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眠猛的坐起身,眼前是空荡荡的自己的房间。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外面日头正好,阳光洒了一天一地,再不是昨天的阴雨绵绵。
等一下,昨天?
抓过手机一看时间,还真是第二天了。
坐床上醒了会儿神,起来后穿戴整齐洗漱完毕,路过沙发的时候瞥见茶几上放着两个空酒杯,一些断片的记忆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泛上来了。不过可能是昨晚喝得有点多,脑子里零零碎碎的一团乱,像发生了什么,又全无头绪,拎不出个所以然来。
隐约记得昨天晚上费南渡在家里作客,他们一起喝了不少酒,聊了些话题,但具体的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而至于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又是怎么从沙发变到房间床上的,薛眠一无所知。
但费南渡都记得。
“这周有什么安排。”费南渡坐在办公桌前,瞥了一眼手边码的一摞厚厚的文件夹。
“这周时间有点紧,明天下午凯韵的张总约了您去打球,后天上午市政府有个座谈会,关于企业的业务整顿和改革,资料我稍后发到您邮箱。”姜蒙给他泡好茶端过去:“上面传了话,说……这个会让您务必本人到场参加。”
说到这里话头一顿,姜蒙不动声色,迅速看了一眼座椅上的人,见他面色平静无甚异样,这才放心的继续道:“另外周五易总约了一家叫耀岳的影视公司负责人来公司,易总说届时希望您能露个面,晚些时候他会给您单独汇报一下。之后周六上午飞重庆,第二天下午回,其它时间暂时没有安排。”
费南渡点了下头,似乎对这样紧凑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包括姜蒙着重提醒的那项“上面传了话”。正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件事,对姜蒙道:“找时间去查一个人。”
“查谁?”姜蒙上前一步。
“薛小觅的父亲,叫韩风同。”费南渡拿过手边的钢笔,拧开上面的笔帽:“找专业人查,注意动静。看看他过去做了什么,现在在做什么。”
点点头,领了任务的姜蒙先行离开,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总裁一人。他低头握笔,批注着一份又一份的好像总也批不完的文件。其实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与工作为伴,算全情投入,可谓兢兢业业,为公司鞠躬尽瘁,不问个人得失。
笔耕不辍,外面阳光大好,室内亮得通透。费南渡抬了抬眼,一时有些分神。
莫名想到了昨晚。一个让他有些意料之外,却不可谓不美好的昨晚。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脑海里浮出“美好”这个词的时候,费南渡竟觉得有种涩然的微酸。
他知道不该跟一个醉酒的人较真,所以那个亲吻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镜花水月。
谁让清醒的那个是他。
所以醉了的那一方恐怕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不记得曾躺在过谁的怀里,不记得与谁有过亲密,更不记得“谁”是谁。
但是那支曲子……
上回去听seven的演唱会,薛眠在后台用电子琴弹过的那支曲子。如果薛眠心里已经没有了他,那首曲子他不会一直记到现在,更不会半个音符都不差的弹奏出来。那不是时隔一年两年的某支流行歌曲,是沉寂了整整十年、三千多个日夜的一支特别的旧曲。就像水滴石穿,哪怕一天只积累一滴水,十年,也足以积成一场能冲刷掉所有记忆的磅礴大雨了。
可薛眠居然没忘。
不但没忘,甚至原本并不会乐器的他还学会了演奏。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热闹而生机勃勃。室外一片天光大好,费南渡转头看过去,嘴角渐渐上扬,漫开一道久违的笑。
接下来的几天各自忙碌,谁也没主动联系,像是心照不宣的暂时冷冻,低温处理这段过渡期。
这一天,费南渡办公室里来了一位客人。客人由云汉总经理易绅言亲自引路,费南渡提前吩咐姜蒙挡掉今天一切不紧急的事项。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易绅言将事情简明扼要介绍完,继续道:“费总,再过四个月版权就要到期了。据我所知,这个ip读者群很广,且不论等到版权到期如果想再续购,价格势必水涨船高。何况现在正是影视业寒冬过后的复苏期,如果我们能把这个ip顺利电影化,票房绝对是有保障的。”
“易总说的不错。费总,不瞒您说,眼下对《弘变之君临天下》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接话的人正是易绅言今天带来的神秘客人――耀岳影视的总经理何耀。
耀岳影视在国内影视圈名气响当当,往来合作的无论是导演还是演员,都是一线大咖级别。只是这几年资本加影视双重寒冬来临,耀岳已经连着三个电影项目遭遇了滑铁卢,亏的不是一点两点。因此虽然手上握着不少好剧本,但资金的掣肘令其没法完全放开手脚,像几年前那样的项目遍地开花,口碑与财富皆赚得盆满钵满。
“云汉影视版块每年能占公司全年利润额的多少,易总,按理你该清楚。”费南渡倾身,给对面两人各斟了一杯茶。
“这个当然,”易绅言眼疾手快,伸过手接住费南渡手里的茶壶,一边给何耀倒水一边继续汇报:“不过在商言商,既然集团设立了影视分公司,之前我们也投了不少的好电影,其中一部还是好莱坞制作,显然集团还是想在这一领域有所建树的。”
“我不否认这一点,”费南渡向何耀举了下茶盏,话依旧是说给易绅言听:“但《弘变》总投资额高达三个亿,你有多大的信心能收回成本?”
