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的笑就这般僵在脸上,一脸错愕。
“小姑娘,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想问这个?你不想知道狗蛋的身世?我的身份?为什么会有这个戒指之类?这个戒指里装了些什么?”
“这些关我何事,我没兴趣知道,这些都是狗蛋小朋友该烦恼的,我操什么心。只是这个‘狗蛋’名字,毕竟是我要天天叫唤的,狗蛋狗蛋这么一直唤,我也很苦恼啊。狗蛋长大了,估计也不想知道自己叫‘狗蛋’的吧。”
“哈哈哈,小姑娘,你真有趣,如果是你,他后面应该也会被教导得很好吧。她的命定之签,算得果然没错。那是不是说明,还是有挽回的余地,不是吗?咳咳咳。”
老伯又是咳嗽,又是大笑,笑中有泪,宛若疯癫。
“狗蛋从此以后,就归小姑娘你管了,至于名字,自然也是也由小姑娘你说了算。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没必要强求,她只希望狗蛋能顺其自然长大就好。”
文运:……第一次见到如此豁达的长辈,顺其自然到,连孩子都姓狗了也不在意。
“小姑娘,你走吧,我也算完成了她交代我的事,终于可以解脱了。”
老伯挥了挥手,将房门关上。
小黑豆:“主人,板凳瓜子我都准备好了,您就给我看这个?这绝对是一出豪门秘辛大戏啊,您竟然忍得住一句话都不问?”
“问了有什么用,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想说的话早就说了,何必搞得那么神秘。
别人都是一吐为快,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让孩子勿忘仇恩。这家人却好,什么都不说,还说顺其自然,倒是颇有些对她的脾性。
老伯不是一般人,他是个修士,确切地说,曾经是个修士。
没有失去修为前,老伯的境界一定很高,至少得是炼虚境界,那一瞬爆发的眼神与气度,不是强大到一定地步的人,做不到。
文运曾在师尊身见识过。
或许,老伯的境界还会更高。
只是文运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与老伯对应的高阶修士。
像老伯这么高的境界,都着了道,被人废去了修为,她这个小小的金丹,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她打听过了,老伯是在狗蛋被捡之后的不久,来到林家做了一个看门的门房。
老伯交给她的这一个戒指,是一个储物戒指,但是文运却看不出来,只以为是个寻常的戒指,没有老伯的提示,文运也被蒙在了鼓里。
文运试探着放了一丝灵气进去,石沉大海,所有的反应显示,这个戒指,只是个普通戒指。
老伯与狗蛋明显有着关系,老伯却又不认,反而让狗娃收养狗蛋,自己在一旁看着。
要不是狗娃出事,估计老伯都不会跳出来,关心狗蛋。
狗蛋的身世不简单啊。
本以为是捡了一个小天才,没想到竟然是捡了个小麻烦。
不过谁关心呢,御林宗足够强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狗娃成了御林宗的人,御林宗自然是会护着他,在他没有能力之前。
这些头疼的事啊,也就让狗蛋将来的师傅去操心吧。
老伯与狗蛋,有许多事情要交待,晚上狗蛋继续住在林家,与老伯彻夜谈话。
在第二天文运来带狗蛋离开时,老伯已先一步离开了林家。
狗蛋有些沉默,将要出远门学习本领的兴奋,也不能压下他与老伯的别离伤感。
老伯昨晚说的,狗蛋许多都不能听懂,但大体意思,狗蛋还是懂了,他与老伯这一次分开后,是再没有相见的可能了,就像他与狗娃那般。
狗蛋拉住文运的斗篷,仰着头问道,“姐姐,你会不会有一天,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文运:“……”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
“人生就像是一段旅程,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值得高兴的是,不管这段旅途长或短,总有人陪你在路上。先是狗娃,后是老伯,现在有我,我之后,也会有他人。你所能做的,就是把握当下,珍惜眼前。”
狗蛋似懂非懂,只觉得姐姐能说出这么长一段话,好厉害的样子。
“人生那么长,所以狗蛋啊,要不你改个名字吧?”
