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亮如白昼的光里, 时盏僵怔在原地,视野受阻,耳朵里充斥着四下拔地而起的声浪, 好多人在问她问题。
面前是群狼虎, 个个目光如炬,只等将她拆吃入腹。
吵, 好吵。
时盏往后瑟缩,身后人下意识将她搂紧, 低沉沉嗓音轻轻在耳边响起。
――别怕。
闻时礼以手作女人的遮眼布, 满面浮浪地笑着自她耳边抬起脸, 看着前方一干记者, 面色无惧:“哪儿来这么多问题呢。”
其中一名记者说:“很关心时作家的个人问题。”
闻时礼:“关你屁事?”
周围沉几秒,记者又再次发问, “这是公众很关心的一点。”
闻时礼轻哂:“又关公众屁事?”
记者:“.........”
这是怎样也继续不下去的采访。
或许是闻时礼与生俱来的阴郁气质比较唬人,一时间周围安静下来,竟无一人敢再度发问。
很神奇的是, 闻时礼明明不是爱豆演员等,也没做过闪光灯的相关训练, 可他面对这如此超高频闪光灯, 却能做到眼睛也不眨一下, 就那么直白又毫不退让地与众人对视。
他鹰隼般的眸光, 一寸一寸碾过那些人的嘴脸。
十分渗人, 不禁令人寒从脚底起。
也不知哪个不怕死的, 迎难而上, 将麦递到时盏唇边,独人份的声音十分清晰:“时小姐,你的所作所为, 你妈都清楚吗?听说你也不尽赡养义务的。”
“你没妈,还是你妈死了?”闻时礼直接两句脏话砸给对方,“罗里吧嗦个没完,一个劲儿关心别人的妈,不如回家给你妈买点儿脑白金吃吃?”
“――”
偌大的影院会场,变得死般寂静。
被骂的那位记者是个年轻女孩,可能没听过这么重的话,当下被骂得红眼,麦也悬在空中忘记收回。
女记者气结:“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闻时礼拽掉她手里的麦,砸出去,“别问,问就是你妈的黄泉引路人。”
祖安猎妈人.jpg
在场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很难去想象,这男人生一张脸如此斯文英俊,鼻梁架冷感十足的金丝薄片眼镜,骂起人来这么狠。
他也不管,骂的是不是女性。
可能。
是不是女性都无所谓,撞到头上,就得完蛋。
女记者冲出人堆去捡麦。
闻时礼冷淡收回视线,声调寡淡:“所有人后退五米。”然后,补一句,“别他妈挑战我耐心,一群傻逼。”
迅速有人作出反应,作鸟兽状四下散开,不住往后退。
有的退得慢些,闻时礼便松开时盏,上前一脚踹出去老远:“磨叽你妈呢。”
眼前的遮眼布被掀开。
时盏重获光明。
闪光灯稀薄起来,那些记者全部退到数米开外,她的第一眼,就看见闻时礼黑挺的西装背影,他正好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冲她展颜笑着单眼wink一下,与此同时舌尖也顶住上颚弹啧一声。
那表情看上去,像极明目张胆地邀功。
时盏却无暇顾及,所有注意力,全被男人身后的荧幕大屏吸引。
荧幕正对所有人。
在播放着刚刚在休息室发生的一切。
还有字幕。
[闻家血脉值多少钱,您开个价吧?]
