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肯定会回来。”
明玉珠没好气道:“我说万一呢,万一我不回来呢?”
“没有万一,”顾飞扬挑眉:“小爷才是你的万一,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后者低笑出声,少年郎见她高兴了,便勾着她的肩,将额头抵在她的脸侧:“不过阿姐,你闹这一出,我真的生气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
明玉珠低声喟叹,怎么感觉自从来了京城,所有的理智都被情绪占领。
董天知一旁看这两人靠在一处,恍如交颈鸳鸯一般,心头酸涩。
“世子,郡主,那我收拾一下,这就启程回去。”
“好,”明玉珠起身道:“师父,你出京的时候最好做一下乔装打扮,萧源已经猜出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你的,若他得知你出京的消息,难免不会有所警惕,这还是次要的,万一再对你下手……”
“郡主放心。”董天知应下,告辞离去。
顾飞扬也吩咐寅卯点选了几个暗卫暗中保护董天知,和他一道回禹城之后,再和顾骁汇合。
明玉珠人在京城,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禹城的情况,每有西域行商来京,寅卯总会第一时间收集禹城的消息来报给明玉珠。
虽然禹城目前来看一片平和,但却有看不见的危险正在远处蛰伏,随时会打禹城一个措手不及。
过完正月十五,往京城送年礼的番邦来使也开始陆续辞京。
乌兹王子蓝尔加此番来朝是想向庆章帝借兵,原以为萧平如此热情招待了他定然也会爽快的答应。
却不想临走之前变卦,直言朝中兵力有限,已经派往北阙,乌兹与禹城相隔不远,定会下旨禹城王多看顾乌兹。
蓝尔加的差事没办成,也是一脸的失望,在临行之前,众人邀约他去坐船他都是兴趣缺缺。
“这快活是一天,不快活也是一天,等王子殿下回了乌兹可就没这么美的画舫和这样美的夜色了。”
画舫中的纨绔勾着美人的细腰,遥遥向乌兹王子敬酒。
蓝尔加撇嘴,陪了一杯:“乌兹的夜色比这好看太多!”
后者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我大沛的帝京有着天下最繁华的夜景,灯火璀璨,美不胜收!小小乌兹岂能相提并论!”
“谁说的!乌兹的夜景就是最好的!”
“呦!殿下怎么还急了呢,出门在外,想家是在所难免,但也不能睁着大眼说瞎话啊!”
蓝尔加本就心情不好,被他们几个一怼,也忍不住火气上头:“我们乌兹的夜色就是最好的!你们见都不曾见过才是睁着大眼说瞎话!”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们错了!错了!都听好了!王子殿下明日就要走了,今儿晚上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谁也不许反驳!”
“好好!”
蓝尔加岂会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意思,更是被堵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你们不相信王子的话?”
船舱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方才还在围着蓝尔加打趣的几个纨绔立刻手忙脚乱的起身。
顾飞扬撩了船舱的珠帘,明玉珠躬身入内。
“相信,相信,我们相信!”周波波推开坐在旁边的美人,亲自擦了擦矮榻:“当然信!”
明玉珠失笑:“在禹城关以西,四野浩瀚,星夜无垠,银河自天际泄流而下,那样的盛景可不是这些灯红酒绿所能比拟的。”
几个纨绔也露出向往的表情:“若就此论起来,乌兹的夜景确实比咱大沛京都要美上百倍啊!”
蓝尔加气的跺脚:“当然啦!我说了那么多遍你们都不信!怎么她一说你们就信了!气死我了!”
周波波忙去哄他:“王子别生气,我们本来就信你的!”
“没有!你们方才根本不信!别以为我没听出来!”
众纨绔也上赶着安抚他,还叫美人尽数过去陪他。
明玉珠坐在桌前,端起桌上的脆花生给顾飞扬:“这个好吃。”
顾飞扬拿了一颗扔进嘴里,看周波波给蓝尔加灌酒便多了句嘴:“王子明日就要启辰了,万一醉酒起晚可就不好了。”
蓝尔加一把将人推开,心里憋着一股气。
周波波讪讪将酒盅放下:“王子,有些事既然已成定局,你难过也没用啊,明日就要走了,索性今夜就快活快活?”
“我不想快活!”蓝尔加干脆换了个位置,换到了明玉珠身边。
顾飞扬如临大敌:“坐远些!”
“不!”他还不知死活的往明玉珠身边靠了靠。
世子爷要抽鞭子了,蓝尔加大声嚷嚷:“你干什么!欺负我没带兵器是不是?”
