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府。
观尘镜前。
原本想看旭凤和锦觅的丹朱张着嘴,手指抖的跟风中残叶似的“机机,机机,机机……这这这,姑姑,这这这,我家龙娃,这这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轻点啊。”缘机一把抹去观尘镜,捂住丹朱的嘴,直把他往里面拖“小声点。”
丹朱拉开缘机的手“到底怎么回事?姑姑和润玉怎么会也在凡间?”
缘机叹口气,见丹朱这里是瞒不住了,便就告诉了他一个大概“……就是这样,姑姑不愿见夜神难受,便就折中给夜神这一世人间情缘,希望能足他心愿。”
“这是足他心愿吗?这,这不是耍赖嘛!”丹朱就算偏心旭凤更多些,可听闻龙君宠这么敷衍润玉也是气死了“再说,他们人世间的姻缘怎么来的?我没写这笔啊,我也没给他们红线啊。”
“姑姑什么本事,她用的是夜神大殿绑在手腕的一根红绳子,说那是锦觅仙子初见他们时赠送的,还祝他们恩爱长久,早生贵子。”缘机摇摇头“也许就注定了这么一世吧,你别捣乱,姑姑那脾气你是知道的,哪怕是在人间她还是那个脾性,我对夜神说安排了他受苦,可实则他那一生除了为人世百姓呕心沥血外,其他并无大忧,会夫妻和美、一生一双、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丹朱听后心里却不是高兴,而是满满心酸“姑姑还是心疼他,可有没有想过回归天界时我那龙娃该多伤心啊,以后再怎么看姑姑?他能对姑姑忘情吗?”
“我看自是不能,你是没瞧见,他撩袍跳下天机台时候的表情。”缘机心头也有此担心“我都看了心动,那般坚决。”
“这其实算是好事啊。”丹朱转念一眼“那润玉就不会夹在凤娃和锦觅当中了,人间一世他回归后肯定不能对姑姑放手了,说不定就会向皇兄请旨废除他与锦觅之间的婚约,那凤娃和锦觅就能顺顺当当了。”
“那你想过夜神怎么办吗?”缘机真觉得这丹朱实在太偏心了。
丹朱转头“谁惹的他,谁负责,找姑姑去。”
“怪不得人都说姑姑最疼夜神,果然啊,不是她最疼,是除了她就没人心疼夜神大殿啊,所以才显得姑姑最疼他。”缘机抬手学着龙君宠的模样,叩打了丹朱额头“都是侄儿,你这么说,好吗?怨不得姑姑看见你就是一顿打。”她打不了天帝夫妇,可不就打你这个偏心狐狸了嘛。
丹朱吃疼,揉着脑门“你干嘛啊,还学姑姑打人。”疼“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疯啦,这次锦觅历劫天帝严令不许任何神仙干预,且姑姑也在凡间,你去人间做什么?拆了她和大殿啊?那我估计他们俩归来,你那九根尾巴就真的保不住了,姑姑肖想你那九尾做披风很久了。”缘机让他切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丹朱有些怯步,缘机一点没说错:可如果润玉真的和龙君宠成了,那肯定就不会为难凤娃和小锦觅了啊,且记得他在栖梧宫那记龙怒震啸,也是因为姑姑“缘机,你怎么看龙娃和姑姑啊?”
“不说年纪,就说品貌,心性,相伴的岁月,他们绝对能算得上是佳偶天成,可……”缘机重重的叹了口气“天意实在弄人,他们怎么可能,姑姑为何要给这一世,她是心疼大殿没错,但归根结底,也是自知给不了大殿想要一生一世,我们都不知道姑姑还能活多久,这万一好了,姑姑却走了,只留大殿一人,你让你大侄儿怎么过?瞧瞧他那四千年过的,姑姑肯定不忍,她太清楚失去爱人之后的悲苦会有多痛多伤,她怎会忍心大殿因自己品尝半分,还有这身份,天界虽然没人间那么多伦理纲常,但姑姑至今都无法忘记东凌元君,这对大殿也不公平,姑姑对大殿是又怜又疼,只是无爱,或者说为了大殿,不敢爱。”
丹朱眼眶红了。
缘机转头“你哭了啊。”其实自己也红了眼眶。
“没有。”丹朱倔强不肯承认“没有。”
“骗人,明明就哭了。”缘机揭穿他,知道他最不忍听这些。
丹朱反击“你自己也明明哭了。”
缘机眨眨眼,不让自己落下泪来“没有,我哪有哭,是沙子迷了眼睛。”吸吸鼻子,却突然忍不住心酸“红红――”
“机机――”丹朱也终于绷不住了。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了。
“我们都道姑姑已不知爱、不懂爱,可没有想到她对润玉如此费心,什么都想到了,这才是你幸福了我就满足了吧。”丹朱嚎啕大哭“她对龙娃其实早就情根深种,只是自己不自知啊。”
“谁说不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啊。”缘机也是感动不已“只要你幸福了,哪怕我不在了,我也会心满意足,太伟大了。”
丹朱一横心“不行,我得帮帮他们。”
“你想怎么帮啊?你管得了人间姻缘,等他们回归天界你还能奏请天帝,让姑姑下嫁给大殿不成啊?”缘机还在抽泣。
“不管如何,就算为了凤娃锦觅,我也得让姑姑明白自己对龙娃的心意,等她明白自己的心意,龙娃就真的有人疼有人爱了,那凤娃锦觅也就能顺利几分了,天啊,我这两个侄儿的情路怎么都这么坎坷啊。”丹朱对天高喊。
……
人间。
旭凤的‘病’越来越重,朝内重臣联名上奏折,让他纳妃,要么就从远支过继幼子。
“什么幼子,不过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旭凤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奏折扔下“王兄在此,还需要什么远支幼子?王兄你赶快成亲,然后育子,我就过继那孩子,看他们怎么说,我若真横死,就传位给你。”
润玉整理着其他民生大计的奏折“这个你得问龙儿,她肯不肯。”他和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不同,很多事关民生的事正等着他处理。
旭凤靠坐大位“兄长,嫂嫂最近得空没有?”
