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一年她就时不时去家里的公司,其实入职不入职也就差一道手续的事情。既然入职手续都已经办了,她今天去明天去,还是后天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岑父听这话愣了一下,看向岑岁,“你也想去?”
岑岁果断点两下头,“我去公司还不就是坐着喝茶,这里听听那里看看,也没有什么实际的事情要做。既然刚好有机会,还不如跟您出去长长见识多学点东西呢。”
岑母觉得岑岁说得有道理,便也附和了一句:“可以,带岁岁出去长长见识。公司迟早是要交到岁岁手里的,应该尽早让她把所有东西都学起来,不能在办公室坐着浪费时间。”
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岑父想一下也就答应了,但还是对岑岁多说了两句:“去是可以去,但你跟着我,尽量就多听多看多学,至于鉴定什么的,我带了公司里专业的人过去。”
岑岁当然听得懂了,这意思就是让她多看多学少说话,别乱掺和正事。
她可以跟着去,但要乖乖地跟在后面安静学习,不能胡闹。
这也没什么好争辩的,她这才刚毕业,在岑父眼里自然还是个小孩子。
岑岁也没想充大师,只要让她跟着去就行了,所以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
晚上梳洗完回到房间,岑岁就简单地收拾了一点行李。
因为只在外面过一个晚上,所以她也没多带东西,只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了点护肤品。
收拾好行李后躺到床上,她给荣默发信息。
他们两个人这一年大部分的互动都是在手机上,当然也会隔一段时间抽空见一面,但每次也都不会在一起呆太久。
自从她说和荣默分手以后,岑父岑母也没有再主动提起和荣家有关的任何话题。
有可能是岑父不愿意提古董相关的事情,也有可能是他们不想再提这个惹岑岁不高兴,总之一次都没再提过,仿佛之前岑岁谈恋爱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这一年之中,岑岁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也没多想这个事情。
如今脑子暂时放空下来了,她当然又忍不住琢磨这个事了。
可暂时也琢磨不出个什么来,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在公司里站住脚跟再说。
一个人总要做出点事情,拥有让人信服的实力和地位,才能拥有真正的话语权。
有时候言语抗争是最无力的,哭闹更是毫无用处。
她打算用一种无声且有力量的方式,让岑父知道――她有能力选择她自己想要的人生。
晚上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在闹钟声中起来。
岑岁洗漱完,拉着小行李箱下楼,和岑父一起吃了早饭,随后一起上车出门。
岑岁和岑父坐一辆车,岑父带的两位专家坐另一辆车,是岑父的助理开的。
两辆车在差不多的时间从苏安市出发,上高速去往临云市。
岑父坐在车厢后排的座位上,岑岁自己挑了副驾驶的座位,路上除了偶尔和岑父以及司机找师傅说话,剩下的时间不是在闭着眼休息,就是侧着脑袋看车窗外的风景。
临云市离苏安市不太远,但开车过去也要三个小时。
从早上开三个小时的车到达市里,已经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候。
到了饭点,岑父也就没有先去酒店开房,而是带着大家先找地方吃午饭去了。
约好了地方停车下车,岑岁下车后关上车门,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松了一下腰背筋骨。
岑父的助理于彬,和两个专家过来找岑父碰头。
看到岑父旁边还站着岑岁的时候,迎面过来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太反应过来。
岑父好像知道他们在发愣想什么一样,没等他们出声,就先笑着开口说:“岁岁的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了,以后就是公司一员了。今天我带她出来长长见识,不妨碍我们做正事。”
听了这话,两个专家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公司是人家的,人家出差把继承人带出来见世面学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岑岁也都认识他们,自然笑着跟他们打了一下招呼。
打完招呼就进饭店点菜吃饭去了,大家坐了一上午的车过来,也都饿得要命要命的了。
吃完午饭,他们又去酒店开房。
开好房间放好行李后,在酒店里又休息了半个小时,才出门往珠宝展销会去。
到了临云市的国际展览中心。
下车以后,岑父一直在和两个专家说话。
在他们眼里,只是跟来长见识的岑岁,自然就默默跟在后头。
岑父的助理于彬和她并肩走,倒没有让她被冷落。
这也是出酒店之前,岑父跟于彬说好的,让他待会看展的时候多跟着岑岁。
他自己毕竟是来做正事的,没空一直照顾到岑岁,自然就让于彬跟在后头照顾着了。
……
岑岁是因为临时起意跟岑父来的这个展销会,所以对这个展销会也不是很了解。
安检进门的时候她拿了个宣传三折页看,发现这次的展销会确实办得很大,展区总共设了三个,第一个是成品珠宝展示区,第二个是明料原材料展示区,第三个则是毛料区。
看到第三个展示区的时候,岑岁稍稍兴奋了一下。
毛料展示区就是赌石区,一个能让人一秒上天堂,也能让人一秒下地狱的区域。
