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哧~”
“哗啦~”
“啊~”
混乱的营地中,两支同样身穿墨绿色军服,只是墨色深度有所差异的军队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
作为常年在南美大陆东岸活动的张献忠,其麾下的部队要获取来自大明本土的给养是最困难的,所以张献忠的部队对子弹从来都是节省着用。而且,他的部队基本都是草原上的印第安人啊,这些家伙在远距离的时候当然会用热兵器。可是当进入白刃战后,这些家伙都会把手里的枪械往背上一系,然后掏出身上自己使用得最习惯的诸如短斧、匕首、镰刀之类的武器,往着敌人身上招呼。
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对手,也是以长期在美洲生活的混血儿、印第安人和黑人为主。所以,当双方短兵相接后,各种五花八门的兵器齐齐的涌现了出来。在让战场更加混乱的同时,也更加凸显了残酷与血腥――毕竟,斧头砍出来的伤口,至少在外表上,看起来比刺刀造成的伤口触目惊心多了。
“这群王八蛋!真是贼性不改!说了多少次了,要用刺刀,刺刀杀人可比这些斧头、匕首杀人快多了。”
“师长为何如此说?”
“嗨,政委啊,你没杀过人吧?这刺刀是有血槽的,而且插得深。一刀插进去,不管插在躯干部的哪里,表面上看就是个一两公分的伤口,但其实人体内部会大量的出血,而且这种出血很不容易止住。挨了一刀的,要不了多久就坚持不下去了。可是这些斧头、匕首,嘿!除非直接斩首或者割喉,不然杀起人来比刺刀慢多了。但是你的对手再怎么弱,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战场之上,哪有那么多斩首、割喉的机会?!”
“原来如此,这个问题等本次战斗结束后,我来解决吧。”
“那就有劳政委了。”恨恨的放下望远镜,张献忠对身旁的传令兵道:“给我们押后的一团二团有消息传来没有?”
“老大,至今未接到后方的任何消息。”
“嗯……”摩挲着下巴的络腮胡,张献忠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呀,克伦威尔的反应很快呀,怎么会……不好!这老小子不会跑了吧?”
……
克伦威尔真的跑了。
在这天早上等到归来的前军后,克伦威尔手里有了一万六千多的兵力――全是欧洲士兵。
然后他就率军开进了雨林。
然而,在茂密的雨林里,各种层出不穷的陷阱让他的士兵们遭遇了极大的麻烦――但是陷阱还没啥。关键是张献忠麾下的印第安士兵们在丛林里各种埋伏、打黑枪,又或者从某个草丛里暴起杀人。
这样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克伦威尔就下达了全军撤出雨林的命令:在宽阔的草原或者平原,克伦威尔自信靠着自己手里的这一万多人,可以轻松的击败张献忠的三万人。但是在这雨林里?这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啊。
必须撤了,看这个样子,本方这一万多精锐,即便是击败了对方的阻击部队,恐怕也要付出极大的伤亡。然后本方很可能在雨林的更深处迎来得胜而归的张献忠的主力。那到时候战斗结果如何,还用问嘛?
当然,他也可以继续守在营地内,等着张献忠从雨林里出来:但这么做风险太大,其一,本方随军携带的给养是否能耗过对方?其二,据返回的前军报告,敌人在安第斯的各个山口都布置了部队,若是这些部队也从山上冲下来了呢?到时候就是自己被两面夹击了。
所以,必须撤了,否则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危险。
至于说此刻应该正在被围攻的后队?嗨,混血儿丢了是有些可惜,但是那些印第安人和黑奴?死了就死了呗。
雨林嘛,处处都无路,但也到处都是路。而且这里是亚马逊雨林的西侧边缘,既跟安第斯山脉接壤,也跟潘帕斯草原接壤。所以,要撤退还是不难的。
在跟自己的军官们简单商议一下,达成一致意见并分配好断后部队,克伦威尔让人找来向导,选定另一个方向后,重新进入了雨林。
在雨林茂密的树冠彻底遮挡住他的视线前,他转过身来,对着高耸的安第斯山脉喃喃的说了一声:我算是明白了,没有制海权,我们在美洲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拉伊蒙多,不知道你这会到了利马城下没有?嗯,在那么狭长的沿海平地里进军,估计是没有到的吧?无论如何,祝你好运。
……
虽然被张献忠抄了后队,但主力还是保住了的克伦威尔退走了。而在北线,拉伊蒙多*蒙特库科利的军队,还在沿着狭长的太平洋沿岸平地,艰难的进军。
真的是非常的艰难,从去年10月本方于基多出发开始。中国人的舰队就嚣张的沿着海岸线对本方的队伍进行逼迫性的炮击。而本方只有一艘铁甲舰和四十艘风帆战舰的美洲舰队,却连头都不敢露一下。
没得选择的拉伊蒙多只好让自己的军队尽可能的贴着安第斯山脉和沿海平原交界的地方走,其行军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到了1636年的12月,拉伊蒙多的这支五万余人的部队终于抵近了距离利马城不到三十公里的地方。这里的沿海平原面积大了很多,本方终于可以不用忍受敌人的舰炮骚扰了。
但是,敌人的舰炮用不上了,可是在这里,中国人修筑了很多的防御工事,本方依然不能顺畅的进军。
他很快就搞清楚了对面的指挥官是自己的老对手李自成。对这个家伙,他是非常熟悉的:很有本事的一个人,但限于手下军队的战斗力,李自成不是自己的对手。
那就没的说了,摆开阵势,慢慢的打过去吧!
