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应是拿钥匙去了。
过了一会儿跑回来,兴奋地道:“元先生,那边的掌柜说了,确实是他们的钥匙,但具体是谁的钥匙他查不到,都没有记号。”
因为怕钥匙丢了有人冒充开箱子,所以主家的钥匙不做记号。
“一把珍贵的钥匙,为什么会忘记?”宋元时捻着钥匙,“你去牙行问一下,当时吴英发宅子先前的主家是谁。”
“是。”
老童去了牙行。
因为是去年中的买卖,又是大宅子,随手一翻就翻出来了。
牙行的人道:“先前一户童捕快您还认识,就是祝府的宅子,祝官人买了这间宅子给她女儿招赘女婿住的,后来她女儿外嫁了,宅子就没有用。”
“祝官人也跟着女儿住去女儿女婿那边了。”
老童听说了,祝府是木材米炭买卖的,殷实之家,祝官人有个很大的爱好,就是听戏。
有人笑称,济南城一半的戏班子,都是靠祝官人养活的。
年中他走了,说是戏班子好些人想的很,打赏的钱都少了很多。
“难怪后来没看见祝官人,原来是跟着女儿离开济南了,那去哪里了?”
牙行的人就不是很清楚了,回道:“卖房子的时候是听了一嘴,说……说新泰来着,他祝氏族里不还有人吗,您去打听打听。”
老童颔首。
“难不成……祝家人出事了?”牙行的人一脸惊恐地问道,“在外地被杀了?”
老童哈哈大笑,摆着手道:“哪可能,就是有点事,寻到人还给他们一点东西,别的没有。”
“原来如此。”
老童告辞出来,想了想又去了一趟祝氏的族里打听。
中午才回去和宋元时回禀,把牙子说的话复述给宋元时听,又道:“……属下回来的时候,去祝氏打听了。”
“他们说祝兆贵有一儿一女,女婿是新泰人,本来说要入赘的,后来又反悔了,让女儿嫁过去。”
“祝兆贵实在是喜欢这个女婿,也不讲究了,就卖了这里的田产去新泰,本来族里还反对来着,说家大业大卖了去那边什么都不是,这不是自己掐自己脖子,可祝兆贵不听,大家也管不着了。”
宋元时微微颔首,觉得哪有不对,他想了想道:“我怎么记得,吴英发说买宅子的时候,先头的主家说的是退婚?”
“那就不知道了。”
宋元时苦笑:“要是宋大人肯定一下就听出来哪里有问题。”
老童也跟着嘿嘿笑:“那就再等等大人,不是后天就回来了吗?”
宋元时颔首:“反正不着急,你先寻人打听一下新泰那边,能不能找到祝兆贵父女。”
老童应是而去。
宋元时看着桌上的纸发呆,她也不知道宋宁想干什么。
齐王爷只有三天限制,难道真的要让宋宁出现在齐王爷面前,以后要一人分饰两角吗?
第244章 故人来了
平元元年二月初四,已是春日,街上的女子们都换上了漂亮的春装,一张张脸朝气蓬勃。
这两日很安静,有人发现宋宁不在。
马三通的算命摊子前蹲着不少人。
他算命是浅算,只说福运、姻缘,卜卦、测字、看面相手相都可以,客户自助选择,深算命,则可以测祸、运,前世今生说的也可以通透一些。
据说时灵时不灵。
灵不灵不在客户也不是马三通。
以马三通自己的话说,则在机缘。
你今天和他有缘,这缘和机契合了,今儿这一卦就灵,如果不契合就不灵。
也不用多虑,今天和他不灵,可以明天再来,明天不行后天来。
总有一天机缘碰着就能灵一次。
不认识的人听这样算命,觉得不靠谱,一定是哂笑讥讽啐他一口,可要是啐他的人能到他摊子前听他侃一通,讲解一卦你就会相信了,他说的都是真理,句句都是命。
半点不疑,甘愿拿钱。
今儿马三通生意很好,深算一天九卦,午时没到就没了。
再来就只能浅算浅侃了。
“马三通,大人是去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大人是不是去办成年旧案了?”
