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裴苏苏毫不犹豫否决,“不可能,只是件小事而已。”
容祁那夜要与她合修,被她拒绝。
原本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乖乖睡觉,没想到他表现得像是强压着什么似的,在她拒绝后仍试图扯她的衣带。
裴苏苏有些愠怒,语气急了几分。
容祁倒没有回口,只是坐在床上静默看她,下颌绷紧,脸色很难看,好似遭到最重要之人的背叛。
到后来,容祁居然红了眼眶,强忍着才没落下泪,只是他的委屈和痛苦并不难感受得出。
回想起他那个绝望的眼神,裴苏苏心中一刺,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拒绝合修而已,他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三人沉默许久,弓玉猜道:“难道容祁发现了闻人缙的存在?”
步仇道:“之前我们故意给虬婴传递假消息,让他和容祁相信我们不再怀疑闻承的身份,并且闻承昏迷濒死。除非容祁去了后山,不然他不可能知道闻人缙还活着。”
后山因为有合修台的存在,为防止旁人窥探,设了特殊的阵法,无法通过御空和传送的方式进入。
如果容祁真的去了后山,一定会被守在山下的小妖发现。
而且以他的性子,见到闻人缙,怎么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只是平静离开。
裴苏苏努力回想那夜的情形,总算抓到了一点端倪,“我想起来了,那日容祁问了一句闻承。”
“问了什么?”弓玉步仇看向她,齐声问。
“他问闻承还活着么,我说闻承已死,然后他的表现就变得不太对劲。”
从那个问话之后,容祁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与她合修,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被拒绝后,容祁并没有强迫她,只是坐在床尾一直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苏苏只当他随口一问,后来又被怒火占据心神,才忽略了这一点。
“可是,容祁怎么会知道,闻承到底活没活着?”沉思片刻,步仇说道。
就算容祁猜测闻承还活着,也根本毫无根据,不可能因为这个就突然离开。
弓玉道:“应该与闻承无关,或许是魔域出了什么事情。”
讨论不出个结果,他们只能暂时先把这件事放下。
最后,步仇说:“后山合修台的阵法已经布置好了,原本定在后日行动,如果容祁在此之前回来,苏苏你将他引到那里,神交时给他重创,我再和你联手,应当能杀了他。”
“如果他不再回来,”步仇说着,看了裴苏苏一眼,捕捉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异色,“那便算了。”
就在这时,小妖进来禀报,“大尊,尊夫回来了。”
裴苏苏掀起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步仇和弓玉也望过去。
第73章 逃
当初羊士侥幸在诛邪雷下捡回一条命,逃得远远的,休养生息了一个月,才敢出来活动。
他现在正带人潜伏在碧云界和死梦河的边缘。
“魔尊回了魔域,这个消息是否可靠?”羊士身子前倾,谨慎问道。
手下恭敬回答:“回大人,魔尊在魔域大开杀戒,斩杀了许多不安分的魔王,连上任魔尊的旧部直渡都死于他手中。除了魔尊以外,应当无人有这样的实力。”
魔域藏龙卧虎,除开众所周知的魔王以外,其实还藏着几个渡劫期以上的高手,直渡就是其中一人。
这些人随便一个放出去,都是能称霸一族的存在,却全部被魔尊囚-禁了起来。
以容祁那样暴戾恣睢的性格,居然能将上任魔尊旧部的性命留到现在,简直不可思议。
“魔尊为何突然对直渡动手?”
“听说……毫无缘由,只是魔尊心情不好。”
想起那日容祁突然如死神一般找上他,冰凉的恐惧沿着脚底攀爬,失去手臂和小腿的痛苦又一次席卷上来。
羊士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左臂,不再像以前一样空荡。
还好还好,他已经服下生生莲,长出了新的骨肉。
之前升入半步神阶巅峰,羊士便隐隐察觉到了一件诡异的事。
他明明身处远离魔域的死梦河对岸,没了邪魔珠就不会有魔气,可实力依然在提升。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往更高处走,走到伪神阶死于诛邪雷下,或者因为没有找寻到飞升之法,而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只不过,上次容祁忽然降临,逼得他走投无路,提前加快了这件事的进程。
这便是规则对妖魔的压制么?实力太过高强的妖魔,最终都注定会走向死路。
为了逸散过高的修为,杀人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所以,容祁当初没杀直渡等人,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因为――他将那些人当作自己养的“蛊”,在必要时候才派上用场。
留给羊士的时间只有一年,如果没能成功,不仅所有谋划都将毁于一旦,他自己也会身陨道消。羊士不可能不着急,所以才会急慌慌带人来到这里。
现在天地间只有他知道飞升之法,一旦成功,他便是新一任真神天帝,三界主宰。
压下心头狂热激动,羊士问道:“我之前让你们用阵法将邪魔珠都改成邪妖珠,可都准备好了?”
