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就这么想着,他从桌上撕下一张纸,写下签专属三个字,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等到周悦回来,他想,他就要想办法将这支润唇膏递交给他。
此时的齐阳正是一片笑意盎然,虽然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找到齐月的心门,但在物理意义上能够找到齐月也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突破。他想到当初自己在知道真相后辗转反侧的心,又想到那封多少日日夜夜都不能入眠的信,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根空荡荡的回复,齐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还没想好要骂齐月些什么,不过没所谓,愤怒会为自己挑选最合适的语言,齐阳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看到齐月的第一眼,就是火气上头的第一秒。
不过生气归生气,办法还是要想的。齐阳向来是个对事不对人的主,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齐月和王耀祖之间的故事,那也就是说,他也真正理解到为何在精神世界中,齐月以12岁左右的孩子形象出现,他的第二个解不开的心结,正是来自于自己的“父亲”――也是因自己而死的王耀祖。严格意义上来说,齐阳当然知道王耀祖并非齐月的父亲,但事实上,至少在齐月的眼中,王耀祖承担了一部分齐月所期望的父亲的责任。
想到这里,齐阳那颗原本愤怒的心就安静了下来,他始终是敌不过那颗喜欢齐月的心的,只要想到他的过去,疼痛就又一次蔓延开来,包裹着他的怒气,消散在了浮云里。齐阳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从这种不理智的情感中脱身呢?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是那么想脱身,齐阳喜欢齐月这件事并没有错,他的喜欢还没得到对方切实的回应,那他就活该自己喜欢自己的,干他的理智什么事呢?
齐阳恍然一笑,看向窗外。今日元宵已过,再过一段时间便是多雨的季节,雨季过后到了立春,天气就会一天暖过一天,一切似乎都是美好的寓意,好像万物都会随着春日的复苏回到绿意盎然的生机中。
他想了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拿起手机给范子墨发了条消息:“周悦回来了吗?”
范子墨回复得很快:“还没,可能明天下午就该到了。怎么了?”
齐阳看他回复消息的速度不像是在认真学习,便问了句:“你怎么还在看手机?不是说好要好好念书的吗?”
回复齐阳的,是范子墨桌上打开的书本的照片,旁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都是范子墨的笔记。他随即又加了句:“我查资料呢!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我传?”
“对。”齐阳笑着写道,“你就帮我回:签专属。”
对面“正在输入中……”了好一阵,都没真正写出个字来,齐阳知道,范子墨那个塞满知识的小脑袋瓜又开始翻滚起来,他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什么样的危机,会让两个人在写完“等着瞧”之后,紧跟着的就是“签专属”。如果他们是在一篇霸道总裁的文章里,齐阳大概就是那个巧取豪夺的龙傲天。可范子墨想不出来,他早就被今天一整天的学习搞得差点烧起智慧热来,现在你哪怕问他刚刚晚饭吃了什么他都想不起来,更何况齐阳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字。
齐阳到底还是没能等到范子墨的回复,但他等到的,是“砰砰砰”砸门的声音。齐阳都不用问,就知道范子墨莅临寒舍。他打开门,果然是范子墨那张火急火燎的脸。齐阳出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不要急。”范子墨脑子里闪过一千万个问号,最后还是冷静下来先走到了房间里,齐阳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放心,事出有因,我不是随便瞎说的,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范子墨很想直接破口大骂,你要是真有计划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他已经太累了,经过一整天的学习,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冲齐阳发火了。他只能心累地叹着气垮坐在齐阳的凳子上问他:“你确定跟他签专属没事吗?”
齐阳冷笑一声:“能有什么事,最差的结果也是成为百万富翁。”
这能是最差的结果?那最好的是什么样的?晋升当总理吗?范子墨揉了揉胀痛的头,他举手示意齐阳先不要说话,让自己缓一缓。好不容易缓过来,范子墨只说了句:“我明天就让小马尾更新。”
说完就起身要走。齐阳此时却按住他,问道:“你有什么事要问我的吗?”
这次轮到范子墨冷笑:“我不敢问,我问不清楚。”
齐阳笑道:“我是说学习的事,你有什么内容要问我的吗?”他点开照片,正是刚才范子墨发给自己的笔记,“你在看的那段,我感觉我在齐月身上也经历过,你还记得吗?”
范子墨这才想起之前有段时间,齐阳因为齐月精神世界的问题问过他,他疑惑道:“但那个时候我记得你是说童年阴影什么的,跟我这个课题有什么关系吗?”范子墨放大了图片上的文字,“我这个是说愧疚的自我责罚和内陷机制的。”
“还是有一点像的,特别是说内陷这个地方,都是属于个人难以走出来的困境。”齐阳想了想,似乎这种愧疚跟齐月现在的状态也有关系。仔细想来,齐月对王耀祖的复杂情感中很可能带了愧疚,因为说到底,王耀祖的死跟齐月有关。虽然并不知道具体事宜,但齐阳总觉得提前准备一些可能性也是有必要的。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揪着范子墨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去你宿舍看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