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礼:好。】
沈言曦从时间间隔嗅出点什么,试探问。
【沈言曦:你不愿意?】
季礼回复。
【季礼:没有。】
沈言曦直接弹了季礼语音。
对方接得很快,但没开口。
沈言曦深呼吸,感觉自己控制好了情绪,这才开口:“你轮艺人经纪岗,表达想做我经纪,刚好这段时间安洁要忙别的事情,你来就非常合适,但这并不代表你一定要来,你可以拒绝我,可以不做艺人经纪,甚至可以离职回华盛顶楼,都可以,我想你自在一点,开心地去做一些事,而不是强颜欢笑。”
季礼温润的嗓音如月下清泉漫过沈言曦脆弱的耳膜:“我很乐意。”
沈言曦起身走到阳台:“我从你的语气里听不到乐意。”
季礼淡淡地:“情绪不是听出来的。”
这句正常了点。
沈言曦住在酒店高层,可以俯瞰楼下明亮的夜景。
长灯如河,霓虹似海,凉风轻拂着柔顺的发丝。
沈言曦忽然道:“那你明天过来吧。”
季礼没回答。
沈言曦故意道:“既然你乐意,那就早点上岗熟悉工作内容,季总执着于做个没有情绪的工作机器为工作室创造效益,我求之不得――”
她还没把阴阳师技能拉到全满,便听到对方的叹声。
很轻,很缓。
宛如有魔法般。
沈言曦不由自主收了声音。
而就在这一刹的安静中,风声裹挟了式微的响动,季礼温柔微哑的嗓音响在沉默的夜色里:“怕你讨厌,不敢说想你,但又想你,所以自作主张,到了你隔壁。”
话落无声。
沈言曦似有感应般转身――
阳台灯光拉出一条斜长的亮线,将画面一分为二。
一面是夜色如墨,繁星漫天,晚航的飞机在漆黑的天幕中拖出浅淡的尾痕,一面是竖壁横画,细金属边眼镜掩盖了眉眼的锐利,绰绰光影越过他清朗卓越的俊脸,好似想把他昧进画里。
沈言曦视线掠过他幽深的眸,挺鼻薄唇,刀刻般漂亮利落的下颌,再落到修长的颈和伏动滚落的喉结上。
她呼吸是屏慢了的,心跳却噗通噗通,快得好似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倏而视线上移与他对视,她清了清嗓子,红着脸强撑淡定:“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提前到达工作岗位不通知老板就算了,”有些恃宠而骄地嗔怪道,“前一秒说不敢说想我,后一秒又说想我,出尔反尔,逻辑紊乱。”
季礼平静道:“我也不想。”
沈言曦皱了皱眉:“不想就不要做――”
“我有,”季礼道,“很多事情我有告诉自己不要做,我有很努力地去克制,我甚至想了很多方式方法让我们的关系循序渐进逐步改良,前期如何如何,中期如何如何,后期如何如何,不要盲目纠缠,不要穷追不舍,至少不要让你讨厌我。”
“可是沈言曦,”季礼唤了她名字,“没用的。”
他说:“我带了一整套计划方法到工作室,最后只记得一个你。”
他说:“我以为我会计较时间成本进展效率,但想到那是你的工作室,是你生活的世界,那些路你走过很多遍,那些场景你看过很多遍,很可笑,我去倒个垃圾都很开心。”
他说:“我知道不喜欢的人穷追不舍盲目纠缠表明心意会让人很困扰、反感、排斥,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可是沈言曦。”
第二次唤她,激进的语气缓和下来。
季礼垂眸和她对视,低低地、温柔地、近乎自嘲地,“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
控制不了靠近,控制不了远离,控制不了说话,控制不了做事。
华盛顶楼挥斥方遒的超级富豪季大总裁一丝不苟,极其自控,前女友在利弊面前都得礼让三分。
而沈言曦工作室的实习生季礼能力出众,肩宽腿长腰窄臀还翘,终归是年轻,明明自己长了张天神下凡的脸,一遇上工作室年轻漂亮的女老板沈言曦,他视线就挪不开了。
对方眨眨眼,勾勾手,他就被迷得手足无措,莽撞地、巴巴地、快乐地,和丢了魂一样。
第95章 我喜欢你
室外不过十多度, 沈言曦的脸却红得发烫。
她不记得两个人是怎么吻上的,好像又记得。
是她撩眼跌进了他深邃的眼眸,觉得狼狈又不服气, 于是面红耳赤地嘴硬道:“你也就嘴上说说,要真控制不了, 你,你早就敲门过来了。”
她发誓, 她只是说说,真的只是说说。
没想到季礼轻笑一声,语音还没挂,当真当着她的面离开阳台, 离开房间, 几步路后,沈言曦听到自己房间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节奏轻快。
好似给沈言曦心里两个掐架的小人擂战鼓。
一个说不要去开, 凭什么他一敲你就要开。
另一个说是你让人家过来的,人家过来了你又不去开,你想干嘛?
