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改命时做的许多功夫,才是导致那些事情发生的罪魁祸首。
种因得果,因果循环,不可妄改,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改一点,都会遭到百倍千倍的反噬。那反噬可能在自身身上体现,也可能在亲朋好友中爆发,也有可能是万千的无辜之人,替人承受了那业障。
不管报应在谁的头上,总归是要偿还的。
文运视线渐渐模糊,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片红,成片成片的鲜红色的落鹃花在眼前晃动,花瓣的血红色,浓郁得似乎要从中滴落。
文运喃喃道:“师尊曾经给一个小孩子批命,说他活不过二十,那对夫妻百般恳求师尊,想要破解之法。”
炼虚真一,盼了几千年,才得到的儿子,让他们夫妻俩如何能不宝贝。
夫妻俩带着儿子来御林宗做客时,文东篱远远瞧了一眼,摇头离去。
夫妻俩的师尊,与文东篱有些交情,再三询问后,得知婴儿活不过二十。
众人大骇,夫妻俩当时变了脸色。
夫妻两人加上才5岁大的孩子,一家三口,每天在一座山外恳求,只为了寻得儿子大劫的破解之法。
三人在山脚下不肯离去,一跪就是三个月。
文运每天下山都能看到跪得笔直的夫妻俩,与在他们身边,被强行拉着陪跪的小娃娃。
小娃娃睁着墨黑的双眼,静静地看着文运,不吵不闹,纯净的双眸中,是对父母此番做法的不解,却一言不发,安静跪立。
小小身躯,挺得笔直,即使脸色苍白,也咬牙支撑,一声不吭。
文运看着看着,便动了恻隐之心。她央求了师尊,文东篱当时只是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发一言。
文运只以为,师尊拒绝了她的请求,黯然神伤。
第二天,文运下山时,山脚下那一家三口的常跪之地,已经没有身影。地上用一些零碎玉石,摆成了‘谢谢’两个扭七扭八的字。
那一年,文运十五岁,还是个未进入筑基期的炼气期废材。
至此以后,文运再也没有听到那一家三口的讯息。
直到十四年以后。
有一天,文东篱突然带着文运下了山,去了一个宗门的山头。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漫山的红花,迎风而舞。走到近处,才发现,那是漫山落鹃花。
落鹃花天生洁白如雪无它色,纯净得不沾染世间任何杂色,其它有色色剂都不能附着在落鹃花上。
它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改变它的洁白。
以血喂养,以血灌溉,几年后,鲜红欲滴。
每日每夜,血不能断。
满山成千上万朵花,需要多少血液,才能将整个山头的花都养红?
红色的落鹃花中间,跪立着一人。
剑眉星目,似曾相识。
脸上泪痕未干,悲恸无神。
师尊告诉他,那便是十多年前跪在一座山下的那个小娃娃。
他感知到了文运两人的到来,木然抬头望来,在看见文运的一瞬间,眼里爆发的光芒,是当时的文运读不懂的复杂。
悔恨、憎恶、迷惘……各种情绪交织,最后归为平静。
师尊说,这一片山头的落鹃花,全是那对父母以血饲养,为了逆天改命。
两个炼虚真一的消亡,同时,还有十几个普通村民的性命,换来了一个少年的平安,这就是代价。
那是文运最后一次见到他,那年文运还停留在炼气进阶,那个少年却已经进入筑基。
手上的温热将文运的思绪拉回,她低头,正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白瓷杯塞入她的手中。
“那最终破解没有,那个小孩子活到二十岁了吗?”宋云溪连忙问道。
文运端起茶碗,茶气氤氲,晕染了眉眼。
“男孩健康地活到了二十岁,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也好好的活着吧。如果以他父母的死亡,和十几条无辜人的姓名为代价,也算是破解了的话,那就是破解成功了吧。”
“这……”
宋云溪沉默。
改命付出的代价太重,父母两人的性命都要舍去。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本是一对爱子心切的父母所做的悲伤之事,若只是他们二人性命也就罢了,世人最多惋惜一声。
只是还连累了十几条无辜的性命,这与邪修所做之事,又有何区别。
房内暂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茶香袅袅,四人专心品茗,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李华容拿着白瓷杯,小口小口的啜着。
茶里的灵气甚是浓郁,每一小口都能让丹田升起一小股暖流。
他喝完一口后,就要将灵气消化吸收,多饮则浪费。
看着文运与李迟暮两人,只把这上等灵茶当做普通茶水一样,一口一杯,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身为李家家主的李华容都有些肉疼。
文运实在是豪气,这些灵泉汁都从不看在眼里,一出手就是论桶给。
李华容都要怀疑,她师尊是不是发现了一座大型灵泉,不然,文运又如何会这般挥霍。
又是用来煮茶,又是用来泡澡的。
想到泡澡,李华容的心肝更疼了。
文运送给他的那三瓶灵泉汁,他当做宝贝一样,好好地放在储物戒指里,舍不得动用。
每次都要厚脸皮地跑到儿子这边来蹭茶喝。
他堂堂一个家主,手上的灵汁,竟然都没有儿子多。
李华容莫名有些嫉妒儿子了。
这么好一个女孩子,竟然是千年单身的命。
可惜了。
一壶茶尽,李迟暮洗净茶杯,丢弃已经泡开的茶叶渣,重新拿出一大片新茶叶,丢进壶里烹煮。
厚厚的叶子,白白嫩嫩,还新鲜的很。
宋云溪瞄了几眼,有些不确定道:“换茶叶了?怎么看着像白白草?”
白白草也就罢了,竟然还是鲜嫩的白白草。
这是泡茶呢,还是开水煮菜呢?
“白白草可以泡茶吗?”
“小运说,混元草,也就是白白草,泡茶的滋味比较特别。”李迟暮说着,似顾虑着什么,又丢了几块新鲜的混元草叶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