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璇叫他这句话弄得想笑,可对着他严肃到几乎刻板的神情,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什么意思?”
言湛慢条斯理地擦擦嘴,淡漠道:“字面意思。”
啪!
曾璇也撂下筷子。
从上次饭局开始,她就憋着这个倒霉孩子的火。
让他见面,他不愿意,愣是十来年没见过她最好姐妹的孩子;让他试着和人家交往,他也不愿意,好吧,爱情不能勉强;说好了做兄妹,到了饭局,他还不愿意。
到底要怎么样?!
“今天咱们就把话说开了。”曾璇绷着脸,认真起来。
“我自问从来不干涉你什么,你不想的事情,我再怎么剃头担子一头热,最后也依你。芒芒的事,你怎么就容不下?她是伤害你了还是怎么着?你说!”
言湛攥着纸巾,手背上的青筋一绷一绷,极力克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哄也哄了,心眼也耍了,他以为他可以,结果到了人家那里,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我无话可说。”言湛扔开纸,起身,“还有事。”
曾璇在他身后拍桌而起,喊道:“这件事你不给我个合理解释,没完。”
言湛头都没回,直径开门。
赵阿姨端着汤出来,见这场景,追了出去。
“少爷!少爷,您等一下。”
言湛皱眉,沉沉气,还是停下了脚步。
赵阿姨从言湛六岁的时候就来言家工作,虽然和言家的人没有血缘关系,但那也是实打实可信懒的亲近之人。
“少爷,夫人这事,您还是多理解理解。”她说。
言湛没有不理解,他烦的是自己。
“我过几天再回来,到时候……”
“带珠宝,是吧?”赵阿姨了然地笑笑,“少爷,事关芒芒小姐,这个办法可能就行不通了。”
言湛不以为意,赵阿姨又说:“夫人对芒芒小姐不仅有对好姐妹遗孤的责任,还有愧疚。”
“愧疚?”
赵阿姨点头,“因为您,夫人愧疚啊。”
“……”
赵阿姨说了些言湛不知道的事。
比如,圈子里对南织的评价——爱慕虚荣想攀高枝的心机女。
“少爷,您恐怕不知道,芒芒小姐现在是很多人眼里的笑柄。”赵阿姨说,“您不喜欢别人提您有个未婚妻,那些人卖您面子,不提了,可他们不会卖芒芒小姐面子。”
言家是上流社会里的顶端。
有些人明面阿谀奉承,背地里却仇富仇的比谁都厉害。
可他们不敢说言家的不是,哪怕是心里那么想,嘴上也打死不会说一句。他们羡慕嫉妒恨,这样的情绪既然不能发泄给言家,那就给南织。
在他们心里,他们把南织假想成“鄙视的自己”。
他们都期待着看南织摔得体无完肤,沦为笑料,从而衬托自己的高贵。
“芒芒小姐没了母亲,孩子没有妈妈的苦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形容的。”赵阿姨叹口气,“夫人想保护芒芒小姐,让芒芒小姐幸福。可偏偏……少爷,夫人这是在为您之前的我行我素弥补啊。”
夜色深沉,无月无风。
言湛打开车子的天窗。
点了根烟,他默默抽着,望着如幕布一样的天空出神。
和她从相遇到现在的种种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每个细节他都不放过……
不知不觉间,车窗外堆落的烟头变得密集。
熄灭手里这根,言湛拨了号码。
忙音响了几声后,低沉的男声顺着听筒悠悠传来。
“说。”
“出来喝一杯。”
傅赢川微愣,回道:“地点发我。”
*
李紫琳和南织说的是负责照看七仔到八点。
可眼瞅快要到十点,却始终没有动静。七仔早就写完作业,端坐在沙发上看卡通片,哈欠打了好几个。
南织不想轻易打电话,怕李紫琳觉得他是嫌七仔麻烦。
可是这么耗着……
手机终于在这时响起。
“小南,真的很抱歉。”李紫琳咳嗽了两下,“阿姨家里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刚刚来电话和我说订了后天一早的车票回来。这么晚了,还得麻烦你把七仔送到医院来。实在不好意思。”
南织松口气,笑道:“师父,那这两天就让七仔住我这儿吧。反正明天周六,我也没安排。就这么定了,你好好休息。”
不给李紫琳反驳的机会,她快速挂断电话。
七仔得知自己不能回家,多少有些不开心。
“妈妈怎么了?生病了,是不是?”他问。
南织说:“是啊,妈妈生病了。为了让妈妈尽快好起来,这两天七仔就陪着我,陪着小橘子,好不好?”
七仔想妈妈,强忍着眼泪,但还是懂事地点点头,说“好”。
南织不忍心,蹲下又说:“小南姐姐明天带你出去玩,怎么样?你想去哪里?”
到底是孩子。
一听出去玩立刻眼前一亮,毫不犹豫说:“家乐亲子餐厅!”
餐厅?不该是游乐园么。
南织正想问问度娘这是什么有魔力的餐厅,七仔又摇摇头,低声道:“我忘了,我去不了。那个餐厅是要爸爸妈妈带着一起去的。我不行。”
“……”
这话狠狠扎了南织的心。
她紧抿着唇,眼底微酸,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因为她清楚,再多的安慰都是没有用的——真的,没有用。
摸摸孩子脑袋,她说:“先去洗澡。边洗边想去哪儿玩,好吗?”
七仔点头。
*
十一点半。
七仔憨憨睡去。
其实孩子早就想睡了,只不过一直在等妈妈,没等来,心情不佳,困意就推迟了。
南织关上客房的门,小橘子抱着它心爱的学霸抱枕也睡着了。
她扭扭肩膀也准备洗洗睡,门口忽然又响起门铃声。
居然是言湛。
这大晚上的,他是有什么事吗?
为求稳妥,南织先去抱起小橘子关在书房里,然后再去开门。
在这期间,门铃声响成了运动员进行曲,亢奋、急促。
“来了,来了。”南织压低嗓音说,“这是有什么十万火急……”
门一打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言湛二话不说将她死死抱在了怀里。
南织石化在原地,裹挟着酒气的清冽木香瞬间包围住她,麻痹了她的神经。
她懵了整整五秒才意识到该抬手反抗,可还没推开人,就听男人在她耳边近乎呢喃——
“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二狗终于要上道了~
第23章 二十三只饵
言湛是“疼痒”醒的。
先是手背, 再是手臂,现在蔓延到脸上,不得不醒。
睁开眼, 一个橘色毛绒脑袋将将要杵进他的眼珠里——小橘子舔他舔的正欢。
言湛脑袋像是快胀爆的气球,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他记得他昨晚约了傅赢川喝酒。
傅赢川回国后心情不太好, 两人其实没有多聊什么,就是沉迷喝酒,一杯接一杯,像是嗨酒兄弟。
再之后……之后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