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孙女。胡航的父母一声一声的念叨。随即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他们从没有过的浓浓亲情。这亲情将胡航——他们儿子要死的悲伤彻底吹散。二十多年,他们没想过他们的孙子孙女,过得也非常安逸。这一刻却急不可待的要见孙子们了。孙子在外国,那孙子一定非常优秀。他们知道到外国去的人都是优秀的人才。他们多想知道孙子在外国是干什么不得了的事的?可他们又实在不好意思跟安馨开口问。孙女在参加比赛。好像听庄利说了句是什么国际大赛?所以不能中途退出。国际大赛?孙女小小年纪就参加国际大赛了,孙女真了不起!他们太想知道孙女参加的什么国际大赛,但他们同样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问声庄利。胡航父母还算有自知之明,他们从没关心过孙子孙女。所以两个媳妇不说,他们也资格开口多问。太巧了,四天后的傍晚,庄利带着女儿,安馨跟着儿子,不约而同同时出现在省人民医院的停车处出口。庄利与安馨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对安馨却相当熟悉。当年她与胡航结婚时,就有人把安馨的详细状况向她报告的一清二楚。庄利那时就已经质疑胡航的人品了。但庄利也没办法,虽然她自己并不想要个婚姻,她觉得她完全不需要婚姻。可是她只要一天不结婚,各种各样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就如她的身影,紧紧跟在她身后,她到那里就传到那里。而且满天飞,影响她的仕途前程,影响她父母的情绪身体。她只有结婚,她急需一个男人结婚。这时胡航出现了。只有父母满意,庄利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是为结婚而结婚,而且胡航面上能跟大家交代的出去,她也顾不得管那多了。了解点情况的庄利更敬安馨是个有志气的女人。当时还有人提醒她,说怕以后跟胡航结了婚,安馨有困难会借找胡航而找她的麻烦,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真找她的麻烦她也不怕,问题是安馨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儿子无论多困难,却从没在她与胡航的范围内出庄现过。利完全被安馨的人格所折服。后来安馨作为教育界的劳模,多次被媒体报道。因为与胡航的一层关系,庄利潜意识更加关注,无形中虽没见过安馨,却胜似熟悉的老朋友。安馨虽是第一次见到庄利本人,但她第一眼就认出了庄利。庄利作为高官经常出现在他们省卫视频道的新闻上。安馨不自觉的会多看几眼,为此安馨自己嘲笑过自己。真是个女人啊!庄利果断干脆雷厉风行踏实吃苦的工作作风,豪爽大气巾帼英雄般的品行,讲话的简洁犀利,都让安馨佩服的五体投地。安馨自己是个女人,她知道一个女人要想在事业上做出成绩,比男人更难。何况庄利在男人的领域里闯出一片天地,更难。安馨对庄利越关注,越为庄利不值,这么优秀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嫁给了胡航这个人渣呢?当年胡航与她离婚半年后与庄利结婚。安馨的好姐妹们把她们从各种渠道打听到的各方面的消息都转叙给安馨。安馨得知胡航与自己的离婚与庄利没有丝毫关系,只能说是胡航奔着人家庄利而去的,庄利那明白的人难道会不明白胡航的意图?安馨站在庄利的角度多想想,她理解了庄利的无奈。安馨为她们所有女人悲哀不值,我们明明可以不靠男人,为什么非要逼着我们找个男人?再后来听说胡航又作,竟然抛弃了庄利母女,安馨反到为庄利母女庆幸,就象他们母子一样终于脱离了胡航个人渣。庄利上前一步伸出手热情的,“安教授,您好。”
安馨立马伸出双手,“庄高官,您好,您好。”
两个女人的手紧紧久久的握在一起,她们惺惺相惜,就如多年老友。
“这是女儿吧?”安馨一眼就喜欢上了庄利的女儿。女孩明眸皓齿,窈窕灵动,
气质优雅高级。
“是,快叫安阿姨。”
“安阿姨好。“这个安阿姨一看就是温婉贤淑的高知,庄利的女儿喜欢安馨的味道与气质。
