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思抬头,看着文运,扯出一抹笑,勉强而倔强,“你真的有当我是朋友吗?如果有,怎么能狠心瞒这么久?你信不过我!”
文运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平时伶俐的一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管什么理由,她确实是欺骗了何思思。
“呵~”何思思叱笑一声,站起身来,深深看了文运一眼,“运运,你真让我失望。”
何思思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门一开一闭,小小的包间里,只剩下文运一人,看着紧闭的房门独自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运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终究没有追出去。
她在脑海里想到了各种何思思的反应,有破口大骂她一顿,也有痛哭流涕哭诉的,或者要让她赔个几十顿好吃的才能消气……
各种反应,她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想到,思思竟然会是这种,无言地哭诉。
失望厌恶,在她的眼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文运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
御林宗内,当她是个废材,却又被文东篱收为关门弟子的时候,当她如何努力都远远落后他人的时候,当她吃尽了天才地宝却还是吊车尾没有长进的时候,当文东篱为了延长她的寿命努力奔波的时候,当潘桃桃为了她而执意去寻青海古莲丢去性命的时候……
周围那些失望厌恶的眼神,都是这般,足以将她淹没。
然而,她却从来没有感受到难过,或者窒息。
因为那些失望,那些厌恶,来自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从没有放在心上的人。
别人的目光又与她何干。
只要她的师尊,没有厌弃她,她就能够一直微笑,面对荆棘风雨。
如今,何思思脸上的厌恶失望那么明显,文运许久不动的心,尤被针扎,一阵阵的刺疼。
她终究让这个一直陪着她长大,关心信任她的女孩子,失望了吗?
文运拿起玻璃杯,却发现杯内什么都没有。
她们进来匆忙,连饮料都还没来得及点。
文运晃了一下玻璃杯,杯内透明液体不断增加,直到与玻璃杯缘持平,才停了下来。
文运一饮而尽,又满上,连续饮了五大杯,心内才感觉好受一些。
何思思正在气头上,或许她应该等思思冷静几天,再来道歉。那时候,思思应该会原谅她的吧?
这个女孩子,她总是要追回来的。
不管如何,都要求得她的原谅。她在宇夏国内,第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怎么能因为这么个事情,而形同陌路呢。
只是文运没有想到,何思思心里竟然早就知道了真相,等着她早些告诉她苦衷。
也许就是因为何思思一直在等着文运说,年复一年,何思思对她才会失望愈深吧。
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实则在某些方面,却心细如尘,敏感如斯。
就如潘桃桃一样,在外面风风火火,在她面前,还要小心翼翼地说话,深怕免说了什么,触及到她的感伤。
小时候的何思思与潘桃桃是有些相似的,每次看到何思思,文运都会想到潘桃桃,想到她的惨死。
文运对此极为抵触,对何思思冷淡得很,深怕以后,与何思思交往过密,终究会害了她,伤了她,造成类似潘桃桃的结局。
只是何思思太过热情,死缠烂打的功夫,在小的时候,就深得精髓。
不管文运如何沉默不回话,冷脸不回答,何思思终能在一旁自娱自乐,不言不弃。
文运最后还是被何思思给打动了。
这天下,像何思思这般能缠的女子,厚脸皮的女子真的是少有了。
文运记得,11岁时候的何思思,看了一部电视剧后,被里面的桃园结义迷的七晕八素。
一定要拉着她学着剧里的主人公义结金兰。
文运无法,只能应了她去。
何思思人小鬼大,主意颇多。
结拜也就算了,还必须要在菩萨面前,还要在三更半夜,寂静无人之时。
用她的话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夜半无人结拜时,最是有效最是灵验。
文运拗不过何思思,也就随了她去。
长大后,文运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有效灵验,完全是因为胡池苏的电视剧就是这么演的。
何思思也就是在那时候,迷上了胡池苏,一喜多年,从未改变。
可惜,当时的文运并不知道。
两人用零花钱,买了几根线香,藏在枕头底下。何思思说服了家人,那天睡在了文运的房间里。
两人半夜等家里的黄梅兰睡着后,从家里偷溜了出来。
那时候,时间刚好是11点半。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幽静阴森的可怕。何思思一边哆嗦拽紧着文运的胳膊,一边又安慰着文运,这没什么,世上肯定没有鬼之类。
文运当时就想笑,很想告诉何思思,其实她说的那些东西实际上是存在的。元神之类,虚幻无实,不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鬼魂之类的存在吗?
只是看她抖得实在厉害,文运实在不忍心再来吓唬她罢了。
好在县城小,文运家离塔下寺又近,何思思再哆嗦,也只哆嗦了一会就到。
塔下寺早已经落了锁。
红色的砖墙,足有三米多高,两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发育又晚,当时才一米四多点的个头。就算两个人头脚叠加起来,都够不到墙头。
何思思看着高墙,那时也不哆嗦了,嘿嘿笑着拉着文运,顺着院墙走,走了几十米远,在一拐角处停下。
何思思吨下身子,扒拉开墙角生的杂草,一个圆形的小洞暴露在两人面前。
大小刚好能让一个小孩子爬过。
那是何思思观察了许久才找到的……狗洞。
何思思为了此次结拜之事,可谓是做足了功夫。
文运心里很抗拒,堂堂一个修仙大宗,修仙第一人的亲传弟子,竟然沦落到要钻狗洞才能进出这区区三米高院门?
文运百般抗拒,死活不肯钻。
要么另辟新径,要么就此作罢。
两个人在狗洞旁坚持对峙了良久,最终何思思妥协。
他们要堂堂正正地爬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