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妃说不上柔声细语，但是这说出口的话，却让皇帝心下越发的满意，总觉得眼前的女人与曾经他爱过的那个人彻底的重合了。

　　并且她还与对方有着不同的地方，那便是她的性子要比玉心温柔许多，玉心刚烈，做什么事情总不会给他留半分余地。

　　让他连一个道歉的话都无法说出。

　　而烟妃却不一样，她的性子柔软，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个人一样。

　　懂得他的心意，又不过分的去揣摩他的心意。

　　她兴许都不爱他，但是却会对他极好。

　　梅儿口口声声都是爱他，所以会做一些他控制不住的事情，皇后也曾说爱他，但是皇后做的事情一样让他头疼忌惮。

　　若真的爱他，那就该像是元后那样，将一切都散了。

　　唯有如此，方才是真的让他安心。

　　当年没能好好珍惜的人，如今碰上与她一般的烟妃，兴许这也是天意吧？

　　上天让他补偿眼前的人。

　　想着，皇帝便对烟妃缓缓道：“烟儿，朕知你心意，只是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给旁人听见的话，定会怀疑你，说你居心不纯。

　　到时候……朕都未必护得住你。”

　　烟妃闻言，眼中笑意浓郁：“皇上贵为天子，只有不想护着的人，却没有护不住的人。臣妾是个早在当年就该死了的人，只是如今承蒙皇上眷恋，还能这样活着。

　　若说牵挂是没有的。

　　当然要有什么说什么，若是都不能畅所欲言了，那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臣妾不愿。”

　　“你啊……”

　　皇帝摇头：“你这性子，倒是与玉心像极了。”

　　玉心？

　　烟妃眼中划过一丝嘲弄，这说的应该是元后吧。

　　“皇上，元后娘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妾身很好奇。”女子贴着皇帝，询问道。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让人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皇帝将人揽着，轻声说道：“她的性子与你是完全相反的，之前有人说你举手投足像她，其实不尽然，只是有些习惯相似罢了。

　　可是你与她的性子是天差地别的。

　　若是换做她，在朕提起其他的女人时，她便已经与朕闹起来了。

　　她的心很大，大到可以为了朕，将家族的人遣散，只为了让朕安心。

　　只是她的心也很小，小到了只能容忍后宫中有她自己一个人。

　　朕希望她母仪天下，她却只能爱朕一人。

　　她是不适合做皇后的，太后早在当初，便警告过朕，只是朕觉得，她就该是朕的皇后，她骄傲，任性，却也……给朕看见了姹紫嫣红。

　　朕所见的繁花似锦，所见的一切生动，皆是从她而来。

　　只可惜，朕那个时候还不懂得什么是珍惜。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最后落得这么个结果，想来，也是有些可笑的。

　　朕在碰到你的那天开始，朕就觉得，你就像是她又回来了，你们会做出一样的动作，你也会拒绝朕。骨子里，你也是与她一样的。

　　想来，若是你的家中没出事的话，你便是第二个玉心。”

　　皇帝感慨极了。

　　烟妃垂眸。

　　指甲嵌入了肉里，不让眼前的人看出分毫来，她的语气低沉，却也多了两分的温和：“皇上，没有什么如果。

　　兴许，臣妾若是家族没出事的话，便也不会是这个光景，也不会有如今的性子了。

　　皇上，臣妾与元后娘娘，相似的地方，也许只不过是巧合。

　　说不定，有些人还会觉得，臣妾这些巧合，都是刻意为之。”

　　烟妃继续说道。

　　她的神色楚楚可怜，皇帝闻言，却是态度坚决：“不可能，朕很清楚你们真正相似的地方是什么，那是连你自己都不会清楚的。”

　　“我自己也不知？”烟妃狐疑。

　　她想要复仇，这些年为了复仇，一直在收拢法子，最后得了主子的帮助，主子给了自己机会，却从未说过，自己到底什么地方与元后相似了。

　　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继续模仿罢了。

　　只是……想要让旁人爱上自己，首先却也要交付自己的心。

　　皇帝对她的好，实在是迷人。

　　没有人会不对这样的好处心动，皇上如今虽已不年轻，可是那眉目之间的英俊是没有半分变化的。

　　这样的人……最为致命。

　　“皇上，若是有朝一日，臣妾……”

　　“烟儿，朕不喜欢那些假设，朕只想看眼前。这后宫中的女人，每一个都希望朕给承诺，承诺过后，朕又做不到。

　　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皇帝打断了烟妃的话。

　　烟妃闻言，心下一沉，她想起来了梅贵妃。

　　当日的梅贵妃，又有谁能不说一声是国色天香，受尽宠爱呢？

　　可是后来又如何？

　　还不是……

　　还有月贵妃，也是一样的。

　　只是如今轮到了自己。

　　一瞬间，陈水烟就将自己心底的那一丝犹豫给掐灭了。

　　她来，就是为了复仇的，爱上了自己的仇人，再想为他心软，那实在是太可笑了，那样的话，她对不起死去的家人。

　　也对不住救她的主子。

　　心想着，陈水烟神色如常。

　　便缓缓道：“皇上，您今日似乎很难过。”

　　皇帝闻言怔住：“怎么会。”

　　“皇上从来都不会与臣妾说这么多关于元后的事情，可是今日却说了，就好像是在缅怀什么，又好像是……在与臣妾倾诉。

　　皇上这样难过，臣妾却不知您是为了什么。”

　　她说着，咳嗽了起来。

　　皇帝赶忙拍了怕她的后背：“你不要为朕劳神，你这些天水米不进的，像个什么样子？”

　　“您为臣妾不去上朝，臣妾心中有愧，可是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唯一能做的，便只是这样了。皇上，臣妾知盼着您能做个明君。

　　不让臣妾成了妖妃。”

　　女子巴望着看着他。

　　皇帝心下更软：“再有三日，朕就去上朝，可好？”

　　“那皇上这些天……”

　　“朕会去看看梅贵妃的。”皇帝道。

　　梅贵妃？

　　烟妃神色一冷。

　　旋即却又莞尔一笑：“皇上对梅姐姐可真是好啊，臣妾若是日后也能得皇上如此长情的话，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