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来的声音吓我一跳,这时我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坐在桌子的正位,四仰八叉的,翘个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穿着嘻哈风格的红色宽大棉服,脖子上,手腕上带着一大堆蜜蜡和不知名的手串,看着年纪不大,却留了一对八字儿撇小胡子,好像还修了个型,手里一对核桃静静的转着。
等等,不对,他是修行者,看似不经意的坐在那,实则完全融入了气场,使得我在进屋时没有察觉到他。
我谨慎的打量他一阵,“你特么谁啊?一身行头花花绿绿跟个鹦鹉似的,怎么说话呢?”二胖急忙上前拉住我,一边给我使眼色一边说千儿,怎么跟金爷说话呢?赶紧道歉,金爷能救麻杆儿命,麻杆儿被鬼缠上了!女鬼!!!金爷道法高深,我辗转托了很多关系才从京城请来的。
我掰开二胖的手,我说二胖你别说话,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没等二胖说话我就转过身去,看着二胖口中的这位金爷。
我说你丫救命还是害命啊?那女的都快我把兄弟吸干了。
金爷一下跳起来:“你跟谁俩呢?一东北人儿,还丫丫的,知道丫是啥么?就特么用上了。不懂装懂,我那是救麻杆儿呢!”
我说你蒙谁呢?看丫这气场,灭掉那初成形的小小灵魂体完全不成问题,返到害我兄弟性命,越想越气,运起厚土诀,踩着步法就向他冲了过去。
这小子没想到我说打就打,遂及不防之下,连忙抽出手掌,一拳一掌对了一记,蹬蹬蹬...令我没想到的是,被打退的居然是我?
我凝重的看着他,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
金爷没有继续动作,又回到桌子正位上坐了下来,二郎腿一翘:“我说这么牛啵伊呢!这厚土之力...东北萨满教的弟子吧!本事没学明白,啥特么都不懂,不直接灭了她?你兄弟二胖钱到位了,金爷我办事儿一分钱一分货,钱儿给足了事儿办得必须漂亮!我特么费了好大劲儿把那孙子锁到麻杆儿身上,让她吸那是养魂呢,回头施法都得给还回来,让麻杆儿凭白落一便宜,大补啊!谁知道袜子破了,露出你个后脚跟,忙儿没帮上,还特么扯大腿,把我的定魂锁给打破,将女鬼放了去!”
这货说话一套儿一套儿的,听的我直迷糊,不过回想起来,我确实打碎了一道金光,但如果不是那道金光,绿衣女鬼定然被我打的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挠挠头,不觉的有些理亏...
有错得改,况且人家明显比我这半道出家的二愣子强,带着歉意说金爷,是我莽撞了,晚上的时候问麻杆儿怎么回事他都不说,我也是救人心切,那现在怎么办才好?
金爷嘴一撇,我让麻杆儿不准跟人提起这事儿的,就是怕其他人插手,坏了好事,寻常人即便看出些门道,但只要苦主儿不说都不会多管闲事。丫倒好,自己冲上来搅局。那女子含冤而死,缠上了麻杆儿,本来锁住她等到四九之期施法,让她把吸走的灵力吐回来,怨力消散,魂归地府,就齐活儿了。
但她现在吸足了灵力,灵智开启,再也不是傻乎乎的小鬼魂了!躲起来等待七七四九怨力加持,还愿而来,到时候可不好办啊!说着转头看向麻杆儿,这哥们三魂七魄就特么剩一魄了,赶紧送医院,打营养液去吧!
二胖急了,说金爷,你可不能不管啊!这样下去我这兄弟不废了么?我咋向麻杆儿的家人交待啊?
