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谨言下衙后再次去明国公府给明太妃请安时，被门房拦在府门前，被告知国公爷下令不允许他进府。

　　顾谨言让门房给明太妃送消息，也只得到明太妃派人传话说国公爷下的命令，她也没办法。

　　顾谨言对明太妃的话是不信的，不过就是想让他先妥协而已。

　　当日，京中就传出安郡王不孝不悌的流言来。

　　第三日上朝，朝臣们都偷瞄顾谨言，一旦和他眼神对上，就假装看天看地就不看他。

　　连岳父楚大将军上朝前，都抓着一点空隙找他谈话，问他是怎么回事。

　　下朝后，顾谨言拦下了顾诺言，让他收回命令，毕竟明太妃还在府上，没有道理拦着不让他进府请安的。

　　然而，顾诺言冷着脸说：“二弟不是能耐了吗？”

　　顾谨言也是被顾诺言气到了。

　　看流言能传得那么快，他就让人去查了，果然是柳絮让人传出来的。

　　顾谨言还在想，顾诺言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才想出拦着他们夫妻不让进府这一招来。还是说顾诺言这是在学他，不计代价，就为了出口恶气？

　　他禁止柳絮踏入安郡王府，外人多多少少会猜到是柳絮做了对不起他们夫妻的事。凭他现在比顾诺言身份高，又得皇上看重，之后柳絮一定会被贵妇们刁难排挤。

　　但是他们夫妻不出席侄子的宴请，外人也只会说他们夫妻小肚鸡肠，连侄子都迁怒。他们与顾诺言正常的来往，别人还会夸顾诺言大度呢。

　　嫂子和兄弟一家有龃龉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有，但都会掩藏在内里，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就是这个道理。他顾谨言把这事摆着明面上，总的来说，他没有比柳絮好到哪去。

　　当然，顾谨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是故意给自己添点污名，立一个意气用事的人设。毕竟水利工程让他在民间有了声望，就算楚大将军交了兵权，皇上对他多少还是有防备的。

　　同样，现在这事别看流言只对准他，这只是柳絮让人操纵流言的结果。

　　不管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龃龉，顾诺言绝对没有拦着他不让向母亲请安的道理。

　　顾诺言这个态度，那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之前的事，一方面是受古代孝悌思想的压制，另一方面因为顾诺言没有出手，顾谨言一个在现代社会长大的人，也做不出给柳絮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事来，只好忍了。

　　如今顾诺言都不顾兄弟情了，他这个外来的也不会手软。

　　之后，不管是顾谨言还是楚清韵去给明太妃，每次都被拦在明国公府门前。

　　这一下子，京中的流言传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有闲着无事的人还蹲在明国公府前看热闹。

　　明太妃倒是派李嬷嬷送了信过来，信上让他给顾诺言服个软。顾谨言看后也没有回信，就冲李嬷嬷摇摇头，让人拿上好的药材给李嬷嬷带回去。

　　楚清韵很是担忧，看着顾谨言的眼神那叫一个欲言又止。

　　“为了避开皇子们的夺嫡之战，岳父都上交了兵权。我们不可能为了让母妃大哥高兴，就去趟这个浑水。”顾谨言说。

　　顾谨言不是原身，可不会顺着明太妃和顾诺言的想法来。

　　这点流言顾谨言可不会放在心里。

　　要说皇上没收到消息，顾谨言可不信，竟然皇上都没有表示，那他就不用慌。

　　顾谨言也不再手软，让人把水搅浑，就说明国公也是个不孝，不顾母亲的想法，拦着不让兄弟请安。

　　柳絮收到京中最新的流言，恨得咬牙切齿。怎么就是她夫君不孝了呢？哼~顾谨言就不是个好东西，一定是他传的流言。

　　柳絮连忙让人去引导舆论，然而没有用，大众谴责安郡王不孝不悌的同时也谴责明国公不孝，大有平分秋色之势。

　　顾谨言对流言可以不在乎，该干嘛干嘛！

　　顾诺言就承受不住了，他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夸赞的对象，什么时候被人指指点点过。