顾飞扬道:“你就算全身带满了兵器也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
“……”
蓝尔加来大沛一趟,唯一增长的就是自己的觉悟了。
起码他现在知道,他那全国第一都是别人谦让出来的虚名,实力配不上名头也就算了,可偏偏他是在大沛京城丢的人,一想到这个,他简直不想回国了。
整个乌兹都知道他是个草包,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端起酒盅,猛灌一口,呛的直咳嗽。
“好了,别喝了。”明玉珠在他背上拍了拍。
顾飞扬赶紧将她的手拿开:“你差不多行了,不会真想把自己灌醉吧?”
“你们哪知道我的苦衷!我奉父王之命来大沛借兵,却一无所获,我父王一定对我十分失望!”
“按理说,西边也太平了几十年,这几十年你们也没能休养生息,壮大兵力?”
“这乌兹和大沛不同,”明玉珠道:“乌兹地广人稀,百姓多是能歌善舞一族,守着肥沃的国土,以商贸为主。后来随着蚩然一族的崛起,他们开始掠夺周边小国,乌兹就首当其冲。当年大沛哀帝之乱的时候,乌兹也国力大伤,后来还是我――先禹城王明建璋出兵为乌兹平乱,才叫蚩然不敢来犯。”
蓝尔加惊讶的看向明玉珠:“你,比我知道的还多。”
“先辈的历史,知道不足为奇。”明玉珠又道:“眼下禹城关外三郡已经被蚩然占领,蚩然若一时破不了禹城关,还是会去掠夺骚扰其他小国。”
“对对对!我父王就担心这个呢!”
明玉珠想了想:“你也不必着急,你回去后先去禹城找个叫董天知的人,就说……靖平世子叫他借兵给你,眼下禹城危急,他可能借不了多少,但以我对蚩然大将的了解来看,他们会疑作计谋,不敢擅自行动,非得查明兵力如何才会动手。”
蓝尔加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
反而是周波波问道:“那,若是蚩然查明兵力不足为虑,再攻打乌兹不一样没什么用。”
“用不着等到那时,”明玉珠勾唇而笑,看向顾飞扬道:“世子不会叫乌兹和禹城等太久。”
少年郎挑眉:“这是自然!”
周波波又在蓝尔加肩上用力拍了一把:“对啊!王子殿下,我跟你说啊,谁说你来京城一趟一无所获的?您看咱这位,一位是富可敌国兵力雄厚的靖平世子,一位是――他未过门的世子妃!你算是踩了狗屎运了知道吗!能交到羡安这样的朋友,你们乌兹想灭国都难!”
蓝尔加却依旧有些云山雾罩,盯着明玉珠看了半天,支支吾吾道:“你有没有姐妹在禹城……”
后者摇头:“怎么?殿下又开始思念故人了?”
“嗯……”蓝尔加咕嘟咽了口唾沫,急急脱口道:“你跟我回去吧!回去我让你做乌兹的王后!我是真的非常喜――唔唔!”
话还没说完呢,一群纨绔已先顾飞扬一步出手,将蓝尔加按到了地上。
“居然敢觊觎我们的靖平世子妃!你还真活的不耐烦了!”
“信不信羡安让你明日躺着出京!”
“看来这酒喝的还不够啊!喝!再给我喝!”
明玉珠忍俊不禁,冲紧锁眉头的顾飞扬道:“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冒失。”
后者磨牙:“他最好是最后一次!”
“额……”
明玉珠缩缩脖子,总觉得后勃颈有点发凉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乌兹来使和蓝尔加王子启程离京。
顾飞扬念在相逢一场的份上也去四方馆送了他,结果刚回王府,就碰上了礼部的官员。
他们是为靖平世子离京一事来的,世子在京多年,若要离京得准备一应手续,而且皇上还要为顾飞扬设宴送别,满朝文武都要参加。
说是设宴,无非是示好。
去年,为了阻拦他离京,皇上和五皇子萧源没少在他身上做文章。
如今阻拦不成,他离京已经成了定局,眼下庆章帝能做的就是最后再给这位世子爷留个好印象,恩威并施,避免靖平再走北阙的老路。
“不瞒诸位大人,小爷在京城住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满打满算也有十四年了,眼下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几位礼部的官员面面相觑:“殿下的意思是?”
“这具体哪天出行,我还没定下来,等我玩够了再说吧!”
他这操作着实叫人有些看不懂,当初那个整天嚷嚷着要离京的世子不是他?
顾飞扬送客,直接言明,等哪天想要走了,就直接告知礼部。
众人告辞离去,他一转身就碰到了明玉珠。
明玉珠将手背在身后,打趣他道:“殿下这会儿不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