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表兄。”对顾易,秦斐并无恶感。这是个自来熟的人,长大后也是八面玲珑。不过,圆滑只是处事的风格,却并非人品。荣泰长公主三子,都还是正人君子的。顾易也曾经对阿福多有照顾,秦斐并不想薄了他的面子,点头颔首,“姑母也来了?”
顾易抓起一枚果子颠了颠,“可不是么,一大早就把我赶了起来,带着来了这里。我本来只以为是来拜望姑祖母的,没想到是母亲来看老朋友。”
他口中荣泰长公主的老朋友,毫无疑问,指的就是凤宁侯。
提起冯昭,顾易脸上难掩崇拜。
“早听说过咱们大秦这位女侯了。只可惜,母亲只叫我行了礼,就把我赶了出来找你们。还说了,不到过半晌回城,不许我回去捣乱。”
边说边摇头,这娘,还是亲的吗?
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阿福,“对了表妹,明程怎么回事?我有几天没见着了,怎么听说他闹着要去投军啊?”
“啊?”阿福惊讶了。沈明程?她那个纨绔表哥?要去投军?
作者有话要说:吐个槽,你们见过,做了个小人儿,前边写同学名字后边写生日,几十根针扎进去,并且写了个大大“死”的孩子吗?刚一看见用红笔染出很多“血迹”的小人时候,我觉得三观都被震掉了。
第39章 授受不亲
泰安伯府两代人中并无出类拔萃的人物, 现任泰安伯沈通更是除了一张叫许多女子神魂颠倒的脸外一无是处。在勋贵之中,泰安伯府实在已经是末流。
但作为泰安伯世子,沈明程还是在泰安伯夫人的溺爱中长大的, 也成功地长成了如今的纨绔模样。
“他怎么好好儿地要去从军啊?”顾易把脸探到了阿福跟前来打听八卦,“因他父亲的事儿?”
泰安伯想把外室接回府里去好生疼爱照顾, 因此还与发妻冲突了一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秦斐看看鼻子几乎都要撞到阿福脸上去的顾易, 忽然觉得此人甚是碍眼。
实在是太没有眼力见儿了, 没看阿福忙不迭地往后躲?
伸手出去推开了顾易的脸, “说话就好生说话。男女授受不亲。”
顾易手指着阿福一点一点的, 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阿福表妹长大的,谁跟谁哪。再说表妹这岁数也没到了要避讳男子的时候啊。更何况……
您说这句“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 能先把替表妹理头发的手放下来?
在他灼灼逼人的注视之下,秦斐面色不变,接过了二皇子递过来的烤鱼, 送到了阿福的嘴边。
“我与姑丈姑母情分不同。”秦斐淡淡地说道。
顾易:呵呵呵, 我就看着你装!
再不同, 你一走好几年, 能有我家和姨母熟络?
念叨归念叨, 顾易也没忘了方才自己的疑惑, 往旁边蹭了蹭,索性坐到了阿福的身边, “表妹,明程?”
他性情舒朗,爱说爱笑的,与沈明程关系不错,也甚了解沈明程。
“他哪儿吃得了军中那些苦啊?真是不知道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表哥肯上进了呢。”阿福啃了一口烤好的鱼, 咽下后才开口,“一天大似一天了,总不好总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吧?不然,往后怎么办呢?”
“诶,不是我说,他父亲就只有他一个嫡子。沈家的爵位,迟早要落到他的头上。”顾易还是觉得从军太过辛苦了,压根儿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走的路。
阿福看天,觉得顾家的表哥比自己还要天真。
“你也说了,他只是唯一的嫡子而已嘛。”泰安伯身边不知道多少的妾室通房,庶子庶女一大堆,哪个不是对着世子的位子虎视眈眈?更何况,泰安伯的兄弟们也都有儿子,以他们家老夫人的偏心,还不定在替哪个孙儿打算呢。
不过这话,她就不好说了。
“不用理会他。”秦斐起身去捡了几块儿烤好的肉放在盘子里,切碎了蘸了酱料给阿福。他并不想让小小年纪的阿福去想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事情,她就只做个快快乐乐的小丫头就好。
“谢谢久表哥。”阿福抬头,将一串虾递给秦斐,“表哥也尝尝。”
顾易:“……”
果然,秦斐说的没错,他才是跟表妹一家子情分格外不同的那个。
“二表哥啊!”顾易爬起来冲到二皇子跟前,“我心头滴血!”
“滚滚滚,好好个爷们儿学的什么哪。”被他喊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二皇子将串半生不熟的肉塞进了顾易嘴里,“吃!”
顾易被烫得眼泪汪汪,含泪咽下了肉,只觉得从前那些兄友弟恭的都是假象。
二皇子哈哈大笑,拍着顾易肩膀,“感动归感动,哭就不必了吧!”
“表哥眼睛长在了鼻孔上么,哪只看出我是被感动的?”顾易嘟嘟哝哝,抢了二皇子手里的肉串来吃,又被二皇子吼着拍到了旁边。
看着耍宝似的顾家表哥,阿福笑倒在秦斐的身上。拒霜上前跪坐下,把她拉了回来按在自己腿上。
秦斐抬了抬眼皮,终究没动手抢回去,只耐心地剔出鱼肉剥好了虾喂给阿福。
“妙妙,小心鱼刺。”
顾易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跟前这个言语温柔眉眼含笑的表弟了。
他手里的肉串指了指秦斐,转头去看二皇子,“我没看错吧?”
这还是那个从小就阴阴郁郁,浑身上下没半点儿热乎气的阿斐吗?