[不就是个男人么?你想要的话我双手奉上,你拿稳。]
[我要闻家半壁江山。]
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从那名工作人员半道上拦下她,说更换休息室开始,这场局就已经开始了。她被带去的那个休息室,早已提前安上针孔纳声摄像头。
当时还奇怪工作人员为什么不让温橘进,现在也完全解释得通,无非就是怕有外人在,阻碍温华的计划。
是一场――
为她量身定做,滴水不漏的局。
荧幕画面不停地播放着,重复着,她看着上面的自己,挺着个明显的小肚子,眉眼神色皆为冷漠不屑,台词清晰可鉴。
任谁看,都会觉得,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反派角色。
放在小说里,就是个戏份过多的恶毒女二。
众人睽睽下,成为口诛笔伐的声讨对象。
宣传会也算彻底砸了,《险风》其余演职人员全部在后台,不敢再露面,她在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毁掉所有人心血的坏女人。
时盏周身发凉,干伫在原地。
看着闻时礼将那些记者们吓退在数米开外,她静默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那种感觉。
就像是,整个世界都是流动着的鲜明,唯她是灰色的静态。
纷潮里,看见闻时礼撩了撩西装衣摆,长腿大步迈向位于场子中央的投影设备。没有任何犹豫,抬脚踹翻。
――咔。
荧幕画面瞬消。
温华在此时进场,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画面,颇有些失望,免不得将怒火撒在作梗者上,抬手指着闻时礼。
“你来掺什么热闹,发什么疯?”
闻时礼碾过脚下机器碎片,一把将时盏扯到怀里护着,轻佻孟浪地看着温华在半空中的指:“嫂嫂。”
他虽这么喊,语气里没有任何尊重:“你对我来说,是个外人呢,再怎么指着我,我就把你手指掰断,试试不?”
“――”
四下哗然,众人瞪大眼睛。
温华深知闻时礼的阴狠程度,饶是她,也只得忍气三分,放下手时却盯着他怀里的时盏,骂了句不要脸的婊/子。
时盏没回过神,怔两秒,缓缓抬头。
温华说:“你真是不放过闻家任何一个男人,真不简单。”
闻时礼挑眉:“这又关――”
时盏双腿一软,正欲跌下去,闻时礼话头也因此被迫刹停,他手臂有力地将她整个托住,扶稳站好。
“站好。”
他的声音落在耳畔,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时盏刻意忽略胃部涌上来的呕意,和渐渐围拢过来的白色团块,面上全是色厉内荏的坚强。
如一张薄纸,只需轻轻一戳,啪地一下会裂开。
闻时礼安抚地握住她手臂,揉了揉,附耳在她侧首,用仅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怕什么?――我不是说过么,你要是过得不幸福,我就是你最后的防线。”
坚不可摧,无人可敌的防线。
时盏很想吐,视野趋近高度模糊,于欲慌乱中抓紧男人手臂:“......带我离开这里。”
闻时礼目色沉沉,下意识去看时盏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也没多想,主动去拉起她的手:“好,我们走。”
离开现场时,闻时礼拉着时盏路过一名记者时,被怼着脸拍,他直接抢过摄像机往对面脸上砸去,轻描淡写嗤骂一句。
“拍你妈拍,傻逼。”
恣意妄为到让人不知从何诟病的程度。
*
温橘没能进到休息室,于是到商场外的广场透气,她在喷泉对面的长椅坐下,身上套着大垮垮的男士风衣。
夜色降临,暮色四合。
“哟――”
一声轻佻男音。
温橘抬头,撞进一双深棕色的眸子,江鹤钦站在长椅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笑弧浅浅,没有和善,更多是玩味。
他打量她,从头到脚:“不是说没谈过恋爱么?”
“......”
温橘面无表情,“你有什么事?”
江鹤钦直接上手拎着她肩膀处的大衣面料,抖擞两下:“哪个男人的衣服阿。”他手指捻过,“这衣服还挺贵的,你攀上哪家少爷了?”
什么攀不攀的,温橘觉得无语:“你有病吧。”
江鹤钦也不生气,弯腰倾身笑着打趣道:“该不会在这儿等我呢吧?”
没等温橘反驳,就听见一声女音甜甜地。
“鹤钦~”
温橘后背一僵,苏莱自商场里奔出来,小跑到两人中间,亲昵地挽着江鹤钦胳膊撒娇:“谢谢你哦,愿意来宣传会给我捧场。”
江鹤钦配合地春风一笑:“应该的。”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