九霄云殿。
仙乐飘飘,众仙家推杯换盏,席上觥筹交错饮酒。
龙君宠却滴酒未沾,她今日穿了一件殷红似血的正装长裙,头上也簪上了红色龙簪,本就让六界惊艳的容颜还略施粉黛,更是如梦如幻,让在场女仙颜色尽失,真是明眸一笑百媚生,六界从此无颜色。
太微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比起梓芬的娇柔,她真是更多姿多彩,妖界烛龙邪佞中惑神心魂。
丹朱作为主婚人,护送新人到了殿外,自己先入内,不由也被那抹妖红晃了眼,然后正正心神,走上高台。
礼官朗声“吉时已到,新人上殿。”
众人都不由看向殿门。
一对白色婚服的璧人携手,目不斜视,缓步入内,每一步走来皆有仙子飞花相迎。
太微这才发现没有看见自己另一个孩子。
站在他身侧的丹朱解释,可能是九霄云殿门庭拥堵,他被堵了,丹朱趁机说要不然等他一下。
太微觉得夜长梦多,还是尽快绝了龙君宠和润玉的可能。
润玉抬手一挥,将一物呈现在了太微面前“父帝,您于润玉不仅有生养父子之情,兼有教诲师生之谊。”侧头看了一眼娇美的新娘“更有,指婚赐缘之恩,特以星辉凝露敬献父帝,聊表孩儿寸心。”
太微很高兴他似乎已经接受了锦觅,得意的看了一眼打扮那般美丽的龙君宠,拿起酒杯,掩袖而饮。
润玉微笑着看着他饮尽了那杯凝露,笑容更甚。
丹朱无法只得宣布“行礼。”
新人各自转身,面对向外。
礼官依照礼制“上拜苍穹大地……”
新人各自躬身而下时。
“且慢!”有人高声。
众人只见旭凤一身盔甲戎装站在了殿门口,把丹朱给激动的,说戏文里说所写不假,真命天子必然是要来抢婚的。
锦觅瞧着旭凤向自己走来,走到她身侧。
太微自然不悦“旭凤,你这是作何?”
旭凤并不说话,看向一旁。
燎原君将一人拎出来,扔到殿上。
邝露紧张了。
旭凤面对润玉“你到底还是没有听我一句劝,一切已成败局,你若还执迷不悟,只会让九霄云殿染上无辜将士的鲜血,让姑姑为你伤心难过。”
锦觅不傻,听了这话赫然转头看向丝毫不惊的润玉。
“收手吧,我会尽量助你求得父帝原谅。”旭凤依然好言相劝。
那位将领仓惶的看向润玉“大殿,我们的人受到火神的人伏击。”
太微见状“燎原君,你说!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燎原回转“陛下,九霄云殿周遭埋伏了夜神的十万天天兵,只待时辰一到便击鼓为令,直攻九霄云殿。”
太微看了一眼蹙眉的龙君宠,然后看向润玉“他所言,可属实?”
润玉俊眸一厉,抬手,挥去蓝色灵力击打向一旁的天鼓。
“咚――”
震的殿内殿外皆被震动。
但是鼓声之后,没有一人入殿而来。
旭凤实话告知“你的三方天将均已被我卸了甲。”
话音刚落,就有赤衣盔甲的天兵在太巳真人带领下进入大殿,包围住了新人。
旭凤抬手将锦觅往自己身边一带。
众人都不由站起身。
太巳跪拜,称自己是来救驾的。
太微大怒“润玉,我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你还有何话说?”
“无他。”润玉昂首,哪怕如今境地也不能卑躬屈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成王败寇,棋差一着。”
“你一向比我聪明,功绩权谋皆在我之上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走这条不归路,你有没有为姑姑想过?!”旭凤很清楚润玉获罪,九华州自然难辞其咎。
润玉很是从容“我问心无愧。”
太微厉声“润玉,我本来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不忠不义的谋逆之徒,今天众仙家在此,铁证如山,若不惩戒你这个谋逆之徒,如何向六界交代!”见大局稳定后就厚颜无耻起来,先表明自己的慈父形象,再将那个庶子踩踏下去。
旭凤转身,拱手“父帝,润玉虽铸下大错,但幸而未酿成大祸,还请父帝宽宏大量,饶恕兄长。”看似正直公正。
听到旭凤这般言辞,润玉却更心头痛恨,更多是不屑。
太微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帝位,如今儿子谋逆哪还能听进劝导“无需多言,众天兵听令,速将这不忠不义的畜生,押往毗娑牢狱。”
众将听令,上前。
润玉目似剑光,只是凛然的左右一观,饶是燎原这种随旭凤征战多年的战将都心中胆寒。
太微不知润玉有这等威严,旭凤也惊了下。
此刻龙君宠起身,走出了宴桌,穿过那些士兵,走到了润玉的面前。
旭凤瞧着。
众人都瞧着。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走到了润玉另一边的身侧,看向了太微。
旭凤震惊了“姑姑,你,你知道!”