岑岁之前也都是听说“赌石”这个词,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并玩过。
所以在展览划分的三个区域中,她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区域。
但是她知道岑父不感兴趣,所以自己也没多表现出来。
进了展厅以后,她和于彬并肩闲聊,先跟在岑父以及两个专家身后逛了逛第一展区。
第一展区大部分都是珠宝商设的展台,来本次展销会的目的也都一样――展示自己公司的雄厚实力、打品牌打广告,同时也做做生意。
岑岁跟着于彬在展台间转了转,看了看每家公司在展销会上摆出来的宝贝。
这些公司设计的展区展台都非常不错,配合着璀璨耀眼的珠宝,就是单纯来逛逛看看,也挺赏心悦目的。
岑岁和于彬看过了一排,再往前看的时候,发现岑父三个人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他们也没特意去找,继续又看了看其他家珠宝商的珠宝。
……
以蓝色和白色为设计基调的展台内,许娇娇身穿修身小礼服,盘了头发,耳朵脖子和手指上都戴着明艳亮丽的珠宝,站在展柜后面面带微笑。
在这站了大半天,一个客户也没有吸引到,她脸上的笑已经快有点挂不住了。
耐心实在是耗得快没有了,也懒得再招呼客人,她收了嘴角强牵起来的笑意,对旁边的另一个工作人员说:“你一个人看一会,我去休息一下。”
公司是她家的,还不是随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直招不到新客户,没了耐心要去休息,谁也不能拦她说她。
离开展台后,许娇娇脸上的笑意就瞬间全收光了。
不过她出展台往前刚走了两三步,忽看到不远处的一家珠宝商的展台边站着一个女生,她瞬间又觉得有兴致了,甚至嘴角还微微扬了一点起来。
许娇娇站在原地没有动,只见岑岁一身简单干练的打扮。
头发梳成了不高不矮的马尾,身上穿着西装外套,耳朵上戴着冷色耳环,背着黑色的包包,倒真给人一种职场女神的错觉。
许娇娇就这么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看到岑岁从一个展台逛到另一个展台。
她身边还跟着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和她有说有笑的。
看到这里,许娇娇低头轻轻吸下口气。
随后她嘴角微翘抬起头,迈开步子往岑岁面前说过去。
许娇娇一步步走到岑岁面前,故意出现在岑岁的视线里,等和岑岁的目光相碰以后,然后笑着招呼了一句:“好巧啊,你家也是来参展的嘛?”
岑岁在学校和许娇娇算不上怎么熟。
有些人看第一眼就知道,和自己是相处不来的人,许娇娇和岑岁之间就是。
许娇娇在学校里和室友费雪妮处得好,在荣老爷子八十大寿之前,可没少帮着费雪妮恶心岑岁。所以她们之间虽然基本没正面碰过,但对彼此的敌意和不喜欢之意,却一点也不少。
之前许娇娇帮费雪妮恶心膈应岑岁三个人,后来在荣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上被打脸。
这一来二去,两人间梁子也就算结得深深的了,见面哪还能有什么客气。
知道她这副表情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岑岁便只微笑看着她表演。
许娇娇当然也没有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故意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又继续说:“对哦,以你家的公司规模,应该是没有资格进来参加这种级别的展览的。不过也挺好的啦,进来参展还要交入场费,还有这些展台展柜的设计装修啊,都要花很多钱,很可能会亏的。”
岑岁笑出来一下,淡定地看着许娇娇道:“我看你家展台边一直也没人,应该亏不少了吧?”
许娇娇被她说得一阵脸热,但她把嘴角的笑意撑住了,看着岑岁强行挽尊说:“像我家这种知名度的品牌,亏是不可能亏的。”
岑岁一脸明白的神色点点头,点完又继续说:“别人来参展可能不会,但你来那就不是一样的结果了。我盲猜一下啊,你家展台上没什么人,可能和你的打扮有关。就你现在的这身打扮吧,这衣服配上这些珠宝,就……嗯……”
岑岁故意拖着尾音想了一下形容,最后笑着吐出来四个字:“不忍直视。”
听到这话,许娇娇的脸一下子绿透了。
她看着岑岁笑,压了压呼吸,自己是笑不出来了,冷了脸不再假装客气,接话道:“你还得意什么呀?那个荣真回归荣家后就把你甩了吧?一年了,可没看他出去参加什么宴会再带上你啊,你还当自己是豪门准少奶奶呢?!”
岑岁还是笑容浅淡,丝毫不被戳中痛点的样子。
她甚至还往许娇娇面前走了一步,和她拉近了距离,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岑岁,从来不靠男人得意。豪门和豪门准少奶奶,我选前者。”
许娇娇完全被岑岁的眼神和气场给压住了。
她想继续反击,却半天只不痛不痒地“嗤”了一声出来。
岑岁看着她又笑一下,故意蹭过她的肩膀,撞得她身子往后一侧,霸气满分地走掉了。
于彬看两个女生一阵口舌交锋,看得懵懵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跟上去。
快步跟到岑岁身边,和她又看了看几个珠宝商的展台。
于彬回头往许娇娇的方向看一眼,好奇问了岑岁一句:“你同学?”
岑岁平淡地点一下头,“嗯,不是一个导师。”
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好像刚才和人针锋相对的,不是她一样。
于彬又笑,“你们女孩子吵架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