　　“母妃，都是儿媳的错！儿媳就该拦着夫君不让他拉二弟支持四皇子的。”柳絮跪在明太妃跟前，说的情真意切。

　　外面的流言明太妃一直让人关注着，这段日子她日日夜夜忧愁，她都给谨儿传了信，谨儿怎么就是不懂她的良苦用心呢？四皇子可是他表哥，四皇子上位还能亏待他吗？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儿媳请母妃责罚！”柳絮趴伏在地上。

　　“要不是你去害谨儿媳妇，让谨儿起了隔阂，他怎么会忤逆他大哥？”明太妃想到这里，生吃了柳絮的心都有。她俩个儿子原来可是兄友弟恭的，感情可亲厚了。

　　明太妃后悔了，她就不该心软让诺儿娶了她。

　　“看着夫君这么被人中伤，儿媳心里难受，要是可以儿媳愿意以身代之。”柳絮说着说着就呜咽起来。

　　好半响，柳絮猛磕了几个响头，才接着说：“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儿媳这就去弟妹面前负荆请罪。”

　　柳絮说完就站了起来，转身踉踉跄跄往外走。

　　“站住！”明太妃砸过去一个茶盏。

　　“母妃？”柳絮转回身，额头都破了，还淌着血呢，可见那几个头磕得有多结实了。再加上明太妃砸过来的茶盏溅到的茶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明太妃看着这样的柳絮，一点都不心疼，说道：“负荆请罪就能让你夫君不受流言所扰吗？这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柳絮再次跪下痛哭出声，哽咽道：“母妃，那儿媳该怎么办？求求您给儿媳指条明路，就算要儿媳这条命都可以。”

　　要是可以，明太妃真想把柳絮交给谨儿，随他怎么处理都行。可是都这样了，诺儿还是护着她，且她还是辰哥儿的母亲。为了诺儿和辰哥儿，她不能把柳絮怎样。

　　明太妃深吸一口气：“你回院子反省去，这事母妃会处理。”

　　“怎能让母妃操劳呢？”柳絮抬起头一脸惶恐的看着明太妃。

　　明太妃不耐烦的挥手让人请柳絮回院子。

　　明太妃痛苦的闭上眼，她不能让诺儿坐实了拦着谨儿不让进府的事。

　　柳絮转过身那一刻，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顾谨言和楚清韵例行在明国公府前问问，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这时，正门打开了，只见明太妃被下人簇拥着走出来。

　　顾谨言瞳孔微微瑟缩一下。

　　“儿子/儿媳见过母妃。”顾谨言和楚清韵行礼。

　　“曜哥儿都已经过继给怀远侯府了，没道理抱到母妃跟前养的。这是母妃强求了。”明太妃幽幽开口。

　　顾谨言眉心一跳，暗叫不好。忙说：“母妃说什么呢……”

　　“先进府吧。”明太妃打断顾谨言的话，自顾自转身进府。

　　“原来是明太妃不让儿子进府！”

　　“我们错怪明国公了。”

　　围观百姓的议论声传入顾谨言和楚清韵耳朵。

　　顾谨言和楚清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颗心往下沉。

　　……

　　进了荣恩堂，顾谨言和楚清韵也不说话，齐齐看着明太妃。

　　明太妃眼神闪躲，不与他们目光对上。

　　“母妃也是被迫无奈。流言不能再传下去了，对两府都不好。”

　　“是对大哥不好吧？所以就牺牲儿子！”顾谨言冷冷的说。

　　“没有要牺牲你，曜哥儿过继出去了，别人只会说母妃强求了。”明太妃急忙解释。谨儿也是她疼着的儿子，她怎么舍得牺牲他。

　　“那就是让儿子岳父背锅了？”顾谨言讽刺的说，眼神毫无温度。

　　“母妃，你怎么可以这样？”楚清韵厉声责问。这一刻，楚清韵也顾不得作为儿媳要对婆婆恭顺了。

　　“母妃，您一次次选择大哥，您想过儿子的感受吗？”顾谨言不是原身，对明太妃没有那么深的母子情，不过他还是做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谨儿，母妃是疼你的。”看着小儿子心灰意冷的样子，明太妃心里抽抽的疼。

　　顾谨言凄凉一笑：“但是，儿子和大哥之间，母妃选择的永远是大哥。”

　　明太妃讷讷，说不出反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