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张婶与张大虎都是一脸紧张,两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客厅大门。
这三天的时间,他们亲眼看到原本沉寂多年的张建国,仿佛从获新生一般。
整天都是喜笑颜开,不论精神,还是身体,都有了极大的改善。
一家人更是像过年似的,热热闹闹。
只要张建国说一声腿有点麻,都能让一家人高兴老半天。
尝过这种灿烂明媚的日子,谁还愿意,回到以前那种愁云惨淡的生活?
徐副院长静静站在一旁,倒也沉得住气。
反观杜凝三人,真是一颗心如同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从医生的角度,他们自然是也希望病患能够康复。
可站在个人角度,却是恨不得陈小川面如死灰地推开门,宣布徒劳无功。
这样一来,他们便可尽情嘲弄,发泄出心里的怨气。
特别是杜凝,简直恨不得冲进去掐死陈小川。
自己的男友杨飞落得如今的下场,从一个国家干部变成无业游民,整天醉醺醺的流连酒吧歌厅,全是拜陈小川所赐。
能把一个有大好前途的青年,毁成这副德行,你陈小川是有多歹毒,多狠心啊?
无可奈何地等待了小半天,客厅内依旧是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突然,门内的张建国惨叫了一声,“啊――!”
两个医师对视一眼,顿时一喜,杜凝更是下意识想要笑出声来,还好生生止住了。
“这,这是咋的了啊?”
张婶与张大虎急得团团转,想不明白,张建国的那声惨叫到底是好是坏,心急如焚,有心想要推门进去瞧瞧,又怕万一陈小川在紧要关头,打断了他。
“别怕,再等等。”
徐副院长拍拍张大虎的肩头,对他们母子俩安慰道。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门内再度响起了接连惨叫,嗓音中充满了生不如死的痛苦。
“啊啊啊!”
这下子,徐副院长也无法保持镇定了,垂在腰间的双手,不由自主随着这惨叫声而握紧。
张大虎母子两更是听得揪心无比,饶是先前极度信任陈小川,此刻也不由得无比担忧起来。
张大虎咬着牙齿一言不发,张婶哀求的目光看向徐副院长,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院长,还是进门去瞧瞧吧,万一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闹出人命,那可会惹上官司的!”
谢顶的中年男医生催促道,眼镜后的目光蠢蠢欲动,甚至隐隐还有点兴奋。
“就是,前几年不是说有个新闻么,有人见到别人在河里快要淹死,却见死不救,装作没看到就跑了,最后那人可是被死者家属告上法庭的。”
抱着胳膊的女医生也举例道。
“院长,不能在这样等下去了,那陈小川人品本来就有问题,等会儿要是把责任推卸到咱们身上,那该怎么办啊?”
杜凝走到门前,将手放在了门扇上。
一堆人都等着自己拿主意,老头的压力委实有点大。
推门吧,万一人家正是在治疗的紧要关头,自己这些人径直闯入,无疑跟做剖腹产时推开手术室大门一般危险。
可不推呢?
听着那阵阵惨叫,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像是快要出人命的样子。
徐副院长神色无比凝重,一时间犯了难。
“你们听!张建国的喊声都弱了下去!”
谢顶的中年男医生眼中露出一丝狂喜,好像张建国真的一命呜呼,他更高兴似的。
“院长,快推门吧!”
抱着胳膊的女医生再度催促道。
“院长,再不推,可真就要出人命了!”
杜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能看穿门内的陈小川,正在对张建国施暴。
“推!”
徐副院长一咬牙,沉声说完,大手一挥。
谢顶的中年男医生大喜过望,勤快地走上前来,与张大虎两人齐齐发力,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向门扇。
两人面色涨红,手上血管都凸起,客厅大门却纹丝不动。
“我,我这有钥匙!”
张婶一拍脑门,慌慌张张摸出把钥匙来。
谢顶的中年男医生那叫一个气啊,有钥匙还不早点拿出来?
“打开打开!快打开!”
张婶匆匆上前,想将钥匙插入锁眼,奈何手指哆嗦,怎么都对不上去,看得一干人急得不行。
“我来我来。”
抱着胳膊的女医生放下手,一把抢过张婶手中的钥匙,一下子便捅进了锁眼里。
“咔嚓。”
锁孔转动,那一瞬间,却漫长得像是一年。
“我,我没转啊……”
女医师有点懵逼,自己还握着钥匙没有扭动呢,门怎么就开了?
身后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她一呆,纳闷地抬头。
她猛地瞪圆了眼睛,仿佛见鬼了一般,发出声杀猪般的尖叫。
“我的妈呀!”
开门的,赫然是颤颤巍巍站着的张建国!
“建国!”
“爸!”
张大虎母子两猛地扑了上去,激动得语无伦次。
一家三口抱成了一团,个个都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横流。
“不,这不可能!”
谢顶的中年男医生,扶住鼻梁上下滑的眼镜,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整个人呆滞得像是座雕塑。
杜凝俏脸煞白,神色复杂,望着泣不成声的张建国一家人,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她输了。
说来可笑,她其实也曾想过这万一的概率,但真当这一梦幻般的想法变成现实,她还是难以接受。
脑袋有些晕眩,她扶住门框,只觉得浑身疲软无比。
“真是奇迹。”
徐副院长回过神来,笑着赞叹了句。
既为张建国能重新下地行走,而感到高兴,也不得不佩服,陈小川的高超医术。
目光越过张建国一家人,他朝客厅里扫去,原本笑盈盈的脸色豁然一僵。
“陈小川昏倒了,先救人!”
只见客厅内,空荡荡的轮椅旁边,陈小川瘫倒在墙角,整张脸毫无血色,仿佛白纸蒙成的。
他很累,这是几天来第三次,完全抽离丹田内的真元。
此时丹田空虚得越发厉害,仿佛一块龟裂的干涸大地。
他错误预料了张建国的病情,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些。
当一丝真元在他的操控下,如蛇般游走在张建国后脑损伤的神经处,陈小川就心里一沉。
那处神经,竟是快要完全断开。
一边让张建国喝下稀释的血肉精华,一边用真元催动其效用,来修补损伤的神经,神识与真元双重消耗之下,自然是吃不消。
“幸好,这血肉精华还有剩余。”
察觉到一堆人朝自己奔来,陈小川露出个惨白的笑容,无力地伸手指了指矿泉水瓶子里剩余的稀释血肉精华。
张大虎会意,连忙拿起,喂到陈小川嘴边。
“这,这绝对不是纯牛奶……”
谢顶的中年男医生看得张大了嘴巴,目光扫到一旁残留着点乳白色液体的白瓷碗,双眼隐隐一亮。
乘着其他人都围在陈小川之时,偷偷将碗藏在了身后,不动声色地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