金爷摆摆手,滚蛋!金爷我最讲规矩,钱收了我就会管到底,别在这给我絮叨!胖子,你在郊外找一个空旷的地儿,将麻杆儿转移过去,护理好。
她现在不敢出现,连带之前她闹麻杆的那段时间来算,一个多月以后,阴历二月十五,必定携怨而来,灵智开启了,估么第一站应当是找仇主儿报复,第二站麻杆儿肯定跑不了,灵体思维扭曲,报复心极强,这下热闹了,胖子你和我都入局了。不行,我得准备准备。
说着看到我杵在那里,尤其是你个二货,差点打散她,估计那女孩现在恨不得生撕活剥了你。这次你也全程守在麻杆身边,自己惹的祸,自己摆平。我说你差不多得了,骂我这么久我都没吱声,丫一句话不带脏字儿能死啊?没你我就整不了了?我认识宗教局淞城分局的马局,不行我请他出马。
听我这话,金爷十分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江湖事江湖了,你师父怎么教你的?居然求助官家?丫还真特么是一啥也不懂的愣货啊?你爱去不去?别到时候麻杆儿挂了,你哭都找不到地方。胖子,你去办理一下,完事儿以后给我打电话。
说完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临出门前,说胖子,交情归交情,办事儿归办事儿,你朋友惹的祸儿,之前咱谈的是驱走绿衣女鬼,现在的情况是麻杆儿都快魂飞魄散成个肉壳子了!这钱咱们得另算。
胖子急忙点头,放心,金爷,回头您说个数,我不带还价的。
这货才满意的离开,等他走远了,胖子开始埋怨我,凭白生出这么多事儿来,我说怪我咯?胖子看我也是满心难受,叹了口气,说别说了,咱俩把麻杆儿扶上车,我找关系在郊外弄个地儿。
不得不说,得益于老子的影响力,二胖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没多一会电话打来,在丰满区红旗街附近找到了一个废弃厂区,我跟二胖赶过去,没多一会儿,相应设施全部运送到位。
路上我详细的问了一下事情起因经过,由于有二胖的关系,麻杆儿也进入了二胖父亲的公司,在一个分公司施工队当一个小队长,手头上有点权力,日子过的也不错,施工队的人都是粗线条,所接触的人社会背景也是鱼蛇混杂。
他在社会上认识了一个外号叫张瘸子的人,手下收罗了一帮马仔,黄、赌、毒啥事儿都做,麻杆儿那天招待客户去张瘸子管理的ktv,里面的小弟不停介绍店里新来了一个姑娘,长的跟天仙一样,还是个雏儿。
喝的五迷三道的,经不住小弟的再三鼓吹,麻杆儿没忍住就跟着上了楼,结果交了一笔不菲的初夜费才发现这姑娘是被骗过来的,别看麻杆儿平时流里流气的,骨子里还是心地善良的,这种事儿出钱,你情我愿,他不在乎。但现在的情况是犯法了,一时心软就帮着这个姑娘跑了。
结果俩人一起被抓回来,麻杆儿被狠狠的揍了一顿,当时张瘸子的人要侮辱那个姑娘,小姑娘性子相当烈,一狠心,抽出之前藏好的刀来,往自己身上桶了十几刀,倒在了麻杆儿的身上,血顺着麻杆儿的衣服,流进了麻杆儿的伤口里...
张瘸子的人偷偷把尸体埋了!通知二胖赎人,二胖听闻,托了不少关系,还花了一大笔钱才把麻杆儿弄出来。
谁知头七回魂夜,那女子就缠上了麻杆儿。
我问麻杆儿不是帮了她么?为什么还要缠着麻杆儿?
二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说千儿,你都有能力搅了金爷的局,不会真不懂这些吧?
这话让我老脸一红,我说我会的不是这个体系,不太了解。好在二胖没有深问,要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二胖说。
他说金爷说冤死者回来以后六亲不认,唯一的灵智就是报仇,她当着仇人面前,疯狂的自残而死,怨念极强,再加上临死时血液流进麻杆儿伤口,这就像一个信标一样,让这姑娘以为麻杆儿是仇人,大仇得报后,会魂归地府,踏入轮回。
说到这,二胖说千儿,你刚刚不是说认识什么局长么?能不能找来帮帮忙?我说必要的时候吧!刚才也是跟那货呛在那,人家能不能帮我还两说呢!
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麻杆儿病了暂时没人照顾,我跟着忙活一下,下班直接就过去了,大概得一个月,妈说大过年的麻杆儿怎么了?在医院还是家?用不用她跟着帮一下忙?我连忙说不用,我和二胖都在呢,您来了返到不方便。开玩笑,老妈来了乐子更大了。
挂了电话,我跟二胖俩人就坐在新搬来的沙发上,谁也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比较压抑。
没多一会儿,厂房门口隐隐的传来声音,我俩抬头。
“这特么什么破地儿,跟狗窝似的!”这货还真跟鹦鹉似的,喋喋不休还不说,一句话要不带脏字儿像是要他命似的。
二胖起身去迎他,我忍不住了,骂道:“我说你丫嘴里那些零碎儿能不能收一收?跟特么复读机似的,没完没了的”
这货听到我骂他,一下就来劲了,“你丫懂个屁啊!金爷这是直言面对惨淡人生!大丈夫一世逍遥,快意恩仇。
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抬手剁成狗!
这叫境界,懂么?孔老爷子曾说过我们要穿过事务表象,看透本质,所以,这他娘的是人住的地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