“姐姐不喜欢狗蛋的名字吗?”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就是对着这么一个软萌萌的小娃娃,她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狗蛋这个名字,是狗娃给我起的,狗蛋想要留着,不然以后跟狗娃就没有联系了。老伯也说了,狗狗又忠诚又可爱,蛋蛋呢,圆圆的还可以吃,狗蛋是个好名字呢。”
“算了……你开心就好。那我以后就叫你旦旦吧。”这多好的一个娃,就被老伯给祸害了。老伯是个怪人,不然他自己也不会连个名字都没有,就让人叫他老伯。
“好的姐姐,蛋蛋很喜欢。(#^.^#)”
看着狗蛋发自内心高兴的笑容,文运摇摇头。也罢,旦旦自己喜欢就行,管别人如何看,总归狗蛋也是个寓意吉祥的名字,总比石中玉的弟弟石中坚,被梅芳姑叫的那个名字强。
那可是红果果的讽刺了。
只希望旦旦以后长大了,能正视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有了旦旦这个小朋友,文运的行程,不得不被耽搁。
旦旦有灵根,但没有修练经验,根本不能承受远距离传送阵传送时灵气的侵袭。文运只好带着旦旦,一路游山玩水过去,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既增长旦旦的见识,又能好好休养旦旦的身子。
即使文运时不时使用黑碗载着两人赶路,等他们到达武桉大陆的中心城市子洲的时候,也已过了一个多月。
一个月内,旦旦不仅身高拔高了几厘米,身体长肉不少,脸庞显得更加可爱精致,就连修为都已经进入了练气二层。
不愧是天灵根,修炼速度无人能及,已不是天资聪颖可以一概而论。毕竟天资聪颖者,大都也需要将近一个月,才能从无到有。
文运当年,更是以五灵根的渣资质,开创了三年才进入炼气期的最低记录,绝对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而旦旦,只用了七天,就引气入体成功。
那时文运正在与文蓝商量,接下来的行走路线。森林周围的蓝色灵气与绿色灵气突然暴动,两者往一处聚拢,疯狂涌入闭眼打坐的旦旦身体内。
灵气前仆后继的样子,好似听到了前面不远处,有免费商品的某人群,悍不畏死,勇往直前。
与当初文运用各种大促销手段,都吸引不来顾客的情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文运担心旦旦会因为暴走的灵气承受不住,而一直守护在一旁。几个小时过去后,小家伙的脸色越变越差,表情越来越扭曲,却一直咬着牙坚持,没有吭声。
经历了几小时的折磨,旦旦最终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力扛了过来,成功引气入体,正式踏入修仙之门。
旦旦兴奋,文运比他还要高兴。
七天成功引气入体的修士,旦旦人小,没有概念,文运却着实被旦旦给惊吓到了。
纵观鸿蒙界修仙长河,能做到这点的,除了文东篱以外,再无第二人。
文运能记得这么牢固,还多亏林朝朴师侄,经常在她面前提起师尊的各种风光伟绩。
什么七天引气入体,一年进入筑基,十年修成金丹,五十年凝结成婴,三百多年到达化神,进入炼虚之境的时候,人还不满千岁。
文东篱可谓是开创了鸿蒙界修仙史上的先河,一直无人能超过。
如今,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冰灵根的人,都是这般逆天吗?
