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这两个霍逸琛日思夜想,千方百计想要从老爷子口中听到的字眼,现在听到了,他却没那种期待已久的雀跃。
深若寒潭的蓝眸,看向秦若。
听了爷爷的话,她蓄满晶莹的眸子,瞬间膛大了些许,雾蒙蒙的,更显潋滟,不过其中一闪而逝的坚定,却是让霍逸琛的心,霎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疼,但是那明显的难受,却是让他不容忽视。
见她翕动微干的唇瓣,霍逸琛眸色一凛,沉声抢白:“我不同意!”
“……”
“……”
“……”
四个字,震惊了三人。
老爷子:这不是他最想要的吗?怎么还不同意了?
霍汐童:老哥是不是刚才被老爷子打傻了,离婚啊啊啊啊,他到底吉布吉岛,自己刚才在说神马?
秦若: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轻蹙秀眉,不用细想,她嘲讽的轻扯了下眉梢,应该是了,不然他的不同意,还能是为了什么?
秦若水眸微转,对老爷子说:“爷爷,我想和他单独谈一下。”
老爷子精明的眸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拍了拍秦若的手:“爷爷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不管怎样,爷爷永远是你的爷爷,你永远都是爷爷的若若!”
“嗯!”
秦若一点头,一滴晶莹随着她的动作,落在老爷子苍老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烧灼着老爷子的心,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色沉寂的霍逸琛,叫愣在一旁的霍汐童:“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扶我!”
“……”老爷子,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孙女,这差别待遇也太让人心塞了好么!
撇了撇嘴,霍汐童任命的太监上身,扶着她家脾气火爆的太上皇,起驾去也!
小小的接待室里,剩下两人。
“为什么不同意?”秦若率先开口:“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过去三年,离婚挂在嘴边上的霍少,能解释下,你这么反常,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她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刺的霍逸琛斜插入鬓的眉宇拧成了川字,很快舒展,邪肆的挑起涔薄有型的唇角:“当然是不想落下落井下石的负心汉的骂名,不然你该不会以为我突然间爱上你了?”
这女人之前不是死也不同意离婚的吗?这是在怪他昨晚指认了她?
昨晚那种情况,他也是被逼无奈,难道要一个随时都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的人,替她顶罪吗?
“霍少什么时候也在乎那些虚的的了?”
负心汉的骂名,还真是一点也不害臊。秦若变了变语调,仍旧清冷,却多了一丝坚定:“霍逸琛,你的担心,根本就没必要,不管离不离婚,我说过,肾我都不会捐给季晴!”
他以为他不同意离婚,只是为了她的肾?
他在她的心里,就是那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霍逸琛感觉,胸腔快要爆炸了,一簇簇的火苗,即使没人浇油,也是越烧越旺,蹭蹭蹭的烧的他暗沉的眸子,都有蓝慢慢变成了紫色。
一个阔步上前,把她从椅子上拽起,骨节分明的长指,挑起她精致小巧线条柔美的下巴,嗜血一笑:“果然不愧为老爷子看上的人,就是聪明啊!没错!你不把肾捐给季晴,想离婚,下辈子吧!”
“那就耗下去啊!”秦若一副你都不怕,我更不怕的眼神,与他对视:“反正我不急!”
“我也不急!”该死的女人,她和老头子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他们以为他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木偶?
“那季晴呢?”秦若道:“你确定要季晴为了等霍太太的身份,到最后死不瞑目?”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霍逸琛说着还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霍太太!”
“……”这人是霍逸琛没错吧?忘记吃药了?微愣后,秦若一把推开他,重重的擦了一下被他碰过的唇,姣好的面容,不怎么好看:“以后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还请你搞搞清楚,这些咱们之间,从来就不合适,尤其是上一刻还在讨论离婚的问题。”
“不适合?”霍逸琛刚好了一些的脸色,瞬间又晴转阴了,眸中腾升起骇人的风暴,抓住她的手腕,紧攥:“睡了三年,你才说不适合?当初是谁脱光了爬上我的床……”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噤声,只因秦若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额头还涌出豆大的汗珠,洁白的贝齿紧咬着发紫的下唇瓣。
霍逸琛眉峰微蹙,淡漠的光芒掩盖下的眸底隐藏担忧:“你怎么了?”