煦从另一边而出,并不惧怕那些天兵,将一人扔在了大殿上“说!”
众仙都不知。
那人缩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陛下,陛下救命啊。”
太微一震。
煦冷冷伫立。
“是陛下,是陛下知道姑姑得了梓芬花神最后一点灵力后便觊觎起九华姑姑的美色,想要将她当成禁脔,从而得到九华州;四千年前的运日之毒也是陛下借夜神的手毒害的九华姑姑。”那人吓的抖颤不止,和盘将所有知道的事都托出。
旭凤和众仙都惊呆了,不由看向太微。
太微脸色煞白。
“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父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润玉也不再忍耐,朗声控诉“而我的兄弟,却在我亲母殒命后不久与我未婚妻在栖梧宫中灵修快活,随后就一心想着夺我妻子,这世人都说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可殊不知,这里才是六界最肮脏,最残酷的伪善之地!”
“住口!”太微勃然大怒,起身。
但胸中一口疼痛不止,一口黑血就已经喷出,站立不住了。
“父帝?”旭凤也察觉了异样。
太微自知刚才那杯凝露有问题了“你说,你这个畜生刚才,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四千年前你借我的手给龙儿吃了什么,你刚才就吃了什么。”润玉昂头“只不过,没有那么多。”
“你!”丹朱抬手一指,怒喝“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只是没有想到你真得做出来这般心狠手辣之事!”
“心狠手辣?天帝当年屠戮兄长,又纵容废天后杀害花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时,难道就不心狠手辣了吗?”润玉以同样的怒火回问“叔父,父帝他当年囚禁先花神,逼先水神他娶,这等深沉心机你怎么当时不开口责问?而后先水神无故殒命,他又故技重施,可我不是那个连自己所爱都护不住的洛霖仙上,龙儿也不是当年在栖梧宫受辱后委曲求全忍辱偷生的梓芬花神!”
站在旭凤身侧的锦觅眸动:爹爹,娘亲……
他随后抬臂,傲然无畏的看向众仙家“今日之事,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了。”
周围之人一片安静,无人说话。
太微拼命用灵力压制体内的运日之毒。
“我所做之一切,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无愧先母生养之恩,不愧龙儿抚养之义。”回眸看了一眼龙君宠。
锦觅在听到这些后,眼眸紧缩。
旭凤也厉声叱责“你即便心中有恨,可父帝对你同样有生养之恩!”
“成王败寇,何惧一死。”润玉伸手。
龙君宠握住了他的手,对他微笑。
太微压住胸口“还不将夜神押解下去。”这场婚礼闹的太难堪了。
天帝的命令出来,但是竟然无人有所动作,包括那些前来护驾的天兵将士。
旭凤也发现了。
龙君宠抬手一挥,红色的纱裙已经幻变为了赤金色的龙鳞盔甲。
旭凤见赤金甲现时,外面战鼓震天,天兵潮水般的涌入大殿,将所有通道都把持的严丝合缝。
“三方天将?”润玉转头看向旭凤“你以为我只有三方天将吗?”那你真是太小觑九华州了。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穗禾迈步而出。
龙君宠抬手挥掌,将想要上前穗禾当胸一掌震飞“你说谁才是乱臣贼子?天帝之位以德配位,上面坐的人哪里有德?天不正,人心自明。”
隐雀见状,大声而言“天帝及废天后德行有失,如今,夜神殿下敢冒六界之大不韪,将天帝罪行一一披露,实属天界之幸,当下天界正是破旧立新之际,我等愿拥立夜神殿下继承帝位,荡清六界乱势,重立天界威名!”
话语一出,几乎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仙家都朝夜神跪拜而下“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太巳也下令,刚才前来的护驾的将士也都拉下了属于旭凤的红色,朝润玉跪拜“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太微和丹朱见状气的吐血的吐血,胸口疼的胸口疼。
“天帝与废天后残暴不仁,满天神佛皆有怨恨!火神殿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润玉也在给旭凤最后一个机会:这人心才是湮月的本质,也是他握着最大的一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