若是李迟暮身在鸿蒙界,怕也是不遑多让吧。
当旦旦在二十天后又进入了炼气二层时,文运已经心如止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她家旦旦的修行,就不能以常人而论,是如师尊那般天纵奇才的人物,都属于超级变态类型。
当然旦旦能修行这么快,与文运各种灵丹妙药的投喂,也分不开。
增长修为,走捷径的丹药,文运自然是不会用,但是洗筋伐髓,除尘祛杂,这种强身健体,改良体质的,文运是轮着给旦旦上了一遍,将旦旦身体的杂质,排除一空,事半功倍。
考虑到旦旦的身体素质,文运也不敢折腾,所有的东西药效,都是稀释了许多倍,才敢给旦旦服用。
然而旦旦修为提升再快,等到他筑基成功,能坐传送阵的时候,也至少得以年计算了。
到那时候,怕是文运早带着他一路走回御林宗了。
文运归心似箭,不想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到了子洲后,决定乘坐飞舟而行。
飞舟是鸿蒙界常用的出行工具,即使没有修为,也可以乘坐。飞舟行驶平稳,舟内装饰又好,有各种法阵加强,在舟内如履平地。
飞舟的飞行速度比之一般的飞行法宝速度要快上很多,有些飞舟平时会沿着一些各大修仙城市停留,可以参观游玩,一般都是世家子弟出行的不二之选。
子洲有直接前往饵熹大陆中心城市南沁州的飞舟,文运赶到飞舟出发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艘飞舟,正在将舷梯往飞舟内收。
“请等一等,请问你们这是去往哪里的飞舟?”
舟上的侍者停止动作,行了一礼道:“仙子,这是前往南沁州的飞舟。”
文运大喜,“我也是要往南沁州的,不知道可还有房间?”
“房间倒是又很多空余,只是我们这飞舟一路往北而飞,途中会在毵环大陆的中心城市化山郡停留一周,然后再由化山郡向东而行,转道前往泗宵大陆的中心城市丰阳港,停留一周后,最后的终点站才到南沁州。”
“如果仙子赶行程,可以乘坐三天以后的飞舟,那一艘飞舟,直接从子洲开往南沁州,中间只在化山郡停留一天做补给,看似出发时间晚,实则比我们这艘,还要更早到达。”
子洲、化山郡与南沁州,三点,勉强可以连成一条直线,路程短。若中途要转东行,去往丰阳港,这多出来的路程,都足够从南沁州返回到子洲了。
侍者一直耐心地等待文运思考,也不催促,脸上的笑容,礼貌有礼。
“那就来三张州票吧,权当带两个弟弟去游玩了。”三块大陆中心城市绕圈游。
侍者点头,笑着将舷梯放下,文运文蓝与旦旦三人,依次进入飞舟中,文运拿出十五块中品灵石,交给侍者,等了半天,侍者只是在一旁站立微笑,没有动作。
文运问道:“没有房门钥匙的吗?”
钥匙,是一块带有法阵的玉牌,只能开对应的房门,别人进不去。
侍者一愣,“不好意思仙子,我们这辆飞舟有些特殊,是不需要钥匙的,每间房门边上,都挂有一个牌子,当牌子显示红色的时候,说明房间内有人,牌子显示绿色,说明无人居住。仙子随便选一间即可,房门也只能由内而开,不用担心。”
“好的,多些告知。”
这种飞舟,文运倒是与文运坐的飞舟有些不一样。
文运带着三人沿着甲板一路而走。飞舟共有三层。二层到顶层的楼梯处,有一层禁制,不许人通行。。
二层的二十多个房间,只有三四个房间,显示为绿色。
文运随便进去,逛了几间,发现每个房间的摆设都不一样,下到一层楼,也是如此。
每个房间都精美无比。
“这莫非是凤字牌飞舟?”
“姐,什么是凤字牌飞舟啊?”
文蓝开口询问,旦旦这才给了文蓝几个眼神,似乎才发觉到他的存在。
这不能怪旦旦无视文蓝,实在是文蓝这段时间,让旦旦知道了什么叫做心惊胆战,恐怖无处不在。
这一个月内,文蓝总是神出鬼没,一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眨眼又失去踪影。
若只是正常地出现又消失,也不会在旦旦心里刻下浓重的一笔,让小小年纪的旦旦就懂得了一个深刻的道理:有些人,是不能称之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