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云溪放下手中的水壶,轻声问。金钏抽了口气,掉着泪道:“不当心摔了。”
这样的事,听来也挺稀罕的。
这宫女太监进宫,头一个要学的就是走路。
“怎么摔的。”她追问。
金钏一听,登时委屈起来,可怜巴巴的告状:“路上碰着郭络罗贵人了,不小心撞了上去。”
自然是对方故意撞她的,但是这话,她不能说。
和郭络罗贵人之间的恩怨,说起来也是源远流长,苏云溪登时了然,叫银钏端水来,给金钏洗洗。
这种事,就是没地说理,故意气人的事。
毕竟按道理来说,没有惩罚金钏,已经是郭络罗贵人手下留情,这桂花干罐子打了,那倒是小事了。
再者她们两个平级,还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好气,无能狂怒,但是拿郭络罗贵人没法子。她家世好,对方在宫里头有宜妃做靠山。
安抚金钏一番,又赏了她一个实心的银镯子,才把这事压了下去,但是对她来说,跟郭络罗贵人的梁子,这也结下了。
她原打算,等康熙入后宫就好生的告状。
谁知道对方一连好几日都不曾入后宫,好在又等了几日,康熙终于传召后妃了,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富察贵人,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人明明没什么特别的,偏偏特别和他心意,一直惦记着。
苏云溪打扮的美美的,这才往乾清宫去。
这侍寝也是个体力活,需要养精蓄锐,打起精神来对付。
她头上带着的,是上次康熙赏她的红宝石头面,还特意搭了一套深红云锦,这个颜色其实不大适合她穿,她有些掩不住。
但穿上后,意外的端庄大气,将红宝石的张扬压下去一点,她就有些舍不得了。
到了乾清宫,康熙一见,上下打量一番,也忍不住夸:“这套衣裳好看,富察贵人眼光不错。”
苏云溪便抿着嘴笑,离他近了些,浅笑着道:“您喜欢就好。”
她刚开始的羞赧去了些,面对他的时候,放松些许,但是面上仍绷着些许温柔来。
当她笑盈盈的目光望向康熙的时候,心中就是一顿,她感觉康熙有些不大对劲。
原本就有些深不可测,但是如今瞧来,好似一汪深潭,反射着凛凛寒光,叫人完全看不透,隐隐的又有几分通透世故。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气质。
“朕喜欢。”他随口回。
这样一来,苏云溪心里的违和感,就更加严重了,她仔细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康熙,对方双眸微阖,原本还能看出几分情绪,如今却跟利剑入鞘一样,什么也看不出了。
搭在腿上的手指骨节修长,肌肤白皙,只指肚些许的粗糙,明面上瞧着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但是以她的了解来说,康熙不一样了。
“万岁爷日益勇猛,瞧着叫嫔妾折服不已。”见康熙目光沉沉的盯着她,苏云溪红着脸,细声细气道。
室内一时安静极了,只有红烛噼啪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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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云溪坐在床沿上,微暖的烛火照在她身上,衬得她眉眼弯弯,柔和淑丽。
康熙眸色深了深,执起她柔荑,放在鼻尖闻了闻,轻声问:“桂花的香味?”
“是。”浅笑着应了一声,她有些不自在的抽回手,他的手又大又暖,能够将她的手,完全的包裹。
没抽动。
他紧紧的握住她细软的小手,看着她脸颊一点点的染上嫣红,娇媚又可人。
喉结滚动,他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到底放开了她,然而那大手一点都不老实,直接将床帐放下。
当男女二人同处密闭空间的时候,简直连空气中流淌的气息,都带着些许暧昧的甜。
康熙覆在她身上,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手撑在床上,支起上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脸上轻啄。
像是蜻蜓点水,又似蝴蝶探花。
若有若无的碰触,带来似有若无的触感。
引得她浮想翩翩,脸颊彻底红透,抬起眼眸有些不耐的望着他。
康熙一瞧,就忍不住轻笑,从她腰下抽出手,开始慢条斯理的解她衣衫。她骨相匀称,纤秾有度,该鼓的地方鼓,该收的腰肢又细又韧,大掌握上去,触感弹润。
苏云溪咬了咬干涩的唇瓣,方才还抬起的眼眸,登时微阖,一脸羞赧的等着他动作。
谁知康熙在这么一瞬间,突然就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直起身,慢悠悠道:“你来。”
她来,她来什么。
古代女人做这事,能做到什么程度,她有些不大明确。
反正在现代的时候,生理需求是正常需求,男女都一样,并没有说谁就要矜持些,谁就要狂狼些。