掌心下,她在颤抖,他松开握着的她的手,撸起她的袖管,赫然印在眸底的是……
整条右臂,布满青紫痕迹,特别是肘关节部分,肿的老高,据霍逸琛目测,应该是骨头出了毛病。
怪不得她刚推开自己,和擦嘴唇,都是用左手,原来是……
该死的!
这个女人昨晚就这样忍受一整夜?
他敢肯定,绝对不是那些警察动的手,他有让雷炎交代过,绝对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头,就算许凌风再大胆,也不敢对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尤其还是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
霍逸琛发现,这个称呼,竟那么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脑海里,他也一点不反感。
“放手!”
微愣的思绪,被秦若挣脱的动作拉回,她不耐的皱眉,转身就想走,然还没迈开步子,身子突然一歪,双目紧闭。
霍逸琛眼明手快的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透过衣领,看见她脖劲下面也有痕迹,一拳砸在桌面上,声音之大,吓的外面守着的小警察,一个瑟缩。
霍老爷子闻声赶紧推门进来,看到秦若晕倒了,脸色旋即就黑的如墨水一样:“臭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她都这样了,你好欺负她,老子怎么有你这么恶毒的孙子……”
不理会老爷子误会的碎碎念,霍逸琛打横抱起秦若,大步向外走。
纵然他周身的寒气逼人,但是秦若可是嫌疑犯,怎么能随随便便离开,小警员冒死阻拦:“霍霍少,这位小姐不能……”
“滚!”霍逸琛一脚踹过去,小警员被踹的一下子跪在地上。
老爷子见了这一幕,老谋神算的眸子,精光乍现。
**
秦若醒过来时,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一时间她有点茫然,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又是医院!
这段时间,她跟医院,真的挺有缘的!
挣扎着,想要起身,右臂上传来刺痛,垂目看去才发现,右臂上打着石膏。
移动着笨重的身子,她下了床,穿上拖鞋,准备去洗手间。
然,还没等她握上门把,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猝不及防的两人,就那么愣愣的四目相对。
还是秦若先收回视线,侧过身子,无声的给他让路。
霍逸琛单手插袋,姿态俊雅的走出来,意味不明的眼神,斜睨着秦若。
秦若无视之,在他走出来时,重新迈步,进入了洗手间,随手就准备把门反锁。
门外面抵上一股重力,秦若关门的动作被阻止,扬眸对视上他犹如千年深潭般的寒眸,不咸不淡吐出两字:“有事?”
她的态度,霍逸琛虽说已经习惯,但是还是不爽。
醒来在医院,看到他,她就这么淡然,是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牵不动她的情绪?
“上厕所?”眸色微转,霍逸琛略微玩味的道:“你手不方便,我或许可以日行一善的……帮你脱裤子。”
脱裤子,三个字,配上他用霍汐童曾对朋友介绍,说听了就能怀孕的嗓音,竟是别样的魅惑,只可惜对象换成了已经把自己的心,死守在固若金汤的城墙中的秦若。
“不需要!”秦若拒绝的毫不留情,说着就又要关门。
霍逸琛也不说话了,但是也不让开,就那么好整以暇的抿着薄唇。
他以为,秦若会妥协,确实秦若妥协了,只可惜……
秦若别开视线,放弃了与他做没有任何意义的僵持,打开门,从洗手间出来,在霍逸琛追随而来的视线中,出了病房。
霍逸琛的五官,一下子就冷了,黑云压城城欲摧,迈步追上去,他看到秦若进了楼层的公共厕所!
霍逸琛不知道该哭该笑了,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他想把她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女人!
倏尔手机响起,看了来电显示后,重眸里冷冽的光芒顿时倾泻而出。
接通:“什么事?”语气四平八稳,听不出一丝一毫特别的情绪。
“琛,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电话里传来季晴凄楚带着哭腔的声音:“多谢你替我瞒着父母我生病的消息,亲自为我忙前忙后,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只可惜,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对吗?”
“好好休息!”霍逸琛答非所问,准备挂了电话。
“琛……”季晴叫住他:“不要挂,你听我说完!我求你,听我说下去!”
“三分钟!”
“三分钟?你讨厌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季晴苦笑:“你口口声声说不爱姐姐,可是你却为了她,而讨厌我!”
“季晴,有些事,我不想再提。”霍逸琛没有回病房,目光一直注视着走廊尽头的公厕。
“为什么不提?你凭那些巧合,就定了我的罪,任凭我怎么解释都不听,霍逸琛,是不是只有我死,才能证明我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