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事毕,闻人缙气息微喘,轻抚她的青丝,问道:“容祁仍在魔域?”
尚有些迷蒙的余韵顿时散去,裴苏苏心虚地环住他的腰,往他热烫的怀里钻,“嗯,他的伤应当还没养好吧。”
闻人缙眼睫半阖,手下动作愈发温柔,在如缎般的发丝间穿梭。
从上次跌落陨凤崖开始,他便隐隐感觉,自己受到的牵制感断了。
容祁无法再通过一个念头,便将他随意抹杀。
也再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意窥探他的一切,共享他的感受。
可即便斩断了这种牵制,他身为傀儡,也不会突然与容祁地位调转,不该能够感受到他的欢愉才对。
就只剩一个可能――容祁当初是故意的。
那时容祁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故意让自己知道他在做什么。
那般不知廉耻之人。
闻人缙眸色微赤,杀意蔓延。
他身为精神力和魂力所凝出的傀儡,天生便对这两种力量十分亲和,比精怪族更加容易修行。
夺妻之恨,他自当讨要回来。
待身上酸软消退,裴苏苏又如之前一样,起身准备离开。
闻人缙帮她重新梳发,指尖捏着洁白衣领收拢,遮住雪白肌肤上的痕迹,“我送你回去。”
裴苏苏背对着他,心虚地眨了眨眼,“不必了,弓玉还在山下等我,被他瞧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他唤我‘尊夫’,看到我送你有何不妥?”
想起这个,闻人缙又觉新奇有趣,眸中露出些许笑意。
裴苏苏快速系好衣裳,跳下床,头也不回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必送我了。”
担心闻人缙追出来,裴苏苏抱起他散落的衣服就跑。
闻人缙望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从芥子袋里拿出新的衣物穿上。
罢了,她有秘密不想被他知道,他不去探寻就是。
从山上下来,等着她的却不是弓玉,而是步仇。
看到她怀里的衣服,步仇伸出手,惊讶地指了指。
裴苏苏面上一热,赶紧把衣服收进芥子袋。
轻咳一声,故作镇定:“走吧。”
步仇很快追上她的脚步,戏谑问道:“没必要这么刺激我吧?”
“我是怕他追……”说到一半,感觉有些奇怪,裴苏苏连忙转了个话题。
步仇但笑不语。
裴苏苏去了主殿,和步仇弓玉一起商议事情,待到月上中天才回。
回到住处,为了避免同眠,她特意拿了本书坐在桌前翻看,想等容祁先休息,自己再悄悄去隔壁修炼室。
可容祁从浴房出来,却并未去休息,而是走到她身后,将她轻拥入怀。
结实的胸膛从身后贴上来,还裹着微潮的水汽,瞬间将她本就不多的睡意全部驱散。
裴苏苏深呼吸两下,正欲劝容祁先睡,却见他蹙起眉,鼻尖动了动,埋首在她颈间轻嗅。
想到白日与闻人缙的亲密,她回来得晚又忘记了沐浴,身子登时紧绷如弓,嗓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怎么了?”
“你身上,有很陌生的味道。”容祁抱她更紧了些。
这味道虽说清冽好闻,却本能地让他不喜。
第71章 下山(修)
听到他这句话, 裴苏苏心跳都骤停一瞬,急忙在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寻找着借口,“我……我今日在后山待的时间久了些, 不知道沾的什么花香。”
容祁的神情仍有些疑惑,又凑近闻了闻,“是花香吗?我闻着不太像。”
“不然还能是什么?”裴苏苏面上看似镇静, 实则手下用力,将泛黄的书页都捏皱了,“你若不喜欢,我下次带个香囊在身上就是。”
容祁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亲昵地轻蹭,手臂揽得更紧,低声道:“我实在好奇,你到底在给我准备什么惊喜, 怎么日日都要前去,还要在后山待那么久?”
温热鼻息扫过耳廓,裴苏苏假借看书, 悄悄将头往旁边转去, 可还是有躲不开的气息入侵过来,惹得她呼吸急促几分。
“到时你就知道了。”
容祁沉吟片刻,小心地望着她的表情, 试探说道:“我想悄悄去看一眼, 可好?”
