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作揖,道:“谢主隆恩,微臣一定好好做事,早日升官!”
赵炽哭笑不得,和宋宁道:“朕倒是不知道,子慕是这般风趣的孩子。”
宋宁龇牙冲着他笑。
风趣什么?两把刀即将悬在她头顶了,她不自保难道等着被砍?
现在这情况,如果将来赵熠或者赵炽要杀她……或者她的欺君之罪被点破,真要诛灭宋氏九族波及随氏余脉,她也不能真的壁上观无所谓。
她可以不在乎宋延徐的命,可不能当其他人都是萝卜。
如果没的选,那么她能做的,就是爬到高位握住和皇权抗衡的东西。
只要她份量够重,就算是皇帝和齐王想杀她,也要掂量掂量得失利弊。
“成,事情就按你的意思,明日开始你去跟着钱中宁学习事务,多学多知对你来说确实也不是坏事。”
“年轻人,就应该有你这样的冲劲。”
宋宁道不敢。
“啊,朕也想问问,你妹妹真的失踪了吗?”赵炽问道。
宋宁眉头微挑,怎么突然说妹妹?
宋宁的手心都搓着汗。
她回道:“并没有,她和微臣其实私底下有联系,但她并不想回宋府。她脾气倔强,得知小时候的事,怨恨父母。”
“真的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不一样,她面上有胎记。”
赵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颔首道:“等她回来,也带来给朕瞧瞧,到底双生兄妹有多像。”
宋宁笑着应是,赵炽又交代道:“济南推官的调任想,暂时莫要对外人道。”
宋宁应是:“微臣不对外说。”
“行,你回去吧。”赵炽道。
“是,微臣告退!”宋宁揣好了手谕告退。
门一开,冷风吹来她顿时一个冷战。
不得不说,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正视皇权。
什么是蝼蚁?
就是他要你命时,你以为自己可以随便逃,而事实上你无路可走。
更何况,如果她的身份暴露,她以宋宁的名义被通缉……往后她还有什么意思?
躲躲藏藏一辈子?
她好歹也是知法执法的人,岂能做逃犯?
宋宁出了皇宫,停下来回头看着巍峨的皇城。
许久之后才折身回宋府。
刚进门,就看到段妈妈拘谨地站在小门等她:“大爷……要是您有空,老夫人请您去说说话。”
这语气就客气的很了。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宋宁往前走着,段妈妈跟在后面,小声道,“应该和您衙门里的事有关吧。”
“不、不耽误您功夫,说完话您就回来。”
宋宁停下来看着段妈妈。
段妈妈本能地害怕着后退了几步:“大、大爷有何吩咐?”
“告诉老夫人,我这两天很忙碌,她要是说的事不要紧,就自己消化消化。”宋宁说着,径直拐去了自己的院子。
段妈妈缩手站在原处,追都不敢追。
宋宁在小径上,遇到了正带着丫鬟,在踢毽子的宋世青和宋世柏,姐弟二人看到她忙拾了毽子垂着头站在路边上。
宋宁径直过去。
等她走远了,姐弟两人才长长松了口气,宋世青拉着弟弟道:“说了不让你在这里玩儿,我们回去吧。”
“姐,他真的不是哥哥吗?”宋世柏从外表已经分辨不了宋宁的性别。
“哥可没有这样的气度。”宋世青小声和他道,“祖母生气的很,她自己养的哥哥……对比外面的回来的姐姐……”
宋世柏捂着嘴巴笑:“掀了桌子气病了也忍了。”
“嘘!”宋世青捂着弟弟的嘴,“警告你多少回了,不许在外面让人看出来你在想什么。”
宋世柏笑着点头。
“那……那她会一直在家里住着了吧?毕竟现在死遁的事行不通了。”宋世柏道。
“为什么不行?”宋世青奇怪,她不懂这些。
“姐姐,你才最笨。”宋世柏道,“当初一回来就生病迅速死遁,就说在外面受了病,大家不会关注,死了就死了。”
“可现在她是京城最有名的人,多少人在关注他。她莫说死,就是生病了,就得有一堆大夫上门,一堆人来送名医,甭管真情假意,这可都是危险啊。”
宋世青戳了戳弟弟的额头:“算你聪明,居然想了这么多。不过,如果她一直做哥哥的话……我觉得很好呢。”
“我也觉得,她不理我们,哥哥就不是,没事就和我炫耀他今天有多少钱,买了什么好东西。”
“我不喜欢他。”
宋世青点头,他们没什么过多的奢望和要求,“宋世安”不搭理他们,是他们的福气。
“你回去吧,我要去给蒲大小姐回个话,她还约我去她家玩呢。我觉得这两日不去的好。”宋世青道。
“她为什么不来我们家,她不是和郡主是最好的朋友吗?”
