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汴京,潇湘馆。
容瑾笙处理完朝政,揉着眉心坐在桌案前阖眼小憩,殿外传来声询问:“陛下,风愁和泉微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
他倦声道。
不多时,两道人影并肩而来,在案前三步处站定,拱手行礼,“主子!”
“怎么样?联络到了?”
容瑾笙缓缓睁开眼,仰靠在椅背上,望着泉微。
泉微风尘仆仆,归来尚未换洗衣裳,就直接赶到了此处,定了下心,沉声道:“联络到了,离太子称,必会配合我们行动。”
“大离国师那边呢?”
他又问。
“国师,国师已经与太子联手,并要我们的人带话给主子。”
泉微话音顿了下,正色道:“大离国师为匡扶社稷而存,无心帝位,离王放枭囚凤,罔顾嫡庶,颠倒尊卑,有逆正统,他自要拨乱反正,扶太子登基,帝成,当释权!”
这个答案……
容瑾笙脸上晦暗莫名,未发一言,他着人试探大离国师想求个结果,这个人行事,他着实看不清!
“主子,既然他说了为臣尽忠,扶保东宫,那眼下对我们而言就是好事,再说了,离太子也不是什么浅薄良善之人,未必就会沦为傀儡。”
“对了!”
泉微突然想起一事,恭敬道:“国师还说,这次,太子留守大离,他会亲自去!”
“好!”
容瑾笙点点头,对于这个决策有些意外,但眼中的诧异转瞬即逝,大离情况复杂,这时候离墨淞不宜离京,须坐镇白苏城,与离王博弈。
国师愿意亲自出马,自然是好事。
“那我们这边……”
风愁横插一嘴,语气有些沉重,“派谁离京?”
能用的武将都已经离京,威远将军东赴北戎与薛静琅联手,暮霖坐镇迦南关,震慑大离,南边有晏晔,安阳府驻容溟,四面楚歌,着实调不出人手来。
“不如让晏将军主理此事吧?”
“我觉得可行!”
泉微出声附和:“他在天门关已有些时日,战局平稳,又熟知南疆状况,办起事来必定得心应手。”
“不必!”
容瑾笙以手扶额,静坐须臾,寒声道:“朕,亲自去!”
“万万不可啊主子!”
泉微和风愁二人闻言,当即大惊失色,齐齐跪下:“大盛还需要您坐镇调度,统筹全局,您要是离京,那谁能镇得住!”
“再者您是大盛新皇,身系天下黎民的安危,是所有人的期望,决不可以身犯险!”
“风愁说的是,请主子三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是反对的声音。
待他们说罢之后,容瑾笙才轻淡又坚定的吐出一句,“朕意已决,泉微假扮成朕,留在宫中,风愁相辅,过几日,风眠也会抵京。”
“眼下暂时太平,各方未有异动,如此安排,足以应付。”
“可……”
泉微仍旧觉得此举太过冒险,还想说什么,刚开口,就见无甚情绪的眸子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当下所有话都哽在喉间,咽了回去。
“属下领命!”
两人再不敢多言。
“起来吧!”
容瑾笙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泉微和风愁沉默着站起身,一时间殿内寂静,只闻呼吸。
泉微悄然瞄了眼他,鼓起勇气问道:“主子打算何时动身?属下调动人手随同。”
“今晚就走。”
容瑾笙蓦地想起某件事,提醒道:“这次棠越留在宫中,你们照看好他,别让他乱跑。”
既然他在宫中,那与他形影不离的小尾巴自然不能消失。
免得人多眼杂,引起怀疑。
“这……属下尽力。”
风愁很是头疼,那孩子黏主子黏得紧,这么多年就没分开过,乍然被留下,岂肯善罢甘休?
容瑾笙看出他的为难,思索了下,低道:“罢了,你们准备其他事宜,棠越那边,朕来处理。”
“是!”
两人当即应下。
这次南下,容瑾笙是以朝廷特遣使的身份离开,扮作泉微行事,并发急令调动西南两府驻军朝天门关靠拢,二十万大军压境,以作震慑。
随行的也就是魇楼的血手和狱司的月杀。
以及数百高手。
容瑾笙换上便衣,重新戴上面具,不过这次,戴的却是黑云骑的鬼面具,召来棠越带着他悄然出宫。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棠越噘嘴,满脸雀跃。
“去曲国公府。”
“真的?”
他摆手叫好,笑道:“又可以去吃好吃的了……”
“棠越,你喜欢祖父他们吗?”
容瑾笙骑着马,侧首看他,笑问道。
“喜欢啊!”
棠越扳着手指,如数家珍:“曲爷爷会教我投壶锤丸,曲奶奶给我做了很多新衣裳,就是唠叨了些,说不上两句就哭,我看着很难受。”
“夫人做的桂花糖糕和桃花酥最好吃,还有甜酒和糍粑,这些棠越最喜欢了,老管家也很有意思,喜欢带我去抓鱼……”
数了一圈下来,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
“他们都是好人,棠越喜欢!”
“既然这样,公子我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容瑾笙声线温柔低柔,凤眸噙着笑意,“不知棠越可否替我分担一二呢?”
“有事做?好啊好啊!”
棠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也不是什么大事。”
容瑾笙薄唇微勾,诱哄道:“你看他们都待你好,棠越是不是也该回报一二?曲家奶奶之所以伤心,就是因为孙儿都不在身边,想念的紧,伤心过度是要生病的,棠越不想看她老人家生病吧?”
“当然不想。”
棠越很是忸怩的小声说道:“还不是怪那个疯……姐姐,好端端真的跑到了外面,都不知道回家……”
听他提起曲蓁,容瑾笙眸子骤缩了下,旋即温声道:“是啊,这么久了还不回家,该罚!”
“罚什么?打屁股?”
棠越一听这个罚字,高兴不已,可脸上的喜色还没维持两息,又耷拉下去,“公子每次都是嘴硬心软,才不舍得罚她呢!”
“这次要罚!”
罚……
容瑾笙眯眼看向南边,星辰璀璨,逐渐凝成了一张清艳绝伦的脸,他眸光顿软,罚到她……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