安馨慈爱的抚摸着庄利的女儿,就如同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安馨转过身将她儿子拉了一下,“未来,这是你庄姨,这是你妹妹。”
安馨身后个子高高的男孩,规规矩矩向庄利鞠了个躬。”庄姨,您好。”转而朝庄利的女儿优雅一笑。“小妹好,我是你未来哥。”
庄利的女儿已经被这意外给她的惊喜给砸傻了呆了。她上午一到家,妈妈就告诉她。她爷爷奶奶找到了她们,说她爸爸得癌症,已经是晚期要死了,想最后见她一眼。
庄利的女儿一百个不愿意,“我凭什么要去看他?我从没承认过他是我爸爸。就像他从没承认过我是他女儿一样。”
庄利费尽口舌讲尽大道理,女儿来句,“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我又不是没事,闲得无聊。我累。”庄利没办法只有在百忙中抽空亲自押着女儿来了。
庄利也提前与女儿说了,她爸爸以前还有过一次婚姻,也是她爸爸将人家抛弃了。这次有可能见到那个阿姨和那个哥哥,交代女儿见到时客气礼貌点。女儿更不耐烦,”什么乱七八糟的,姨啊,哥啊。“
庄利的女儿一切不耐烦在老天突然恩赐于她的这个哥哥面前,顷刻烟消云散。哥哥,哥哥!我竟然有个简直帅呆了的哥哥!庄利的女儿此刻在脑海里搜寻着一切她能搜寻出的美好词语来形容她眼前的哥哥。玉树临风,俗了,俗了。温文尔雅,不够,不够。清新俊朗,还不行。不想了,不想了。庄里的女儿突然嗔怪起她妈妈来,”妈妈,你讨厌。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有哥哥呢。“
庄利与安馨哈哈大笑起来。
”安阿姨,你也讨厌,怎么不早点让我们兄妹相见。“
”哎,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怎么能说安阿姨讨厌?“
”妹妹没说错,我现在也认为我妈妈讨厌,也不告诉我,我竟然有个如此可爱的小妹。小妹,叫什么?”
“哥,我叫庄诗豪。哥,你用不着叫我名字,你就叫我小妹。”
“好有气概的名字。”兄妹俩会心爽笑。
庄利的女儿不恨她爸爸了,她感谢她爸爸,因他给她了世上最最珍贵的礼物,一个哥哥!又一个最亲最亲的亲人。她要向她所有的朋友宣告,她有哥哥了!老两口在病床前坐不住了,说下午来的,怎么到现在还一个没来?该不是为了对付我们随口说个来敷衍敷衍吧?实际上根本没有把我们真当回事。两个前媳妇如今都混成得风生水起,就算她们不记恨儿子,也不会把我们这些人放进她们眼里了。也是的,都怪儿子太作了,两个媳妇,不管跟那个媳妇过下了,过到今天,也都是好好的一家人。就连当初的赵婷婷,看看人家杨帆如今过得多幸福。哎,不用想了,想也没有用了。胡航的母亲起身,“我下去看看,她们来了没有?”
胡航的父亲也跟着老伴起身,“我跟你一起去迎迎他们。”他不想在病床前坐了,与儿子也没话说,干坐着难受。老两口刚刚走出病房,就听到护士站有人询问胡航住在那间病房。他们来了!胡航妈激动的朝着护士站的几个人挥手大喊,“我们在这里。”
庄里的女儿皱起眉头,什么人?没公德没素质。
胡航妈心头咯噔了一下,他们怎么搅到一起来的?他们已经走到面前来了,两个前媳妇异口同声,“叫爷爷奶奶。”
胡航的妈爸也顾不上多想了,盯着他们不认识的亲孙子孙女,根本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直直的眼光在孙子孙女脸上身上扫来扫去。
庄里的女儿虽不喜欢,但还是礼貌的“爷爷奶奶好。”安未来紧随庄诗豪同步,“爷爷奶奶好。”
老两口被两个孩子的爷爷奶奶给融化了。特别是胡航的妈,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好,好,好孩子。我的好,好孙子。“她没有高深文化,肚子里没几个形容词,“我的孙子,真漂亮!真帅!是,是我们胡家的孩子,跟你们爸一个样,高,真高。”
庄诗豪扭头跟安未来做了个鬼眼。明明我和哥我们两人都像妈妈。怎么像他了?像他,我们都成人渣了。
安未来会心一笑,“奶奶,我们进去看爸爸。”胡航的父亲指着病床上的胡航,“这就是你们的爸爸。”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邻床的病床边,邻床病人连忙挪了挪自己的身体,腾出多的位置来。胡航的母亲俯身床边,“儿子,你的儿子女儿都来看你了。”说完让出床头位置,走到邻床病人床脚头,对邻床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阿姨,您也坐。“
