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二少的车好像在前面。”
李笑一身手工昂贵西装,浅粉色领带,头发打了腊,耳垂上戴着枚亮闪闪的耳钉,正偷窥着后视镜里宁夏天开车的样子,突然就对上宁夏天冷冰冰的眸子。
他心虚的干咳了下,右手搭上窗沿,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重叠的腿,装做在欣赏车窗外的景色。
宁夏天看他东张西望的没找到目标,提醒说:“前面。”
李笑定晴一看,凌霆的那辆银灰色奔驰停在路边。人行道上,凌霆正跟个束着马尾、长相甜美的女孩子撕扯着,看样子女孩想走,被凌霆拦住,直接就硬塞进自己车里。
“咻”李笑打了个口哨,这种事,他喜欢。
宁夏天明白他的意思,跟上了凌霆的车,看着凌霆车驶进了“卓越”的车库。她把车静静停在“卓越”不远处,关上车窗,不一会儿凌霆扯着那个女孩出来了。
女孩子肤色白皙,弯弯的眉毛下一双灵巧的杏仁眼水光潋滟,玲珑娇俏的鼻头下原本红润饱满的小嘴此刻有些狼籍,看样子在车里没少被猴急的凌霆强噬过。
看她努气冲冲的推开凌霆,往他们这边跑,凌霆吃瘪的蠢样,李笑幸灾乐祸。
“沐榕,你给我站住!”凌霆追上来,拽住她,“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回去上班!”
“我已经不是‘卓越’的人!我已经辞职了!”女孩大吼。
”我没受理!你欠我的钱得从你工资里扣!如果你不再出纰漏的话,你还得还一年零三个月!”
”我管你!“叫沐榕的女孩一脚跺在凌霆擦得雪亮的皮鞋上,想跑。
凌霆疼得嘴角直抽,手死死拉着她。
”我弄死你!“
沐榕头使劲一仰,重重撞在凌霆鼻子上,趁着凌霆吃痛放手之际,跑了。
凌霆气急败坏的扯开领结,捡起公文包,迈开长腿准备去追。旁边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李笑奸诈的脸,“兄弟,要帮忙吗?“
”滚!“
凌霆收住脚,转过身往公司走。
“兄弟,你不是泡了别人的女人了吧?”
李笑用嘴呶了呶对面。凌霆看过去,对面车里,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弱男人看着他。
苏以安?看样子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一定也看到了刚才的情形。
他迟疑,有点不想去见苏以安,回头看见李笑嘴都乐歪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到不如跟苏以安把话说清!
他大踏步走过去。
沐榕一鼓作气的狂奔,终于把难缠的凌霆甩掉了。
她也不想回家,就一直在海城的商业期逛到下午,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回家睡觉。
“在哪呢?”苏陌打电话来。
“凤凰街。“
“好巧。我在凤凰街影城这,你赶紧过来,陪我吃饭。”
“刚撸了串呢,吃不下!”
“那喝咖啡?”
听声音,苏陌好像有些不高兴,正好,她也憋得慌,正好也打算跟苏陌借五万块钱还凌霆。
一进店门,沐榕就看到了苏陌。苏陌靠窗的一角,穿着件紫色缕花的长裙,头发盘在顶上,露出细腻优美的脖颈,流苏的坠子上闪着紫色的装饰,紫色的钻石项链,高贵得就像童话里的公主。
“大小姐!”
沐榕看她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拔动着白瓷滚金边的咖啡杯里的咖啡。一屁股坐下,要了杯冰水。
“上火?”苏陌没精打采的。
“撸串,有点咸。”沐榕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半杯。
“没买东西?”
看她空着手,苏陌又说,“要不,等会,我们去购物?”
“好。”看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她也不好开口提钱的事,问:“怎么了?被人甩了?谁?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话刚停,苏陌“哇”的不顾形象的哭起来,惹得旁边的人都侧目看过来。
“榕榕,你说我怎么有这么惨?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的,我妈就立马拆散!呜、呜、呜......”
沐榕知道她说的是谁?想起早上在车里被他强吻,胃里就开始翻滚。
“呸,那个油头粉面的,有什么好哭的!那也只是你,是我的话,才不稀罕!”
“人家就是喜欢他嘛!”苏陌的眼睛一圈黑,变熊猫眼了。
苏陌看她的脸,又好笑又好气的,移坐到她旁边,抽出纸巾,给她擦花了的眼影,叹气道:“喜欢就去追啊,到时,你们在一起了,你妈也管不了啊。”
“不行!”苏陌抓住她手,可怜巴巴的说,“那我妈怎么办?”
苏氏是苏以安的父亲留下的,他过世后,由苏以安打理。自从两年前苏以安生病,三天两头就得去医院,苏妈妈只好亲自上阵,从早忙到晚,很是辛苦。苏陌才刚刚毕业,什么都不懂,公司的事也帮不了忙。有一天苏妈妈突然找到沐榕,说不想再跟苏以安生分下去,拿了份写有沐榕名字的购房合同,恳切的请她能尽快嫁给苏以安。
沐榕当时有此心动,毕竟自己也喜欢苏以安。可又想到沐雨落跟她要求,必须得她满25岁了才准结婚,说是结婚早了,思想不成熟,就像她跟沐榕的父亲一样,根基不稳。
她的拒绝很快传到苏以安的耳朵里,苏以安有些伤心,问她,“是不是我不够好,你不想嫁给我?我只是得了一场病,很快就会好的。”
“不,我只是想有份自己的事业,不想过早就进入婚姻。苏大哥,你等等我。”
苏以安心才宽下来,时不时会问她,想做什么?说她没想好做什么也没关系,他会帮她留意适合她做的。
没几天,她就被凌霆胁迫着进了“卓越”。
凌霆不知从哪打听到了她的电话,还找到她的住处,车子直接开到她楼下,非要她还钱。
“你弄脏了的西服,我已经穿不了了。那是我专门从法国量身定做的限量版,是我最喜欢的衣服,现在出多少钱都买不到!冰激淋还掉到了我鞋上,那也是订做的!我这人有洁癖,别人碰过的,我都不想要,所以你得赔我!”