双方真打起来后,拉伊蒙多就惊喜的发现:对方虽然现在火炮数量并不处于劣势,但是对方的士兵玩炮的技巧和熟练程度仍然是不够的。所以,虽然进展缓慢,但西军仍然能够每天前进一点点的逼近利马。
对于这样的局面,负责防守北线的李自成也非常的无奈的:他自己都只是皇家军事学院一年速成班出来的,而且那时候专攻的是游击战。真要双方摆开阵势硬桥硬马的对上,他确实不是拉伊蒙多的对手。
不过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孙传庭定下的策略就是先东后北,在打掉克伦威尔之前,孙传庭无力给他更多的支援,他也只能是硬扛。总之,当时间到了1637年的1月底的时候,拉伊蒙多距离利马城的北缘只有十公里了。
……
“轰轰~”一枚炮弹在距离很近的地方爆炸,使得附近的一个临时掩体内,屋顶上悬挂的油灯开始大幅度的晃动,并发出枝丫枝丫的声音。
一只肤色白皙,但是中指和无名指前段有着厚厚笔茧的手伸了过来,稳稳的扶住了晃动的油灯。
“好,我们接着往下讲。我华夏人在名上和印第安人一样,刚出生的时候,做父母的都要为其取一个寓意偏好的名。到了一定年纪,就像你们印第安人会被族人取外号而取代小名一样,我们华夏人也会接受师长的馈赠而获得表字,从此之后,别人叫我,一般就要用表字了。但是呢,我们华夏人除了名和字,还有姓。这个姓,一般来自于父亲,有了这个东西,每个人的血缘如何,就非常的清晰了。”
“阎政委。”
“请讲。”
“这个姓,除了能够让每个人的血缘变得清晰以外,还有什么作用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各位,我华夏虽然这些年经过吾皇的改革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本质上还是一个礼法社会。所谓礼,你们可以理解为制度、规矩。我们华夏人遵从礼,以自己为核心,逐渐的延伸出去,对父母要孝,对君王要忠,对长辈要恭,对百姓要仁……通过礼的规范,我们能够清晰的知道,对待不同的人,应该做什么,怎么去做,做到什么程度……如此,人人都按照礼的规矩做人、办事,整个社会的秩序自然就是安定而祥和了。
当然,礼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他是通过各种各样的‘仪’来具体表现的。而刚才我们讲的华夏人人都有姓氏,就是‘仪’的一种具体表现。反过来,因为有了姓氏,所以礼才有了施行的基础。”
“阎政委,我们能够有自己的姓么?”
“当然可以,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生活的经历自己给自己选一个姓,然后让你的子孙世世代代为你们把这个姓氏传下去。或者,你们有了较大的战功后,也可以申请吾皇为你们赐姓。”
说到这里,阎应元抬手看了看腕表:“差不多了,还有二十分钟就该我们上去轮换坚守了一天的兄弟们。大家各自回营准备吧,希望今天我们能够让拉伊蒙多不得寸进!”
“请政委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下面的团级政委,营级教导员们纷纷退出去了。阎应元收拾了一下教案也准备上一线的时候。跟着他从江阴县城一路来到美洲的,他以前做江阴典史时的副手陈明遇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兄长,东线刚刚传来消息,克伦威尔被张师长打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