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述川拉去无聊饭局,胖脸胖肚的老板聊起文玩与佛学,喝得满脸通红,揽住池幸要跟她亲嘴。林述川阻止不成功,池幸哗啦一声砸了红酒瓶子,一桌人全都被她这脆劲吓得静止。
撩骚的导演制片发来一堆废话,“你好美”“男人最懂女人的寂寞”云云。池幸截图,精心拼好,发给导演老婆和制片小情人。
后来身边有了常小雁,也认识了圈子里真正的几个好朋友。酒桌饭局上当然也有不愿意凑合的男人,会有人帮她说两句打圆场的话,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但帮她揍人,周莽还是第一个。
池幸觉得好新奇,无论是现在发生的事态,还是自己心里清澈快乐的喜悦。
周莽不是第一次帮她揍人。可为什么总是他?一直是他?池幸不明白,也不必要明白。她知道自己又快乐起来,这就够了。
方才对周莽的怨怒已经无影无踪,她勾住了周莽的手指。
“笑什么?”周莽问。
路曲曲折折,车子开不过来,天又干又冷,五点已经黑透了,街上没人。他没放开池幸的手。
来到车子旁边,地上一片薄冰,池幸没站稳,也可能是顺势,她往周莽怀里跌去。
周莽一把抱住她:“小心!”
池幸心想要是被拍下来了怎么办?常小雁又要焦头烂额了。
……管它呢,拍就拍吧。她顺势揽住周莽的腰。这人高大又健壮,腰却挺细。
她现在知道周莽是什么了。这短促的拥抱几乎要把她淹没,周莽和她各自松手的时候,池幸像从水里钻出来,狠狠透了一口气,心口畅快。
周莽还在装傻:“腿软了?”
他打开门,池幸看见车顶落了细细的雪花。还没过元旦,北京竟下雪了,这可真是稀罕事儿。
“我去买东西。”池幸说了个地名。
周莽顺口问:“买什么?何月去帮你取就行。”
池幸生出坏心眼。
“买新衣服。”她微笑,眼睛弯得像月牙,盈满甜蜜的情意和希冀,“原秋时带我去见他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昨天有读者评论说,幸姐在脚踏两条船的边缘试探,我真的狂笑!哈哈哈哈太好玩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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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谧云店里,池幸和她聊完天,又说起她男神张君亮的事情。
曾谧云:好帅啊,他是不是特殊人类啊?据说有一种特殊人类天生就短命又帅气,这是标准男主配置。
池幸对此人无感:也还好吧!我觉得你老公比较帅。
曾谧云:什么时候请他吃饭,我想认识他。
池幸:……你真的那么喜欢他?你知道他有男朋友吧?
曾谧云:他喜欢男人,和我喜欢他,有冲突吗?
第22章 启程
池幸去的店坐落在朝阳大望路的cbd后面。开车经过时, 周莽听见池幸在身边说:“周莽你看这栋楼,我以前常来。”
那是一间平平无奇的酒店。城市华灯初上,那酒店各个房间也亮着暖灯。“里面很多剧组, 导演都在这儿选角, 没背景没依靠的小演员, 只能常来这儿看通告找机会。”
周莽本来不想应,又觉得如果不说话,显得太生硬。
“你不是签了峰川么?”
“一开始还没签呢。”池幸语气里有些怀念,“一个单人间, 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演员和经纪人一个接一个地跟选角导演聊。一天能收几百份简历。我和曾谧云一人拿几十份简历, 挨个房间递。漂亮女孩和男孩真太多了。”
周莽心想, 曾谧云又是谁?
“不止酒店内外,走廊上也都是人。逃生梯上随时随地有人在练戏,好热闹的。”池幸笑着, “后来我跟林述川闹翻,他不给我安排新经纪人的时候,我有时候也会自己来这儿投简历。”
池幸有那么一段时间,过得确实很不好。周莽没再应声。
他沉默地开车,七拐八拐, 停在一个小区后门。
池幸要去的店子是她熟悉的设计师自有品牌。设计师笛子是池幸、曾谧云的师妹, 池幸当了她毕业设计的模特,惊艳四座。三人一直是非常好的朋友。
笛子早早在门外等着,看见池幸,立刻小跑过来。她亲热极了,先给池幸一个拥抱,两人挽着手小声说大声笑, 往店里走去。
周莽跟在池幸身后,踩在她影子上,亦步亦趋。
他当然知道池幸是故意的。坏女人,她过去不是,但现在显然是了。她故意告诉周莽原秋时的存在,故意用甜蜜幸福的眼神口吻来演绎一场约会的前兆。
她演技那么好,周莽起初分辨不出这人什么时候认真,什么时候是逗弄自己。
他现在有些懂了。池幸笑得漂亮甜美的时候,一般都打坏心眼;她真正愠怒时,眼睛不回避不掩饰。
池幸“父母双亡”的家庭背景他一开始是听何年何月说的。他不理解,自己慢慢地在网上搜索。
相关的信息很少很少,少到连周莽也觉得不自然,就像是有人刻意压下来了似的。他猜测,是池幸或者峰川传媒不乐意公开这些私人信息。
留下痕迹的是一个陈旧视频。