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忽然得知自己将在未来某天获得梦寐以求的珍宝,在珍宝拿到手里之前,他都会整日处于如此惴惴不安,又忐忑期待的状态当中。
“不行, ”裴苏苏慌忙转回头,忘记容祁离自己极近,嘴唇随着动作擦过他的下颌,她却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满心只想赶紧打消他的念头,“既然是惊喜,自然要等到生辰那日揭晓,才算最好。”
容祁被转移了注意力,墨眸灼灼盯着她的唇,低头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动作小心翼翼,如待珍宝。
裴苏苏的双手无意识地缓缓从书页上离开,厚厚的书“啪”一声合上,带起的风吹动旁边烛台的烛火微晃,昏黄光影明灭一瞬。
柔软温热的触感落在唇上,纤细双手用力攥着书桌边沿,指尖泛起青白,眼睫颤动。
容祁并未深吻,只是像从前那样亲了几下,便意犹未尽地离开,乖顺地应下:“好,那我不看,耐心等到生辰那日。”
他决定妥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闻人缙不会像他这么可怜,对一次普通的生辰礼物抱有夸张到可笑地步的期盼。
容祁的手放在裴苏苏额角,拇指指腹轻柔描摹眉尾,低声道:“休息吧。”
“嗯。”眼看无法用这个办法拖下去,裴苏苏只好与他一同回到床榻。
脱得只剩中衣,钻进被子里。
一碰到枕头,裴苏苏就故作困倦地微阖上眼。
容祁睡在外边,手肘撑着身子,裸着胸膛,小臂白皙精瘦,线条凌厉的青筋凸起。
浓黑眼睫下墨眸漆黑,定定望向床内侧的方向,锋利喉结滚了滚。
裴苏苏被他的视线烫了一下,原本半阖的眼眸立刻紧紧闭上。
容祁哑然失笑,终是不舍得勉强她。
熄了烛火,床帐内外彻底暗下来。
容祁忍下难耐,安静抱着裴苏苏,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临睡前,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等到现在,他自身仍旧没遭受重创,说明闻人缙还活着。
不过,离虬婴说的一月之期还有一段时日,他倒是不必太过着急。
只是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黑暗中,有人突然出声。
“很难受么?”这句话不知怎的就从嘴里说了出来,出口时,连裴苏苏自己都惊了下。
想要收回,却已经晚了。
听出她的关心,容祁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乌眸晶亮如星。
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他嗓音低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事,你好生休息。”
实际上容祁并不好受。
最近一到下午,他都莫名觉得心烦意乱,火气旺盛。
怕自己表现出来会引起裴苏苏的怀疑,他整日跑去偏僻山上泡冷泉,待火气降下才回来。
见她每日忙完正事还要去后山给他准备惊喜,比曾经在妖王谷时还要忙碌,容祁实在不愿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她受累。
裴苏苏枕着容祁的手臂,窝在他怀里,强劲有力的心跳毫无阻隔地撞击着她的耳膜,整个人被滚烫的体温包裹。
容祁的胸膛宽阔结实,与身前的娇小身影无比契合。
裴苏苏明明早就闭上了眼,可不知为何,久久都没有睡着。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大半个月,一月之期很快就要到了。
容祁不知为何,变得一日比一日焦灼不安起来,像是心头压着什么事情。
“容郎?容郎?”吃早饭时,裴苏苏见容祁发呆不动,奇怪地喊了好几声。
容祁这才被拉回神,墨眸痴怔望着她,眸中复杂神色交织。
裴苏苏蹙眉看他,“最近怎么总发呆?”
容祁眼睛下方泛起青痕,显然许久都没能安睡,他指骨青白,用力捏着筷子,弯起苍白的唇,故作平静道:“没什么。”
裴苏苏总觉得他的笑很勉强,但想到接下来要去见闻人缙,便没花太多心思在容祁身上,草草用完早饭,便准备离开。
容祁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比平日沉默许多,也没怎么动筷。
临出大殿前,身后忽然传来容祁压低的问话:“你今日,又要去后山么?”
裴苏苏下意识回头,却见容祁不知何时背过了身,看不到他的神情。
“是啊。”
容祁闭上眼,身躯微微发颤,“……去吧。”
裴苏苏便迈过门槛离开寝殿,去往后山。
她走后,容祁在原地坐了许久,缓缓起身,沿着裴苏苏离开的方向追出去。
只是离后山越近,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走到山下,为数不多的勇气已经泄了个干净,白皙额头虚汗涔涔。
容祁抬眸望向后山的方向,脊背绷直,垂在身侧的紧攥成拳。
看了半刻钟后,不知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转身返回,背影有些仓皇。
晚上,裴苏苏回来时,容祁正在窗前等她。
烛火熄灭前,屋里传来一阵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