“大人走了有两日了吧,以前每天看你们一群人加条狗上下衙门,一路打打闹闹真是热闹,这几天瞧不见你们一起,总觉得缺了什么呢。”
大家都跟着点头。
人的习惯很有意思,宋宁才来不过二十几天,大家就已经习惯了,济南府有一位宋推官。
每天和他的几个兄弟一条狗行走在济南府。
“老夫掐指一算,大人今儿就能回来。”马三通道。
“今天就能吗?那明天是不是能升堂了,看大人升堂太有意思了。”
大家嘻嘻哈哈说话。
忽然,有人指着路边一辆一闪而过的马车,道:“那是不是大人?”
大家都朝那马车看去。
马车掀了帘子,露出一张清秀的侧脸,和宋大人长的一模一样。
“是啊是啊,真的是大人。”
马三通捶他们:“大人不喜坐马车,你们看错了。”
说着,款了自己的算命家伙什:“各位各位,明儿见喂,明儿想算请早啊。”
“贫道收摊喽。”
说着,背着包袱扛着大旗子就跑。
……
赵熠从早上就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也没吃早饭,也没说话。
过了午时,他睁开眼望着守在亭子外的伏雨:“没动静?”
伏雨摇头。
赵熠的视线转向亭子的柱子上,那上面挂着一幅画,大概是一副骏马图,说好看,实在是谈不上,说不好看,也还像那么回事。
但画裱的不错,是这幅骏马图配不上的高雅。
这是刚和宋宁认识的时候,让她画的骏马图,他当时就裱好了,一直带到这里来。
今天是第三天,如果宋世安不将宋宁带来见他,他就亲自将宋世安衣服扒了,做最后的确认。
如果兄妹是一个人,他就砍了。
如果兄妹不是一个人,他也砍了。
欺他,这口气不出,他就是八十岁死,也是瞪着眼。
亭子里很安静,今儿王府里的一切都仿佛变的庄重起来。
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的人,也能感觉到,今天的气氛非常的不寻常。
仿佛夏天暴雨前的热闷,压在头顶上,喘不过气。
大家都假装忙碌,尽量离亭子远一些。
就连常公公都是坐在抄手游廊上,伸着脖子看,不敢近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秋纷纷跌跌撞撞跑回来:“爷、爷,宋姑娘回来了。”
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清亮地投向秋纷纷,赵熠出声问道:“确认是宋宁?”
“是。”秋纷纷道,“属下不会看错。”
最近对宋姑娘是日思夜琢磨,莫说认错,哪怕是看个背影他也有自信认出来。
赵熠抿着唇,指着挂着的画:“收了。”
伏雨收拾起来。
赵熠起身回了正院,洗漱换了衣服,整理完又照了照镜子,觉得还不错,就又重新躺回风亭里,让戏班子上来……
戏唱的很好听,齐王爷听的还挺投入的。
约莫唱了半出戏,通垂花门的小径上,走过来一位女子。
余光瞧着,女子身形高挑,穿着一件驼红的褙子,一件藏青的挑线裙子,梳着圆髻别着了一根金簪坠红宝石流苏。
不至于袅袅婷婷,但有女人味。
院子里长眼睛的人都窒息了。
“秋纷纷,好久不见啊。”那女子冲着秋纷纷打招呼,“几个月不见又俊俏了些呢。”
秋纷纷的眼睛圆溜溜的地看着走过来的女子。
“宋、宋姑娘?”
宋姑娘的脸上胎记如故,笑容如故,连语气都如故。
秋纷纷想哭,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爷,宋姑娘来了。”秋纷纷冲着亭子里回禀。
“宋宁?”赵熠嗯了一声,这才转向冲着宋宁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