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个字的,紧紧环抱着自己,洛云轻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一看就很糟糕。
张舟第一反应就是安慰。
一边去替洛云轻擦汗,一边探了探她额头:“这么冰啊……云轻你是来例假了肚子痛吗?还是别的……”
“痛。”
洛云轻意识都有些不清了,只会喊痛,疼的连嘴唇都在抖,声音也跟着在抖,真的好痛苦。
张舟都觉得痛了,咬了咬手指头,她马上说:“你等等,我马上就去叫宿管,喊医生!”
说着她就跳下了地,本能要往外冲。
然而下一瞬,她停住了。
回眸,她四处张望了眼,发现高毕洁和纪优都没有回来,只剩下她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洛云轻的生杀大权,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是不是意味着,不管自己做了什么,都没有人会知道?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就怎么都抑制不住了,站在门口的张舟,浑身都是僵硬的,她觉得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就连抬脚走一步的能力都没有了。
所以,叫不到宿管,也别怪她!
然而想归想,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张舟心慌的厉害,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死死攥着拳头,她深吸一口气,吐出,再吸,再吐……
如此反复数次,勉强让自己稳住,她回头,试探般的喊道:“洛云轻?”
并没有回应,只有那隐隐约约的痛呼,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张舟心慌的越加厉害。
总觉得照这样下去,洛云轻随时能痛……死在床铺!
怎么办,她竟然有点儿……期待。
她甚至还想着,要不要伸手去帮一把,干脆把她——掐死算了?
不不不,这样太明显了,一查就查出来了。
自己可不能变成杀人犯!
年纪轻轻的,她可不想葬身监狱!
因此张舟想,她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行了。
任由她痛死。
洛云轻确实很痛。
这痛来的太突然,仿若被大卡车撞到,很突然的一下,太过于猛烈,冲击力太大,叫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很直接的沉陷在了痛苦的漩涡。
她呼吸都很艰难,喘的厉害,胸闷心慌,腹痛的犹如有一把刀子在翻搅!
胡乱的搅!
搅的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流血,都要被切成碎肉了。
她好痛苦,好想闭上眼睛就这样睡过去。
隐约中,感觉到有人来安慰了她,好像说了句什么,她实在听不清,但是觉得挺安心的。
至少这么痛苦的时刻,不是她一个人。
然后她就真的放心了一点,眼睛都微微阖上了,抱着肚子努力喘气,心想着她要坚持,要撑住,她什么罪没受过啊,什么苦没吃过啊,小的时候还经常被又打又踹的,这么点疼真不是个事儿!
她没事!
可是怎么办,好疼,真的好疼啊,整个人都要死掉了的那种疼……
简直都要哭出来了,死死咬着唇,洛云轻很费力的掀开眼皮子,想去看一下,为什么再也没有动静了?
难道刚才只是她的错觉吗?
她其实就是一个人,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
这样的话,她真的连死了都没人知道!
突然的,心就慌了起来,洛云轻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恐惧。
这感觉只有在当初贺擎将她按在窗边时才有过。
那是……死神临近的感觉,她嗅到了黑暗的味道。
不,比那时候还更恐吓,简直可怕!
不行,她不能被打倒,决不能!
心脏都在颤,银牙紧咬,哪怕疼的真的快厥过去了,洛云轻依旧强撑着,她觉得她不能相信别人。
不管是不是幻觉,别人都不可信!
这世上唯一能够信任的,就只有她自己。
还有……他!
手都在哆嗦,移动一寸都是艰难,却还是在坚持,缩在被窝中的洛云轻,一点一点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
他的手机。
在这之前一直是他在用,满满都是他的味道,他的手指就像她一样,轻轻触击着屏幕,她的指纹在与他的重叠。
他在以这样的方式陪伴着她。
所以,她并不是一个人。
这样想着,似乎好一些了,她没那么痛了,然后继续颤抖着,用着仅剩的,可怜到几乎没有的力气,把手机划开,然后点开了通话记录。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庆幸,自己睡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让她可以不用再费力,只轻轻一点击,就直接拨通了他电话。
嘟的一声响起,万千距离,都只在这一线之间。
也都只在他。
他的接听与否,决定了她接下来的痛苦与否。
这种命运都被操控在他人手中的感觉其实很糟糕,以洛云轻那么倔强独立的性格,是最抵触的。
然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竟然奇异的觉得……心安。
她甚至一点都不紧张。
因为她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让她笃定,他不会丢她一个人这么痛,他不会……
事实也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
抑或者说她对他的信任是对的,就算很盲目。
因为电话才不过响了三声,就接起来了。
只不过他声音听起来很有那么几分不爽!
也是,毕竟都一点多了,正常人哪个不是正在熟睡中?
贺擎也不例外。
因为心情好,他甚至难得睡的这么沉,梦里正要扒开她底裤,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伟大事业。
手机却响了。
他是很警觉的,立刻就醒了。
发现是手机在响,他眉头拧成了一道川,几乎是火冒三丈去伸手拿。
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胆敢大半夜来惊扰他!
火大的很,心里甚至都已经在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宰人了,然而发现是洛云轻,就什么都消散了。
以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速度,跐溜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就是……欢喜。
那种让他更觉荒唐,甚至是莫名其妙的欢喜!
“靠。”
完全没办法适应这么多变的情绪,却也完全没辙,狠狠揉了揉头发,贺擎心里还想着不可以接,不可以让她这么踩在头上,行动上却很利落的按了接听键,气势汹涌,语气好像也挺狠的:“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大半夜扰我……”
“嗯……”
“恩?”
她发出了很低的一声呻,吟,贺擎楞了一下,旋即脸色裂变:“洛云轻,你怎么了!”
一听就很痛!
“我……唔,好痛……”
“你寝室没人?”
“痛……贺擎,我好痛、好痛……”洛云轻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一个劲的喊痛。
那么坚强的她,此时此刻对着他却像个孩子一样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