“那我也碰过你的右臂,你是不是也要砍了丢掉?”
沐榕刚洗澡出来,披着潮湿的头发,穿着蓝底白条纹的t恤,白色短裤,夹脚拖鞋,激动得跳了起来。
“可以啊,如果你赔得起的话!”他嘴角一弯,“我看了你的简历,你想到我的公司做律师助理,那是天大笑话!”
他那高高在上的表情又出来了。
沐榕恨得牙痒痒的。
“我选修了法律,不行吗?不行的话,你可以把它当废纸‘咻'的丢进垃圾筒里!再说你们公司也没有录取我!”
她叉着腰,气势汹汹的。
”姑奶奶没时间跟你磨叽!你下次再打电话,再找到我家,我......“她握紧拳头,在他面前比了下。
“没办法了,我只有找苏氏要钱了!”
他也干脆,直接坐进车里,要走。
找苏氏?这跟苏氏有什么关系?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不管了,他就是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
抬脚要走,又顿住。
不对,要是他跟苏氏提钱,一定会说起她和苏陌在停车场的行径,苏陌是苏妈妈的骄傲,还要靠她找个多金家境又好的夫家来帮衬苏家,要是连累了苏陌名声受损,苏妈妈铁定恨死她。
她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低着头问:“多少钱?”
“这套衣服六万八,皮鞋三万二,一共是十万.....“
“你直接抢好了!”沐榕一下跳得八丈高。
“我穿了半天,看你也不像有钱,我良心好,给你打五折,五万!”他手一伸。
她无语的瞪着他,“没钱!”
“那好,我还是找苏氏......
沐榕急得赶紧拉住他,“我找到工作,慢慢还你。”
“要是你跑了,我跟谁要?我还是跟苏以安或者苏陌说吧.....“
“那你到底要怎么办嘛?”
苏陌说过,女人对付男人最有利的武器一是撒娇,二是掉眼泪,她现在撒娇跟眼泪一起用上,看凌霆还不心软。
“假得很!”凌霆眉头皱起,一脸厌恶,甩开她的手说,“这样吧,我那还缺一个端茶递水、打扫卫生的,月薪三千,你要不要来?”
看着凌霆一副你不来,我就去找苏氏的架势,沐榕恨得要死,又不得不假装高兴,捣蒜似的点头。
“你要赔钱,工资全扣。”
凌霆走时,从车窗里飘了一句。
她气得脱下拖鞋,照着他的车屁股打去,力气大了,居然把鞋甩到他车顶上了,干脆脱了另一只,一并丢出去,光着脚丫恨恨上楼。
凌霆要她送咖啡进来,才喝一口,就说是她泡得太苦,当着办公室同事的面,把咖啡连同杯子丢垃圾桶里,对她一阵冷嘲热讽,她一气之下,把他办公室桌上的东西全扫地上,把打好的辞职报告摔他桌上,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潇洒的离去。
今早,她还在梦游中,就被激烈的敲门声吵醒,凌霆的秘书周一明要她赶紧换了衣服,说凌霆在楼下等她上班。她炸毛拒绝,周一明好说歹说在她强行关门的时候,拿了张律师函给她,说她欠钱不还、故意损坏公物、扰乱公司事务、暴力殴打上司等等一系列十几个大大小小无中生有的罪名,周一明替她分析了下,结果就是她最轻都得服六个月以上的刑。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凌霆算计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她有限的法律知识,她是斗不过凌霆的,只好被凌霆押着去公司,想着不甘心,车上跟他大吵,他二话不说直接就用嘴来咬......
这种无赖的男人,苏陌居然喜欢得要命?
“你知道我妈为什么反对吗?她说凌霆的父母是兄妹,他的出身是家族的耻辱,在商界可是一大笑话。”苏陌瘪着嘴说:“难怪凌霆就只有我哥一个朋友!”
“可凌霆哪里看着是兄妹xx的产物,他智商不比别人差啊。”听到这样的新闻,沐榕有点兴趣了。
“他刚回海城那会,富豪们举行宴会,他就一个人坐在一边喝酒,没人理他呢。”
苏陌想起第一次见凌霆的情形,他穿着套国内牌子的黑色西服,俊秀的眉目也掩饰不了他的忧郁,名流女子们都跑去跟他搭讪,可一听说他是凌家那个私生子,又全都跑掉,剩得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那里,甚是可怜。
她每一次的无意遇见,都是他一个人孤独的模样,她跟他说过话,他却好像一点也不记得了。
四年的时间,把凌霆磨砺得成熟稳重。凌霆吃得苦,在政法界有凌福德牵线搭桥,自己在海外的同学又多,背后有“杨氏”“雷霆”撑着,经手的官司从来没有输过。接手“卓越”后,他提高公司福利,高薪聘请,招揽到了很多人才。海城人传言,只有有官司找到“卓越”,都没有输的。
沐榕听着苏陌的话,心有点闷了。
他也不过想要她早点还了钱,两个人再无瓜葛才这样对她的,她踩了他的那一脚,是有点过份了。
“想喝酒吗?”她说。
“喝酒?”苏陌睁大她哭红的眼睛说,“好,我们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