病床上陈列的几乎是具干尸。他是我模糊记忆中的爸爸?庄诗豪不由身体颤抖。安未来觉察到了妹妹的紧张惧怕,他立马握住妹妹的手,”不怕。有哥哥。“把妹妹拉到他身边。他懂事的俯身贴向爸爸的耳边,“爸爸,爸爸,我和妹妹看你来了。”濒临死亡边缘的胡航迷糊中听到了,听到了仿佛天上传来的天籁之音,“爸爸,爸爸。”是他的儿子女儿来了,身体中凭空注入了一股神奇的活力,他回光返照精神的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的安未来,庄诗豪,眼里光彩四射。他要跟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女儿说什么,嘴唇抖动。安未来听见了,”儿子,我的儿子,女儿,我的女儿。我,我最爱最爱你们。我,我把我的财产都传给你们,你们以后一定不要忘记爸爸,要记住爸爸。”
安未来担心庄诗豪没听清,把爸爸的话轻轻重复给妹妹。庄利与安馨也跟了进来,既然都到医院了,不进来看看,未免显得不通情理,不通人性。她两一起站在胡航病床脚头,不近不远看了看胡航。胡子轩找其他病床借了两把靠椅搬过来,“阿姨,您们坐。”
“谢谢,谢谢。”安馨以为胡子轩是请的护工。
胡子轩看到庄利他们一帮进来时,不知他们是爸爸那方面的朋友。等爷爷指着爸爸说这就是你们的爸爸时,他的脑子瞬间乱了。爸爸他有个女儿,他,他似乎想起来了。但爸爸还有个儿子,他一点点映像都没有。这多年,他们作为爸爸的儿女从不曾出现在爸爸身边,从没看望过爸爸,陪伴过爸爸,都是他一个人在陪伴爸爸。爸爸病也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到现在他们才来看望爸爸。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儿女的?胡子轩为爸爸不平。那这两个女的是什么人?胡子轩只知道爸爸离过一次婚。胡航与艾莹从不在胡子轩面前提及过胡航过往的婚姻及孩子,胡子轩自以为是爸爸以前的婚姻伤害了爸爸,以前的孩子太不孝顺,让爸爸不愿提及。也许是他们的妈妈自己不好意思来,所以带个朋友来。
胡子轩放下靠椅,又拿起水杯,抽跟棉签沾上水给爸爸润润嘴唇。胡航明显不耐烦推开了胡子轩的手。胡子轩放下水杯,抬头一看输液药瓶离的药水已经快完了,他去叫护士去了。安馨对庄利说,“这个小护工还不错。”
庄利知道艾莹有个儿子,对胡子轩的身份有疑惑,只回了个笑意。
胡航这个爸爸多年来完全缺席安未来与庄诗豪的成长中,所以实质上两个孩子与爸爸的关系比陌生人还还尴尬的关系,两个孩子的情感深处与爸爸要死去的悲伤产生不了共鸣。这种场面以前又没经历过,两个孩子不知该跟胡航说什么好,又不敢乱说。安未来只能说些他自己也知道安慰不了一个濒临死亡人的安慰套话,抚慰一下他们的爸爸。安未来觉得好累,比他搞科研还累。
庄诗豪,有一句没一句的给哥哥帮帮腔。都是些毫无用处的废话假话,庄诗豪腻烦透了,这情感表达比她走在t台上的面部表情还假还僵硬。累死她了。这虚情假意有什么意思?庄诗豪真想大声说出口,“哥,我们走吧。”
胡子轩叫护士来了。“病人需要休息,别的病人也要休息。就留下他一个人陪护。其余的请你们都离开。”护士及不友好。胡航烦躁的挥动插着针管的胳膊,嗷嗷叫。胡子轩赶紧按住胡航的手,“爸爸,有我,还有我陪着你。爸爸,这多年不都是我一个人陪着你吗?”
果真是他。庄利心想。
啊,他是胡航的又一个儿子。爷爷奶奶怎么也不说介绍下。安馨迷惑。
庄诗豪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非常坏的小男孩。那本已远去忘记了的恨霎那在脑海里清晰膨胀。胡航奄奄一息的惨状好不容易使庄诗豪生出的同情也烟消云散。庄诗豪拽起安未来的胳膊,“哥,走。我们走。莫管他。”
安未来不解,既然爸爸已经又有了儿子,他为什么不把他的财产直接传给他?把我和妹妹找来,还说要把他所有财产传给我们,他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要我和妹妹难堪难过?