“她最近也很忙,早出晚归的。”润玉不多问她的事,不过隐约知道是关于那支奇怪的箭“怎么了?那些书信不是都给你了。”
“不是这个。”旭凤摸摸后脖颈“是锦觅。”
“圣女?她还没有接受你?”润玉对此问的有口无心。
“我想让嫂嫂去和锦觅谈谈,唉……世上哪有几个如嫂嫂这般的大气女子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而她,左右闪躲,就喜欢玩那小女儿之态。”旭凤倒不是丧气,只是感概“我不是说我也喜欢嫂嫂啊,就是希望她别那么口不对心。”
润玉淡笑,听得出旭凤的小小失望“人有万千,有龙儿那种性子的,自也有圣女那般,再说圣医族不是有立族规矩嘛,说族中圣女一生都得保持清白,以圣洁侍奉熠王,所以她就是喜欢你,也未必敢答应你,你是熠王却不是她族中长老。”
“还有这种规矩?”旭凤从未听说。
“你让人查一下圣女身边那个侍女,龙儿说她的人几次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润玉告知。
旭凤一下子站起身“你怎么现在才说啊,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啊?”
“两三天前吧,王上,我这里有很多事。”润玉没好气“要不,你都拿去?我专心让人照看圣女?”
“你忙吧。”旭凤迈步“你忙,你好好忙。”叫上秦潼走了。
润玉失笑,转头看向外面:这天阴沉沉的,是不是要下雨了?龙儿,你可别淋着了。
……
过了几日。
润玉与龙君宠在院内一起舞剑,都是白衣飘袂,润玉是宸宁之貌,英姿勃发;龙君宠是玉肤玉骨、皎皎如月,相视一笑又都清古冶艳、秀润天成。
所以每次他们舞剑,府内的人都会躲在各处偷窥,实在是天下再难寻的仙姿玉舞。
放下剑,龙君宠幻出帕子,给他拭汗“我是不是动作快、狠了些?”
“无事,是我最近动的少了,才会稍稍跟不上,现在知道了,以后定要勤加练习。”润玉的剑法因为一直有龙君宠教导,在人间甚少有对手,就是和旭凤对战也不落分毫下风。
“那我们赶紧去换衣服,免得你得了风寒。”他幼时得过风寒,小脸烧的红扑扑,虽然喝了她配制的药不打紧什么,可也让她守了整整两天。
润玉是出了一些汗,但也不至于就生病了“我哪有那么弱,就算是凡人,我也不会动不动就生病;你放心,我也不想那么快回天界,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呢。”
“是啊,我们还没有成亲,还没有儿孙满堂。”龙君宠没有羞态,反而是天经地义“这些年岁,还没有人叫过我娘呢,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润玉抬手将落在她发间的一片花瓣拿下,他们院子里有一颗杏树,一直开着花“你明明更喜欢桃花,酿的酒叫桃花醉,或者桂花,爱吃桂花糕,或者是莲花,爱吃藕粉丸子,蜜饯里你最不喜欢杏肉,为何什么要选一棵杏树在院中?”
“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需梅啊。”龙君宠转头看向常开不败的这株杏花,说的理所当然。
润玉恍然“果然是我没想到,是有幸不需媒。”
俩人双双伫立杏树下,白色花瓣纷纷洒落。
“所以你定会知道那滋味如何,会有三四个孩儿绕在你身边,争着喊你‘娘’。”润玉也期待着“我教他们读书写字,下棋练武,你教他们调皮捣蛋,快乐自在,我们一起教他们仁义礼智信,做个无愧于天地无愧内心的人,可好?”
“好。”龙君宠轻应,靠入他怀里“我果然没选错,这一世,与你圆满,就算你我回归天界,孩子们会在人间,子嗣绵延,多好。”待我魂归天地,身归鸿蒙,只要他们在,你我情分依存。
润玉没有说话,只是单臂搂着怀里的人,与她依偎,同看杏花花落,微风吹拂,是花如雪。
“姑姑,你在天界四处捣蛋,没想在人间却这么浪漫啊。”突然有人说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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