大约十年前,池幸在电影见面会上提过自己的家庭。节目里主持人原本问的不是她,而是颜砚。俩人在武侠电影《青君》里,一个饰演淑女,一个饰演妖女,都与大侠主角有一段纠葛。大概是因为电影中池幸更为抢眼,几乎成为影迷必谈的话题,颜砚被问到家庭情况的时候,扭头把问题丢给了池幸。
池幸明显一愣,她那时候还不懂得精妙的伪饰,无论是表情还是肢体,都明显抗拒。
她也没有细说,一句话带过:“都不在了,我上大学之后没回过老家,放假大多在学校里,或者回姨妈家住。”
主持人还要再问,身边人递上一张纸。他立刻换了目标,开始转向男主角。
低质量的画面里,周莽看到池幸坐在沙发上,维持着笑容。但她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这个采访上了。
这段画面后来也被人提起过。人们批评的是主持人故意戳池幸痛处。
周莽知道她为什么心不在焉。她撒了谎。池荣并没离世。
这种谎言实在太容易戳穿了。池幸越来越红,被更多的人熟知,包括那个潮湿、贫瘠的小县城。又有谣言四处流窜,很多都不堪入耳。但这些谣言最多只在口头流传,网络上很少见。
周莽反复思考,确认一定是有什么人在处理池幸的背景。
在这样的事情上,他是帮不了池幸的。
所有人都能看出,对池幸来说,原秋时是绝佳的选择。她不应该犹豫踟蹰。
就连周莽也这样认为。
但理智如此劝说,不代表感情上他甘心。一路沉默,他露骨地表达不满。而和往常一样,他越是流露不满,池幸就越是兴致盎然。
她在试探周莽,通过这种轻巧的、不致命的痛楚。
“周莽?”池幸在试衣间里喊。
独立的试衣间很宽敞,笛子拿来了几件适合参加宴会的裙子,低调不张扬,又能衬托池幸的发色肤色。
周莽以为自己听错。试衣间布帘拉开一角,池幸从里面探头出来:“来帮我个忙。”
周莽:“……”
池幸看他:“屁股长胶水,黏凳子上了?叫你呢。”
周莽:“我去找笛子。”
池幸:“她有大客,正接待着,你别去添乱。”
周莽只得起身往试衣间里走。不知这里用的什么香氛,被室内暖气烘得轻盈,连带他脚步踩不实在。
哗啦扯开布帘,他悬着的心落回原处:池幸已经选好了衣裳,只是背上一根衣带打的蝴蝶结系不上。
礼服是一件长及小腿的裙子,低沉的宝蓝色,大露背,勒出池幸丰满臀型与细腰。她三十出头,最好的年纪,不靠玻尿酸维持脸上弹性,眼睛明亮有神。把卷曲长发拨到胸前,她让周莽帮忙系好那根不听话的衣带。
雪白背脊没一丝瑕疵,光裸像……像周莽梦里的水妖。
他匆匆忙忙系衣带,宝蓝色绸带该松该紧,他拿不定主意,越过池幸头顶,在镜里看她。
池幸也正瞅着他,微微一笑:“好看吗?”
周莽:“系好了。”
池幸扭身照镜子。礼服是一字肩,她颈上没有佩饰,耳上没有耳环,总是少了些什么似的。好在人明艳,搭配上的小缺憾反倒把人注意力引到她脸上去。她表情快乐,在镜里看背后衣带:“笨手笨脚。”
试衣间本来是宽大的,周莽却觉得逼仄起来。弧面大镜子,两旁都是衣架,悬挂许多好看衣裙。周莽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好。池幸的作弄有时候对他而言是煎熬。
“你觉得原家人会喜欢我这种装扮吗?”池幸貌似认真地问,“还是太张扬了?再保守一点儿?不过我有件披肩,乳白色,倒是很衬这裙子。”
周莽只答:“好看。”
池幸又笑了:“你反应弧这么长?”
她左左右右走了几步,装作在镜前端详自己,实则是借镜窥看周莽的反应。
周莽只偶尔瞥她一眼,很匆忙,不敢多停留。池幸心里装一头迅猛小兽,四肢扑腾欢跳,停不下来。
周莽顿了很久才回答她方才的问题:“谁看了都会喜欢你的。”
池幸忍不住放弃镜子,回头看周莽。
她朝周莽逼近,周莽只得后退,背撞在衣架上,哗啦乱响。他下意识回头去扶那快倒的衣架,不料领带忽然被人抓紧。
他顺着力道低头,撞进池幸的吻里。
这不是浅尝辄止的吻,池幸仰头,颈脖线条漂亮流利,一头黑色卷发洒在肩上。她闭上眼睛展开这个主动的吻,手始终抓紧周莽的领带,不让他退避分毫。
急促的呼吸过后,周莽的手贴上池幸的耳朵。他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缠斗,心如擂鼓。笛子和助理的声音从外间飘进来,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她领着客人往穿过这个试衣间外围,往另一个方向去。
周莽骤然紧张。池幸和他分开,抹了抹嘴唇。
“看来不用教。”她轻轻松松地笑,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寻常事。
周莽没放开她的腰。他隔着一层光滑布料,似乎能触碰到池幸腰侧肌肤。
他眼睛里藏着一点儿伤心。池幸只是在逗他玩,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个事实。
还没想清楚,池幸抬手揉乱他头发。
周莽问:“你会选原秋时吗?”
池幸心中一哂:这人真不会挑气氛。
“你猜?”她笑着整理周莽领带,仰头看他,柔软温顺,“你希望我选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