“不知道。反正我有自知之明,不会乱来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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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两更,愿意是这两更的字数很多,嘎嘎。
第173章 无愧于心
宋宁望着一桌子的菜,扬眉看着白娇娇:“郡主自己做的?”
“嗯。”白娇娇挥了挥自己白嫩嫩的手,“你看看,我的手都冻红了。”
宋宁感激不已:“真是辛苦郡主了,家中有厨娘,您不用这么费神。”
“那不行,你救了我,我要感谢你。”白娇娇道,“这一顿饭,就是我的谢礼。不过你现在不能吃,我父王马上就到,你正好陪他喝一杯,翁婿二人多交流感情。”
宋宁呵呵笑着:“我、我去换衣服,顺便等王爷。”她去书房,白娇娇盯着她一脸的古怪,“你为什么去书房?”
“不能在郡主面前脱衣服啊。”宋宁小跑着,走了。
白娇娇哦了一声,想到新婚夜那天的噩梦,觉得宋宁说的有道理。
宋宁把门锁死了,松了口气。
都怪赵熠,好死不死非把白娇娇送回来。
请神容易送神难。
还耽误人小姑娘的大好年华。
宋宁将赵炽给她的手谕拿出来,又读了一遍,她沉着脸盘腿坐在炕上,设想往后的路。
她其实没有细细去想过。
在今天以前她都觉得许多事和她无关,只要她能护着杨氏和鲁苗苗一家子人就行了,别人的生死关她什么事呢?
可当今天真的意识到的时候,她确信她不能洒脱。
宋世柏和宋世青多可爱啊,因为怕她,垂着头站在路边上,以为她走远了就悄悄的议论。
不曾说她的坏话,更连对宋世安都没有过多的埋怨。
……倾巢之下,他们能活吗?她想到了窦骅。
窦骅有罪吗,当然有,他出生在窦府享受了父辈给他的荣华,那就是原罪。
可他无辜吗?也是无辜的,他纵然浑了一些,可却没有杀人放火欺压乡邻,却成窦万钊的从犯……
如果宋府的欺君甚至叛国之罪坐实,又有多少像窦骅这样的孩子呢?
宋宁叹了口气,将手谕收起来:“我可真是太善良了。”
“为国为民为天下,天即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啊。”
“老天让我来这里,不是做公主女帝的,也得是拯救苍生的,我就是……”
她想了想形容词:“我就是救世主啊。”
想到这里,她徒然增添了责任感和荣耀感:“天下苍生放心,我一定努力当官,努力做大坐稳。”
趁着豪气在胸,她给沈闻余写了一封,信中邀请他去济南府衙找她。
夹着信她去了外院。
没到宋元时的院子,就听到了古琴声,她不大会欣赏这些,但总体来说,很悦耳动听。
基本能感受得到,弹琴的人此刻的心情,不大好。
她走到院子里,琴声停了,书房的门打开,宋元时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半旧的灰白色长衫,头发松散地束在肩上,清清冷冷地看着她。
“好啊,”宋宁挥了挥手里的信,“有没有办法送信去阆中?”
她还是要低调一些,不好直接送信去。
“有,走兵部的驿站,半个月能送到。”宋元时伸出手,“我帮你送去。”
宋宁将信递给他。
信里的内容没什么,所以就算宋元时拆开看了,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