先前那个说, 你们是前任。
后面那个说,前任又怎么了,你在心虚?
当然不!
沈言曦自己把自己激到了,深呼吸两下,跑去开了门。
“怎么了?”她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 人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某人一点都不好看,不好看。
“没什么。”季礼挂断语音,垂下手,单音轨的温声似月下汩汩的泉。
“没什么你过来干嘛。”她故意冷漠。
“我很有上进心。”季礼不被她的态度左右。
“所以呢?”沈言曦不解。
季礼平缓的尾音夹杂点笑意:“有上进心的实习生深夜敲开美女老板房门的通俗意思是――”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跟前, 鞋尖快和她的挨着。
沈言曦拧着眉头蓦一下抬眼,毫无防备就撞入蓄谋拉近的美色陷阱里。
季礼的五官没有瑕疵,眸极深,眼尾略长,唇线直而薄,在外人面前多是冷淡疏离,在沈言曦面前多是温柔,而此时此刻的温柔和以往不一样,多了点单纯、无辜、类似实习生对老板的讨好,清澈中带着隐秘的勾-引。
沈言曦魂儿被勾了一半,脸更热了。
季礼俯身低头,脸倾向她。
沈言曦不敢直视季礼,垂长的眼睫如蝴蝶羽翼扑闪扑朔。
她也不想后退,后退显得她不从容,她才不要。
所以,她只想维持自己的姿态,应付季礼可能的调戏,偏偏她整个人像行走在即将喷发的火山边缘,紧张得要命,不过山尖焰红的不是岩浆,而是和化掉的棉花相似的、滚烫的糖絮。
季礼目光从她精致的眉眼缓缓滑到菱唇,然后,定住。
他身上有木质香,冷冽而久违。
她太热了,想抓住那缕冷,可越抓,她越热,心跳似仲夏夜的雨点溅地,叮叮当当,快而急促。
季礼抬手。
沈言曦屏了呼吸。
照理说,他不会亲她。
可他不是控制不住吗?
要是他控制不住亲她的话,其实她也能理解,不会生气,不会告他骚扰。
他手虚覆上了,修长的指尖轻碰到她的脸。
碰到那瞬间,无数道声音在沈言曦脑海里如烟花般炸开。
是不是要亲!
是不是想亲!
是不是……
两人身体隔着半拳的距离,心跳乱着心跳,呼吸触着呼吸,痒意酥酥麻麻,不知从何而起,从耳后传到脚底。
沈言曦情不自禁,慢慢垂落了眼睫。
她在无声默许。
而季礼,竟只是抬手,将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拂至耳后。
他克制至极,她期待被捧高又落空。
明明这种时候本应该尴尬,但两人距离过近,尴尬无处容身。
沈言曦只觉得仿若被他的体温包围,禁不住再看他。
他刚好垂眼,看到她玛瑙般的眼睛大而清亮,他在其中,是含光的,看到她耳尖红红,好似快滴出血来。
季礼是实习生,不敢贸然,只能眨一下眼。
沈言曦是老板,细软的喉咙滚了滚。
季实习生不太确定,低唤一声:“姐姐……”
一下。
沈老板攥住实习生衣领,踮脚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