二皇子叹了口气,只觉得替荣泰姑母着急。她三个儿子 ,大表哥顾宴沉稳,三表弟顾景跳脱,可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连父皇都说,很有些当年姑丈顾流芳的风采。唯独这位二表弟,看着也是伶伶俐俐,只是有些个缺心眼儿。
无言地拍了拍顾易的肩膀,慈爱地将长长的筷子塞到他的手里,“乖,这里交给你了。”
顾易大叫,“我只会吃啊!”
这一声喊出来,阿福笑得捂着肚子不说,连向来总是一副板正脸的拒霜,嘴角都扬了起来。她本就绝色,分明的五官给人一种艳若桃李之感,这一笑,更是恍若骄阳,把二皇子和顾易都看得愣住了。尤其是二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俊脸居然慢慢地红了起来。
阿福:“……”
浓眉大眼的二表哥,你怎么了?
少年人无忧无虑,时间很快过去。有人来叫几人,说是荣泰长公主要回城去了,来顾易回去。
阿福连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还没去给姨母请安呢。”
荣泰长公主很疼爱她的,前头顾易来了说是几个长辈要自在说话,让他们自己玩耍别去打搅。这会儿人要回去了,再不露面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一行人同往了安国大长公主的住处来了。
几位长辈都在,还在说着话。
“姨母!”阿福活蹦乱跳地扑进去,荣泰长公主和冯昭都转过了头看她。
阿福:“……”
连忙站定了,像模像样地福了福,“两位姨母好!”
荣泰长公主噗嗤一声笑出来,招了招手,让这个小丫头钻到怀里来,“小没良心的,多少天没见到你了?”
她只有三个儿子,就稀罕个软乎乎香喷喷的小姑娘。看着阿福嫩嫩的小脸儿,笑起来几乎能发光,荣泰长公主心头一点儿阴霾都扫光了。
“我也想姨母呢。”
捏了捏她的脸蛋,荣泰长公主笑道:“嘴越来越甜了。”
看着后面进门的三个少年,等他们行礼坐下后,荣泰长公主才问秦斐:“阿斐的王府可还好?你还小呢,府里只有你一个,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下人们不调手,别抹不开脸,只管去寻昭华说。再不然,打发人去与我说一声。”
秦斐回京后封郡王,圣宠在身,郡王府就在靖安侯府旁边。但到底秦斐年纪不大,独挑一府,且王府中没有设立属官,除了管家外余下的府中人等多是他从军中带回的,上战场打仗都是好手,在京中生活怕是并不习惯。
“多谢姑母。”秦斐起身道谢。
荣泰长公主并不喜欢这样的客套,摆了摆手,“我只是嘱咐你一句罢了。”
起身告辞后,几个小辈儿一直将她送到了马车旁。
上了马车,荣泰长公主没叫人撂下车帘子,对秦斐说道:“近日若是无事,多在姑母跟前盘桓。凤宁侯虽是女子,能为不在男儿之下。”
很显然,她口中的姑母,指的是自己的姑母安国大长公主。
秦斐躬身,“是。”
马车行出别院,顾易腻在母亲身边,问荣泰长公主,“母亲,您方才的意思,是叫阿斐哥先别往宫里去?”
“就你机灵?”荣泰长公主的马车里宽敞又舒服,她靠在车壁上,两道弯月眉微微蹙起。方才在大长公主跟前不好表现出来,这些天,她简直要被自己的亲娘霍太后气死。
也不知道如贵妃那货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药,叫太后一双眼睛只盯在秦斐身上。
又是想要给人家孩子赐个婚,又是想要借着秦斐封王的机会,给三皇子也捞些好处。
可拍着心口说,大皇子小小年纪被封了太子,那是为了江山社稷。
不说如今的几位皇子都还没个王爵,就说先帝的十几个皇子,又有哪个一无军功二没政绩,就直接封了王的?
当然,只凭太后的脑子,是想不出这些的。这里头,恐怕如贵妃的主意居多。再一个,霍家也没少掺和。
捏了捏眉心,不想再为这些个烂事儿发愁,荣泰长公主眯着眼睛告诫儿子,“不光阿斐,这段日子你也少往宫里去。”
顾易与二公主年纪相仿,如贵妃很有些个想要亲上加亲的想法。当然,惧怕荣泰长公主的性子,没敢直接与长公主提,可霍太后却暗示过女儿。这就叫荣泰长公主愈发厌恶起如贵妃了。
如贵妃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厌恶了,正在霍太后跟前做孝顺儿媳妇。
她正亲手端着一盏茶,送到霍太后跟前。十指纤纤,细若春葱。
不能不说,如贵妃的容貌,在以美貌著称的霍家女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尤其一双眼睛顾盼生情,柔美如月光。
“你说的是真的?”霍太后没有接那盏茶,只皱起两道眉毛,已经有了些皱纹的脸上,显得有些严厉了。
“我也是刚刚听说。”将茶交给身后的侍女,如贵妃柔声道,“昨儿过半晌,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出了宫。至于去了何处,便不清楚了。”
“真是……”霍太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十分的恼怒,“一个皇帝,竟偷偷地出了宫。他就不知道自己身份尊贵,容不得半点闪失?”
如贵妃一笑,没有答言。
“还有皇后!”
霍太后是典型的慈母严婆婆,儿子的错,怎么能叫错呢?错的都是儿媳妇,谁叫她不知道劝的?
“来人!”霍太后厉喝,“去凤华宫,把咱们的皇后娘娘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周末两天在家血压特别正常。要上班了,立刻就高了上去。唉,如果不是贫穷,谁愿意去上班呢?
第40章 修改
桑榆别院景致清幽, 苍松古树到处可见,实在是避暑的上佳之处。又有秦斐和二皇子也在,偌大的别院里也不寂寞, 阿福原本以为,会在这里多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