她一直都收着,不曾动作的原因,是她担心把握不住这个度,万一她习以为常的一些小动作,对康熙来说,是闻所未闻,那就不好玩了。
苏云溪决定收着些,她羞答答的跪坐在床上,颤巍巍的伸出两只手,去解他衣裳系带。
康熙的身材很好,他善骑射,布库也是相当厉害,每天在政事繁忙之余,也会去锻炼身体,所以肌肉线条非常紧实有型。
“万岁爷。”她调皮的用指尖在他腹肌上滑过,看着康熙瞬间幽深的双眸,轻轻一笑。
……
待雨歇云收,两人躺在床上,兀自等待余韵过去,苏云溪咬着自己细白的手指,闭着眼睛养神,康熙瞧着她这样儿,又有些受不了,但想着养生,到底还是按捺住了。
“乖,叫奴才换床单。”康熙说了一声,便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一旁的软榻上,用锦被仔细的盖好了,这才唤奴才进来伺候。
苏云溪懒懒的不愿意动,由着他闹。
床单确实有些脏污了,换一换也好,要不然都没办法睡了。
等她一觉睡醒,已是天色大亮,她安安稳稳的躺在龙床上,犹记得她早日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软榻上,看来又是康熙抱过去的。
他虽然挺狗的,但是也挺体贴。
就这便尽够了,再要求多的,便是她妄想了。
刚一起身,弄出点动静来,金钏便赶紧过来伺候,看着她笑道:“小主儿,您起来洗漱吧。”身后跟着一溜乾清宫的宫人,手里捧着金盆、锦帕之类。
等到洗漱过后,奴才们又赶紧上了早膳,示意她起来吃。
“万岁爷呢?”她问。
金钏就回:“上朝去了,一直不曾回来,万岁爷交代过,叫您不必等,自个儿用了便是。”
苏云溪这才放心下来,他既然说了,那她就不用客气了,这么说着,她看向一旁的膳桌,不由得再次感叹,这皇帝的伙食,是真的好。
她在翊坤宫的时候,是按着贵人的份例来的,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加餐的,毕竟这基本份例也是够了的,要总是加餐的话,难免叫人拿住话头,说好吃一类的难听话。
但是在乾清宫就不同了,林林总总十余种,将小桌子都布满了。
“好吃。”她赞不绝口。
先喝了口香浓的豆浆润喉,这才慢条斯理的吃起旁的。
正吃着呢,康熙大踏步走了进来,他还穿着朝服,打扮的很是隆重,人靠衣装马靠鞍,原本清隽的他,此时也变得威势极重。
“嫔妾给万岁爷请安。”苏云溪已经歇过来了,但是请安的时候,还是故意腿软了一下,接着小脸通红的望着他,欲盖弥彰的解释:“坐的久了,腿有些软。”
两人夜里闹成那样,他知道她累,自然也知道她腿软,闻言便微微一笑,没有拆穿,而是坐在她身旁,语气温柔的问:“吃着可香甜,若是不喜欢这口,叫御膳房的厨子再换一份过来便是。”
乾清宫要早膳,若是不满意,只有御膳房担责任的份,任是谁也不敢说一声不是。
苏云溪便笑着道:“好吃呢,嫔妾很是喜欢。”
康熙就没有接着说,而是坐在她身边叫奴才们添了碗筷,也跟着吃起来。
她微怔,不应该是重新叫御膳房再上一份,竟然吃她吃过的,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在前世的时候,这种事情就非常常见,什么草莓屁屁,披萨边边,都默认是自己男人的专属。
掩饰性的喝了一口银耳汤,被那齁甜的滋味给呛了一下,她赶紧放下,又喝了一口豆浆,这才觉得缓过来了,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康熙直接端起她方才喝过的银耳汤,也跟着尝了一口。
“不喜这个甜?”他也觉得有些太甜了。
苏云溪点头,鼓了鼓脸颊,又吃了一口蟹黄包,这才放下筷子。
看着康熙一口一口的将银耳汤喝掉,她笑吟吟的问:“您喜欢喝?”皇帝的嗜好,一般不会表现出来。
“喜欢?”康熙反问一句,含笑摇了摇头,那碗银耳汤,到底喝完了。
苏云溪有些摸不准他什么意思,正在思索的时候,康熙却起身,大踏步的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眸交代:“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在这等朕。”
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便直接回去了。
等他做什么,远香近臭,他若是发现,她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她又找谁哭去。
回到翊坤宫后,头一个见到的就是文答应。
她从慎刑司出来了。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苏云溪小脸煞白,登时怔在原地。
文答应因为算计她,才进的慎刑司,但是什么都没有审问出来,只处理了一批奴才,毕竟要人性命的事,也不可能只处置她一个。
苏云溪知道她会比较惨,但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惨。
原本娇艳如花的面容,如今枯槁失色,短短两日功夫,整个人就失去了精气神,像是从枝头掐掉的花儿,蔫哒哒的,马上就要枯萎。
身上穿着脏兮兮的中衣,上面还有许多血迹。
鞭痕纵横,隐约间还能看到腐烂的红肉。
端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