“您要听实话吗。”易绅言抿唇笑了一下。
“先听实话吧,”费南渡低头喝茶:“不好听再换。”
费南渡虽是年初才回国执掌云汉,与易绅言就严格意义上来说共事时间不过短短八个月。但或许因为年龄相近使然,加上早在费南渡回国前易绅言就已经在云汉服务了近七年,所以一个是新任总裁,一个是多年高管,工作上搭配得很融洽,因此二人平时交流并不刻板,基本上属于有什么就说什么,偶尔还能开两句玩笑。
“现在大市场复杂多变,投资任何领域任何项目,都得慎之又慎,毕竟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这也是何总今天来的原因。”易绅言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旁低头喝茶的何耀,见他没什么动静,便继续道:“何总公司四年多前买下了《弘变》的影视改编版权,不过那个时候耀岳手上项目多,一时没顾得上动《弘变》。而且像《弘变》这样拥有庞大历史背景的故事,如果不是斥巨资做大制作,根本拍不出原著的精髓,我想这也是何总他们当年对《弘变》做了一番测评后决定先压住不动的原因。”
“但现在寒冬已经过去了,正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候。何总找团队做了一份市场调查,年轻人群体对《弘变》的支持度非常高,甚至有呼声希望《弘变》可以游戏化、动漫化。所以……”易绅言将手上一份报告递过去,总结道:“只要电影拍得好,后期宣发做得好,我觉得票房上不足发愁。”
“不错,前面的话易总都介绍完了,费总,我也补充两句吧。”何耀放下茶杯,指了指费南渡手里的文件,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本来如果耀岳前面投的三个项目没失败,按照我之前的计划,不怕您笑话,就是想靠它们大赚一笔,然后全部投给《弘变》,做一部现象级的电影。远了不说奥斯卡,起码横扫港台内地的所有大奖吧。但这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寒冬,让所有计划都打了水漂嘛。”
“耀岳投资的电影我看过一些,其中不乏优秀的,甚至是出色的。”费南渡微微颔了下首,接着道:“但如今市场水深浪大,哪里是浅滩,哪里有洪流,天黑了,难免看不清。”
“您说得太对了,”何耀面露遗憾的摇了摇头,叹道:“如果不是天突然黑下来,按耀岳在影视业摸爬滚打的二十年,哪至于阴沟里翻船,亏损那么多。”
一场会谈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待易绅言送走何耀,返身又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老何这几年不容易,我看他耳朵边头发都白了,果然是愁苦岁月更催人老。”易绅言笑着走过去,在费南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以他和耀岳在业内的地位,低声下气来求人,确实难为。”费南渡脸上表情淡淡,递了支烟过去。
“时势造英雄。这要是放在四五年前,《弘变》这样的项目他才舍不得拿出来跟别人分一杯羹呢。”易绅言点了烟,徐徐吐出一口烟雾:“现在他把东西露出来,授权云汉影业合拍,项目资金我们只出二分之一,剩下的由他去拉其他投资赞助,云汉占比最高,话语权也最大,拍摄过程中有不对的地方我们也随时可以叫停改进,我觉……”
“你没听他说么,他要让《弘变》‘起死回生’。”费南渡两指夹下烟,开口打断了易绅言。
易绅言微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对面人一眼,应道:“是,他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听上去更像一种壮志未酬的不甘。”
“不对。”费南渡摇头,烟雾背后的脸上没有附加任何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易绅言看错了,他看到对方好像笑了一下,声音不高,但掷地有声:“他想救活的只有耀岳,我们不过是为他人裁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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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嘤嘤嘤……
哇,今天情人节耶,那就祝大家…………能脱单的脱单,不想脱的一个人美滋滋,已经脱了的嘿咻嘿咻开心哟~
心情突然变好了呢!后天周日见叭!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