胡航的父母跟着孙子孙女与两个前媳妇出了病房。
“他根本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他是那个狐狸精的儿子。那个狐狸精死后,他跟我们家什么关系也没有了,我们叫他走,叫他回自己的家去。这孩子跟他的个狐狸精妈一个样,看上了我们家的家产,非要赖在我们家说什么都不走。所以你们爸爸急了,交代叫赶快把所有手续都办妥。都办到你们名下。我们明天就开始去办,你爸爸公司的律师也都提前把一切准备好了。”胡航的妈说。安未来从没想过去继承无论是他爸爸,还是他的别的亲人的遗产。小时候,妈妈一个人养他,不管经济上多困难,妈妈都没动过去找爸爸或是爷爷奶奶救济一下帮助一下。妈妈说自己的困难是自己的困难,不是别人的困难。自己的困难要考自己解决。没钱就努力挣,自己挣的钱用起来才理直气壮,也用的心安理得。指望别人的钱,那跟寄生虫与小偷没区别。现在他和妈妈的困难时期已经过去,更不需要别人的钱了。安未来淡然一笑,“奶奶,谢谢您和爸爸的好意。我不”
安未来不需要三个字才出口一个字,庄诗豪突然插话,“哥,我跟你一样。今天我们先不提这件事。奶奶,爷爷,您们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我和哥哥明天去奶奶爷爷家,看望爷爷奶奶再说。”庄诗豪连拽带拉将安未来拖向停车场。“哥,我知道你不要这钱。其实我本来也不要的。因为我们也都不需要。但我一想,假如我们不要就好事了那个坏小子。我才不愿好事那个坏小子,哥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坏。爸爸还没跟我妈离婚的时候,他妈就带着他公然光明正大住到家里来了。我回家,他还赶我走,说我是小偷,不走就打110,叫警察抓我。还说是我抢他的爸爸。我想起来就恨得牙齿疼。所以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们不妨先接下这笔财产。以后我们就是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也不留给他。哥,你说是不是?”
安馨是在庄利与胡航离婚了好长时间后,才知道他们离婚的。安馨虽不知道他们离婚的具体原因,但安馨知道一定是胡航的错。可安馨还是没想到胡航竟然在婚姻内公然出轨,背叛庄利。这对庄利真是一刀刺心,血淋淋的伤害。安馨对庄利愈加同情,对庄诗豪愈加理解。她担心自己的儿子想不到这层面,单纯的拒绝。安馨不等儿子回答,她接过了话。“你妹妹说的对,这钱落到不正的人手中,只会起坏作用。你们先接过来。再说,这个时候,你们不接,你们爸爸也难瞑目,你们爷爷奶奶也难安心。孝顺孝顺,就是讲的顺从才是孝道。”“还是安姨会讲道理。”庄诗豪突然挽起安馨的胳膊。“安姨,我突然非常想问您和我妈妈一个问题。如果光问我妈妈,我不敢问。今天有您给我壮胆,我就大着胆子问您们了。您们对于您们与胡航的婚姻后不后悔,您们恨不恨他给您们的伤害?因为我觉得好像我们女人都还是非常渴望幸福甜蜜的婚姻的。因为他使您们失去了这种幸福。”
安馨想了想,“我不后悔,遇到他,是我的命。我认。我更不恨他,我还非常感谢他,因为他给予我了一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完美无比的,我最爱最爱的孩子。”
“安姨,不能这样说,您不管遇到谁,都会给予您个孩子。”
“是都会有个孩子,但你未来哥在我是心里独一无二的,谁也不能替代的。再换个金孩子,我也不要。我只要你未来哥。就跟你在妈妈的心中一样,天下无二,谁也不能替代。你不信问你妈妈。”
“安教授,你说到我心上了。诗豪,妈妈的回答与你安姨一样。因为有你们的到来。妈妈今生幸福无比。妈妈还想说两句,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甜宠剧。而且这种剧如今呈现泛滥成灾的局面,这说明女人不仅没有自强自立,也不想自尊自立,只想像寄生虫样,找个男人,吸附在他身上,指望他给予你所需要的一切。没得到,就在那里怨天尤人,顾影自怜。你看我和你安姨,会不会为失去这种所谓的幸福而自怨自艾。“
”那当然,谁能跟你和安姨比,你们两钢铁女强人。“
安馨与庄利开心大笑。第二天安未来与庄诗豪一起到爷爷奶奶家。办了两天事,他们俩顺便在爷爷奶奶家住了两天。庄诗豪偷偷跟安未来说,”我们俩满足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三个晚上,爷爷奶奶的老邻居,老同事,老朋友来串门的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是一进门,爷爷奶奶便不厌其烦向他们滔滔不绝的介绍一番他们优秀的孙子孙女。而他们惊张的眼睛就如追光灯,撵着兄妹俩肆行无忌在兄妹俩身上游览。
庄诗豪皱起眉头,“哥,我们俩成了爷爷奶奶的展品了,要是卖门票收费,这三个晚上,爷爷奶奶要大大的捞一笔了。”
安未来为庄诗豪的调皮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