“回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趁魔尊不在,你们随我一起杀进碧云界。”
虽然已经迈入伪神阶,但经过上次的事,羊士对于容祁的恐惧已经根植于灵魂深处,再也不敢跟他正面对上。
容祁最近居然离开了那只猫妖身边,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不容错过。
“大人,可是要杀了那只猫妖,夺她妖丹?”
羊士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阴险的狞笑,“不,不是要杀她,是要用邪妖珠帮她快速提升实力。”
“这……是。”
小妖将人带进来,裴苏苏微怔一瞬,手指动了动。
这次来的人依然不是容祁,而是闻人缙。
步仇弓玉对视一眼,主动提出告退。
殿内只剩下裴苏苏和闻人缙二人。
裴苏苏将方才的事情抛到脑后,从高座上走下来,主动牵住他的手,笑着道:“不继续躲我了?”
她又不傻,闻人缙到底在闭关修炼,还是在躲着她,她自然能感觉得出来。
闻人缙面色略有些不自在,低眸看她一眼,眸中纠结更甚。
裴苏苏好整以暇望他,“怎么了?”
犹豫良久,闻人缙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在心底叹息一声,语气略有些沉重地说道:“带他来见我吧。”
“谁?”裴苏苏眨了眨眼,茫然问道。
“容祁的……”最后两个字,闻人缙始终说不出口。
裴苏苏大脑一片空白,如遭雷击定在原地,心跳几乎都停了一瞬。
若是师尊知道,她这段时日,晚上一直与容祁待在一起,心里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她第一反应想要隐瞒,可想到闻人缙既然这么问出来,定然是已经有了答案,隐瞒也无用。
紧张地吞咽两下,裴苏苏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上次明明没让他们两个见面。
闻人缙看她这个神情,以为自己猜对了。
握了握拳,按下心中蔓延开的苦涩痛楚,强作无事道:“那日你带我去你的住处,我便猜到了,你让他出来吧,我……”
虽然来之前,他已经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可到了这一刻,站在裴苏苏面前,剩下的那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裴苏苏眼中蕴起湿意,眼泪纷然而落,头被愧疚和紧张压低下去,咬着下唇道:“对不起。”
闻人缙忙弯下身子,用指腹拂去她面上的泪,他的手悬停在她身侧,几息后才想起来将她拥进怀里。
向来清冷沉稳的剑仙,生平头一次显得手足无措,“莫哭,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你若不愿就算了。”
见他到这时候,最在意的依然是她的感受,裴苏苏心中一涩,愧疚愈浓,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她埋首于他怀中,带着哭腔道:“师尊,对不起。我不是不愿,我知道这件事早该告诉你,可我一直说不出口。”
“不怪你,你无需为此事责怪自己,”闻人缙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叹声道,“把那孩子叫出来吧。”
裴苏苏愣住,从他怀里抬起头,眨了眨泪眼朦胧的眼睫。
那孩子?
为什么要这么称呼容祁?
闻人缙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提前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虽然他的父亲是容祁,但稚子无辜,我会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苏苏,这件事你不必瞒着我。”
说出第一个字,后面的话都变得顺畅起来。
闻人缙并没有注意到,裴苏苏僵在脸上的表情。
担心稍一停顿,这些话就会再也说不出口,他继续说道:“我与容祁容貌一致,孩子应当分辨不出,以后让他直接把我当父亲就是……”
裴苏苏终于艰难地理解了闻人缙荒唐的话,揪住他身前的衣襟,忍不住打断他未说完的话,“师尊等等,哪来的孩子?”
“嗯?”闻人缙低头看她,声音放得很轻缓,像是生怕引出她不好的回忆,“容祁的孩子。”
闻人缙不想说容祁和她的孩子。
那是容祁那个混账强迫她的,他们并非心意相通。
裴苏苏连连摇头,眼睫濡湿,“容祁哪有孩子?”
不对,容祁活了几万年,有没有孩子她还真不知道。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