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主动退后两步――等等。
为什么要在义体外装外骨骼啊?
连换了全身义体的陈音希,也保留着原装的脊椎。除非嬴子黎的脊椎有问题, 不得不用外骨骼作为支撑。
这大大引起了陈音希的兴趣。
不看白不看,她看看又怎么了,穿越之前也没少欣赏猛男硬照好吧!像嬴子黎这种不会武功的公子哥儿,还不如韩叔剑有料呢,看一眼不会怎么样的。
陈音希又没忍住,欲图分辨出嬴子黎的外骨骼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然而她刚刚上前,正在换衣服的嬴子黎却已经消失不见。
陈音希的脸几乎贴着门缝,金属制成的房门被嬴子黎一掌推开,门板精准无误地打在她的鼻梁上。
“我靠!”
一门板撞上来,刚修好的义体又险些碎了!
陈音希捂着鼻子接连后退,只见嬴子黎已然穿好衣裳,一双机械手臂藏在宽大的玄色深衣袖袍里。撞上陈音希的狼狈模样,咸雍城的城主桃花眼一弯,摆出了标志性的狐狸笑容。
“既然来了,”他笑眯眯道,“怎么也不出声?”
“……”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关键是陈音希理亏,总不能说她不出声是为了偷看人家换衣服吧。只得揉了揉鼻梁:“商君让我来给你送东西。”
“送什么?”
“假骰子的数据,和嬴子康涉嫌的谋杀案证据。”
其实陈音希不是很明白商君的动机:这些东西,用灵网传过来不就是了,何必陈音希亲自跑一趟?但她都吩咐下来,还客客气气地用了“请”字,陈音希只好下山走一趟。
她抬手摸向耳后卡槽,将存储卡拔()出来:“给你。”
嬴子黎没接。
他侧了侧头,而后狐狸那张颇为英武的面孔分毫未动,可他的声音却从陈音希的脑海中直接响起:【你传过来就行。】
陈音希身形巨震。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嬴子黎――之前和阿姝脑内连线,是因为她们使用的心法相同,那嬴子黎又是怎么回事?!
【大可放心,我不会入侵你的系统。】
脑内嬴子黎的声音依旧带着他独特的抑扬顿挫:【只是行宫内有我的私有灵域,你为全身义体,可随时进入灵网,我是在灵域里同你说话罢了。商君要你拿来的数据,留在我灵域里即可。】
陈音希:“……”
行吧。
转念一想,嬴子黎这般人物,也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给的存储卡,万一藏着木马病毒就不好了。
只是陈音希在现实中踏进咸雍行宫,同时进入了他的个人灵域――相当于意识同步深入赛博空间,仔细想想,其实还挺渗人的。
不过,这和陈音希也没什么关系。
行宫里灵网信号不错,没花多少功夫,陈音希就已经把数个资料放进灵域里。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陈音希说,“你自己看吧。”
“慢着。”嬴子黎不急不缓开口。
“干什么?”
“来都来了。”
嬴子黎笑容不变:“看场好戏再走也不迟。”
他话音落地,在灵域之内,陈音希就听到了一句系统提示:【嬴公伯来访。】
陈音希立刻就懂了,恐怕这才是商君让自己来的目的。
…………
……
见嬴氏族长,自然不能像见陈音希那般随意。
嬴子黎也不着急,他的行宫没有下人,连个机器人都没有。咸雍城的城主自行找出礼用外袍,随意一披,就带着陈音希来到大殿。
早在刚到律法宗的时候,陈音希就在嬴子黎的私人灵域到过这里。
空旷的大殿与赛博空间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嬴公伯等候多时,而姗姗来迟的嬴子黎却丝毫没有愧疚的样子,他拎着衣摆,拿捏着极其夸张的仪态,一步一步跨上大殿中央的台阶,而后跪坐在长案前。
他这么一坐,完全是城主会见客人的姿态。
陈音希默不作声站在他后头,见嬴公伯脸色灰败,许是几天不曾睡好。被嬴子黎拿了架子,也不好发作,只是阴沉着脸,规规矩矩行礼:“见过城主。”
“哎呦,族长客气了。”
嬴子黎急忙凭空抬了抬手,相隔数米,示意嬴公伯免礼:“家中事务百忙,族长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嬴公伯瞥了一眼陈音希。
“实不相瞒,是有要事与子黎公子交谈。”
“族长请讲。”
“家族内务,最好是私下商谈。”
这大殿一共就三个人,这话的意思就是让陈音希回避呗。
但陈音希的大老板是嬴子黎,嬴子黎不说话,陈音希是不会走的。
至于嬴子黎的态度……
这狐狸,脸上还是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出言时却是相当不客气:“族长若是谈我想听的,她在也无所谓;若是谈我不想听的,族长请回吧。”
嬴公伯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台下的老者一声叹息。
之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怎能不知嬴子黎话中所指?
