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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浴火重生_第43章 绝处逢生

  “你动手吧,利索点!”

  断头饭吃完,我平静地点上烟,平静待死。

  丘社会没有说话,他贪婪地舔舔手上的油。灯光很暗,他胡乱将酒瓶、鸡骨头收拾了一下用报纸裹着扔到墙角,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刀。

  最后时刻来了,我闭目吸着烟,在等着他割我的脑袋。

  此时他可以轻松地完成那个神秘的“老板”或庄西毒交给他的“使命”,我已弱不禁风,身无缚鸡之力,我从不做徒劳的反抗。

  但室内静谧,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蚊子在嗡嗡飞,伴着滋滋地吸烟声。空气中烟雾缭绕,弥漫着呛人的劣质烟草味儿。

  丘社会竟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削好后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石头啊,老哥对不住你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哥这二个月得罪了,不知老弟还能不能原谅我老丘一回?”

  见我没动苹果,他点上烟,慢慢抬起头,却突然抱拳说道。

  “原谅?呵呵,敢问丘队受谁之托?我又怎么才算原谅你?”

  这个丑陋的男人下手前在求心灵安慰呢,我冷笑着聊以应付道。

  丘社会又点上一支烟,“石头,老哥后悔上了人家的贼船了。唉,你马上就要出去了,就在今晚来重教室前,我已经签发了报告,申请将你的劳教期缩短九个月。”

  “丘队谢谢了,你的送行礼别具一格啊。”都这时候了还玩猫耍老鼠游戏,这让我很不屑。

  “你错了石头,请你相信我!”丘社会高声嚎叫一声,道,“该到另一个世界的不是你,而是我老丘啊!”

  他的嚎叫似哀鸣一般,绝望、悲伤,不象是演戏。真的发生了啥事?他嚎叫毕神态委糜,眼里忽然噙上了泪,男人的泪。

  “石头,老哥我有罪啊,求你出去后放过我的家人……但有来生,大哥我宁可做个农民在家里修一辈子地球,也决不再穿这身狗皮干伤天害理的事儿!”

  这牲口的话信息量太丰富,也很滑稽,让我感觉云里雾里的。我为阶下囚,他是堂堂主持工作的副所长,却分明在哀求我,如果是玩笑开得也太不同寻常了。

  这让我心里硌顿一下,隐隐有绝处逢生的感觉,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错了丘所,你身上的警服不是狗皮,它是神圣的,它一点没有错。真要有错,那也是你这个穿警服的人变了。”

  我想起在天池湾边牺牲的公安部高级侦查员,在龙湾边小河村被“小鬼”放尽血残杀的省厅侦察员,但我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因为那会亵渎了英雄的英名,为了一点可怜的狗粮,便出卖灵魂,丘某人不配听这个神圣的故事!

  眼前的一切让我感觉,这或许真的不是我李三石的断头饭,难道真的是这个王八蛋的末日口粮?只是这怎么可能哪?!

  “你说得对啊……呜呜,警服有啥错啊,是我这个警察变质了……唉,现在老子真想上战场啊,抱着炸*药*包去炸碉堡,总算死得值……”

  丘社会突然用手痛苦地抓着头上的短发,似乎悔不当初。

  这一幕让我很震撼,一定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才能让这个形容丑陋的恶魔颓靡到这个地步。如果他是在表演,是在故意戏弄我,那么一定能象最佳男主角杨在葆一样得金鸡奖或百花奖。

  现在能在天都市阳光背后这黑暗世界中策应我的,只有已经退役的肖乐。难道是肖乐的人知道我有难,主动出手给这混蛋施回了强大压力?

  这让我热血上涌,仰天长笑,被摧残两个月积郁的晦气已一扫而空。

  “哈哈哈……”

  我李三石活了二十二年,不管眼前是不是个局,我也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扬眉吐气过!

  我的笑让丘社会毛骨悚然、魂飞魄散,他面如死色,“石头求你了,别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多吓人……”

  他竟然是怕我的笑,老子的笑就那么瘆人么?!

  丘社会接着告诉我,他整我是万不得已,否则荆拥军会抓他爸妈、老婆、妹妹和娃儿,他们啥都做得出。他知道自己已必死,恳求我看在我们曾为兄弟的份上,放过他一家人,也救救他的家人……

  现在我已确信,我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死神再一度离我而去。但我并不相信是他要提前释放我,一个劳教所长他没这个权力!

  第二天凌晨天还黑着,丘社会果然将我从重教室放了出去。

  但我已经不能走路,是四个管教亲自用担架将我抬到医务室。

  医生处理了左手小指,没有骨折,仅是轻微骨裂,但已经化脓发炎。四十多岁的劳教所大夫切开伤处放出脓液,清理后包扎上,顿时轻松多了。

  接着我挂了整整一个星期吊瓶,只到身体有劲了才回到自己的号房。

  但是,丘社会却突然从西山劳教所彻底消失了,我再没有见过他。

  二大队又来了新大队长,叫李文学。丘社会的消失象一阵微风吹动池塘,漾起一朵小小的浪花,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水面很快又风平浪静,象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来我从管教们口中得知,丘社会骑摩托车返回天都市时,因天黑下雨路滑,他惊慌中操作失误,与白云山的云山渣土公司一辆满载沙石的载重汽车相撞,车毁人亡。

  等救援人员挖出他时,已经成了一摊肉泥,与泥水混在一起!

  丘社会死后,我再也没有被关进重教室,小手指的骨伤也渐渐好了起来。

  天越来越热,已经进入盛夏,我的监舍内破天荒地搬进来一台座扇。这一个月我过得很自由,没有下地劳动,不需要到教室听课,身体在快速恢复生机,尤其是小手指的骨伤也不再疼痛。

  最可笑的是二大队六名恶行累累的管教,他们岂止不敢再欺负我,反过来却对我照顾有加。临出狱前的几天,他们集体请我喝了酒,每个人都送了礼物,恳请我原谅他们,就差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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