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瑾听楼画语提过,南疆看上去物产丰,且富饶,可大山里却有些村寨不好。
秦昊将顾阿姆带到那个村寨,或许并不是无意,而是那里很穷。
只是他没有想到,连阿壮一个土司,都愿为了一吊钱,帮他“打架”。
两人沉默了一会,姬瑾给阿壮倒了茶,干脆叫了乔颜杰进来,让他和阿壮说。
他就去外面看看溯阳,他该好好静一静。
南疆地域极广,占大华南部小半的地界,却因十万大山,一直未曾开化。
如若将溯阳扩大,借南疆水路,将南疆和东荒连起来,不管是运马,还是运胡桑,两相通无……
姬瑾越想越激动,手紧紧抓着酒楼扶拦的竹竿。
他原先从南疆,借东荒转道漠北时,水路旱路都走过。
虽险,可如若开通运河,打掉几座阻在河道之中的小山……
楼明光一直没有醒,苗阳一直没有找到解蛊的法子,也去信苗广,让他入京来给楼明光解蛊,却一直没有消息。
听陈院判的意思,似乎明太后依旧看重,只是似乎越发的担心。
楼敬轩也挺忙的,带着楼敬辕在前院,招待男客,有时还会带一些人到院子里来。
楼画语就交待关雎看着他院子里的人,有人来了,吃食用具,一应都要备好。
下人的打赏,迎往的礼,都是要过得去的。
钱氏虽不在了,二房没有主母,可依旧不能落了名头。
八月三十,两位匈奴公主在两顶小轿抬着,从后角门进了三皇子府。
楼贵妃病重,未能入府,是明太后身边的刘媪,亲自到府中打理的。
那天是崔老夫人的二七,楼画语虽不能去前院,却要到后院灵堂守灵。
当天楼家那些过往的族亲,看着楼画语的眼神都不大好,有的更是将眼都翻成了白。
她虽是晚辈,却有郡主封号,本该跪在前面的。
只是她去的时候,前面浦团之上,已然跪了好几排人了。
崔九娘近日也忙着打量着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之间的关系,后院客来客往的,也没到灵堂来管这些个事。
石耀辉只是外孙女,也被推到了后面几排,连楼画妩楼画媚都被挤开了。
她们是庶女,人单力薄,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楼画语姐妹来的时候,却见那一排小娘子哭得那叫一个悲天恸地。
旁边那位被楼明月呛过的二堂婶也坐在长凳上,拉着一位来送丧仪的嬷嬷,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见楼画语姐妹站在灵堂前打量,她却捏着帕子挥手道:“五娘,九娘,来得这般晚,还不快跪在后面,给你祖母磕头。”
那嬷嬷一听“五娘”,就知道是那位京中传言,有命无福的端容郡主了。
灵堂中的众人都扭头朝她看来,眼中皆带着同情,要知道这位端容郡主,在去南疆之前,是真真的好命。
先封郡主,后赐婚三皇子,又有太后亲赐的凤舞求凰钗,清河崔氏的河书洛书簪。
及笄当日,三皇子未曾卸甲,只为弹曲《凤求凰》,当时可是羡煞了满京城的娘子。
结果去了趟南疆,先是她娘死了,跟着原承恩侯夫人谢氏被休,崔谢两氏反目……
然后就是谢夫人惨死,崔老夫人身故,她爹又重伤昏迷,三皇子母子皆重病不起。
太原谢氏因引匈奴入境,兵临城下,被威远侯世子拿下。
清河崔氏退让不出,所有依靠尽毁!
这莫不是个煞星?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猜,三皇子重病,却急急迎了两位匈奴公主入府,怕不是命不久矣,想留个后吧。
这看向楼画语的眼神,有同情的,也有探索的。
楼画语看着那哭得好像要断过气去的二堂婶,看了看那前面跪着的楼家旁支的娘子们,沉了沉眼,看着一边的崔嬷嬷道:“今日来治丧的有哪几家?”
她开口问,崔嬷嬷忙去拿记录的册子,递给楼画语道:“五娘子请看?”
“给每家送上厚礼赔罪。”楼画语看了一眼,微微翻了翻,瞄着一边坐在那里的二堂婶道:“就记在这位二堂婶的名下,年尾楼家祖产的租子收上来,从分红中除吧。”
楼家有祖产,是按房分的,承恩侯府是历来是长房,自然分得最多,其他各旁支,或多或少按亲疏都有点。
“你写了批条,备注一下,就直说是我说的就行,拿去给世子夫人或是侯爷过目,他们就会知道为什么的。”楼画语低头看着册子翻了翻,并未递给崔嬷嬷:“趁着人还未走,先派人去稳住。”
崔嬷嬷点了点头,忙让人去外面饭厅找人,又让人去备礼。
“五娘!”那二堂婶见崔嬷嬷真的着人去送礼,这下也有些急:“你要送礼,为什么要记在我们二房名下?”
楼画语却只是低头翻着册子,理都未曾理她,朝崔嬷嬷道:“这样子几日了?”
她这些日子都在二房照料楼明光,今日是老夫人去的二七,这才来灵堂烧纸的,倒也未曾注意这灵堂是这般情况。
“三日了。”崔嬷嬷低压着嗓子,轻声道:“三夫人和四夫人,都悲伤过度,在院中歇息。”
一边楼画诗撇了撇嘴,崔老夫人果然是老祖宗,不负那追封懿旨上那成串成串的美名。
她一身故,先是老侯爷楼造病了,跟着朝中清河崔氏的官员悲伤太过,病了大半。
然后就是楼贵妃,三皇子也跟着病了……
现在承恩侯府里,三夫人、四夫人也病了。
当然楼画诗自己也病过一次,所以也不好出声。
“着人去请太医为两位夫人看诊,这府里的事,两位婶婶怎能不管。”楼画语将册子往前三日翻了翻,足有好几十家,她微微扫了一眼:“前三日的,你找些老成的婆子,亲自送到府中赔罪,皆送上厚礼,全部记在外二房名下。”
那位和二堂婶聊天的嬷嬷,听楼画语这般说,开始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可见她翻着册子,将三天前的府邸都要送重礼,心中大概就明白了。
忙松了被二堂婶拉着的手,朝楼画语福了福身道:“见过郡主,老奴是吏部左侍郎范家的,我家主母让我过来看看,送上二七的丧仪。”
“多谢了。”楼画语带着楼画诗,朝她福身回礼。
朝崔嬷嬷道:“带这个嬷嬷下去用茶。”
“楼五娘。”二堂婶却突然醒悟了过来,猛的站起来,指着楼画语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