“子黎公子长大了,”嬴公伯的语气里饱含无奈和沧桑,“本以为五十余年,足以公子忘却过往之事,未曾料到你始终耿耿于怀。”
嬴子黎侧了侧头。
他没有急着回应,而是仿佛随性而至,下意识般一提两袖,露出布料之下的机械手臂。
大殿之上这般动作,分明是刻意为之。可嬴子黎往后微微一仰,双手搁置在腿前,随意姿态,说是在自家人面前放松大意也不为过。
“族长这样说,”嬴子黎的目光在手臂处游移,“子黎就听不懂了。”
嬴公伯盯着他那一截裸()露在外的机械臂,竟是一句话也不说。
陈音希在心底啧啧感叹:虽说嬴子黎平日说话阴阳怪气让人不爽,但是围观他阴阳怪气别人,就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之前韩叔剑说,嬴氏害了嬴长宁一家,连独子嬴子黎也是重伤,还是商君救了他。
再联系刚刚瞥见的半身义体,乃至攀附在脊柱上的外骨骼……
当年的嬴子黎,怕是几乎身首异处了吧。
能抢救回来,也算是李君有本事,外加嬴子黎命大。
如此嬴氏可是大大亏欠了嬴子黎,他亮出机械手臂回击,嬴公伯自然无话可说。
“罢了罢了。”
最终嬴公伯摇头道:“都是孽。”
嬴子黎:“悉听族长教诲。”
嬴公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借裴家小子,无非是想清算当日的事情。我嬴公伯一人做事一人当,朝我一人来即可。”
嬴子黎失笑:“族长如此担当?”
嬴公伯不答反问:“公子还想彻底清算不成?”
“我哪儿敢。”
坐在上方的嬴子黎,猛一振袖,一双机械手臂收了回去。布料清脆作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中炸裂开来。
杀气尽显。
可嬴子黎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笑意:“彻底清算下来,嬴家上下,没一个无辜之人。连我也是担着护母不周的罪名,我还能杀了我自己么?”
嬴公伯冷哼一声。
他没接嬴子黎的讽刺,而是义正言辞道:“当年我设计谋害嬴长宁,迟早会有这么一报。假骰子的事情,我儿的谋杀案,都由我来认下。但裴家一案,不能再让周良调查了!”
嗯????
这和周良又怎么……哦。
站在后面吃瓜看戏的陈音希转过弯来:当着嬴二援兵一众的面,周良确实说过他来咸雍是调查灵脉枯竭一事。
“五十三年前,嬴家一众,谋杀咸雍城主嬴长宁,隐瞒咸雍灵脉枯竭”――当时周良这么说。
看来这才是裴晏死了全家的真实原因。
嬴子黎却不正面回应:“嬴公伯怕什么?”
嬴公伯:“我言尽于此。”
说完,他又瞥了一眼陈音希。
明明是来认罪的,可嬴公伯的态度却仿佛他才是那个胜利者,好似笃定嬴子黎不会继续调查般,愤而拂袖离去。
待他走后,陈音希才开口:“你不是真打算停手吧?”
嬴子黎:“回去的时候,到厨房去,给商君拿点腊肉香肠。”
陈音希:“啊?”
嬴子黎扭头:“别问这种傻问题,过了年再说。”
陈音希:????
这家伙怎么回事!
他不再多言,陈音希只好领了命令,到行宫的厨房去拿了点腊味回律法宗。刚翻上天市山,陈音希才猛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