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叶轩因为犯贪污贿赂罪,涉嫌内幕交易市场操纵等案件,自身难保,难以善后督促,叶城去见叶轩的时候告诉他自己知道了真相,他就不会让叶伟华再有出狱的机会。虽然叶伟华的案件过于久远,好在叶轩搜集的证据足够充分,他翻身是不可能了,只能依着诉讼程序按数罪并罚,被判无期徒刑。
叶城奔走呼号本来想为叶轩减轻些罪行,越深入,却只让人更触目惊心,这些年他背地里做的事远不止于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包括两年前叶伟华出车祸的时间和语静姐在浴室割腕自杀在时间上的巧合,让人不得不细思极恐。律师收到叶城放弃为叶轩申诉的时候,他的罪行也尘埃落定,七年有期徒刑。
叶城把文语静接来看望叶轩时,她已经怀有九个月身孕,马上就快临盆。
穿着囚服,乱糟糟的头发里还夹杂着数根白丝,许久没刮过胡渣的脸像苍老了十岁。这样的叶轩在看到好几个月不见的文语静挺着个大肚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文小静,你好狠,三十年来,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从我眼前消失了那么久,你真的好狠。”
“不过很快的,这次匆匆见面后,我却又要离开你更长更长的时间了,过去几个月,还能和叶伟华明争暗斗混日子,你告诉我接下来的七年我要以何为念,以何为生?”
文语静出不了声,却已经是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小静,你会重新嫁人吗?你会死吗?如果这两件事其中一件事发生了,麻烦你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解脱了。”
文语静早已经哭红了眼睛,抑制不住心里的悲痛,随之而来的是阵阵腹痛,痛得她大汗淋漓。
叶轩发现了她的异样,“小静,小静,你怎么样?是要生了吗?来人,快来人!”
监狱离城中心太远,来不及送去医院,文语静就着监狱里的医院诞下了一名男婴,重七斤八两。
叶城大打感情牌,让监狱长同意孩子父亲陪产。
路言兮隔着门窗玻璃,看着简陋的产房里,一家三口的温馨模样,想,这一刻,该是他们这么多年人生中唯一的幸福时刻了,与风月无关,与金钱无关,只与心的自由和彼此之间的契合有关。
叶轩为孩子取名“玉笙”,随母亲姓。
离开那天,叶轩深情地吻了妻子和孩子,然后任由那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一切宿仇恩怨都已尘埃落定,恶人得到了他该有的惩罚。自古从来都不缺善与恶,往往因为能力与本事的不配,引发了个人执念,造成恶的开始,以至于谋财害命,伤人伤己。可人类对罪恶的抗争从未停止过,况且邪不胜正从来都是不容置疑的真理。无论为恶者多么狡猾,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必将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局,何其痛哉,悲哉,哀哉!
前情往事,那些悲痛的回忆,都已成为昨日历史。人生还得继续,归零不等于零,不顾一切摧毁心中的枷锁,只是为了让自己步履轻盈,走得更远而已。
路言兮去到叶城房间的时候,他正在收拾东西。昨天他把文语静母子托付给了路言兮,他说他想离开一阵子,至于去哪里,他也不知道,也许去母亲曾去过的地方,也许去叶轩说的布达拉宫,也许去叶伟光的老家,也或许只是去到一些什么牵绊都没有的地方散散心,近三十年的人生,懂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懂事后,叶轩和叶伟华都在拉拢他,利用他,他一直虚以委蛇地应付,按照他们给他设定的人生路径活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会想,没有了叶伟华和叶轩,他的人生该是怎样的。现在,正是他认真思考这些的时候。
“那,你还会回来吗?”路言兮坐在床边问他。
“怎么,怕我一去不回?”叶城停止整理行李,抬头笑着问她。
说实话,路言兮确实有这样的担心,她现在并没有开玩笑,而是认真地又问了一遍:“你还会再回来吗?”
叶城恢复了他一贯的冰冷,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了句:“言兮,你对我而言,是最特别的。”
路言兮虽然已经习惯了叶城委婉的表白,可这个时候,她宁愿他直接一点。等她反应过来,叶城已经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路言兮一动不动,任由他辗转缠绵,这算吻别吗?这一刻,路言兮有些想哭。叶城试着解开她的衣服纽扣,被她阻止了。
路言兮站起身来,没让他得逞。
“言兮?”路言兮的拒绝让叶城感到有些意外,她是不是误会他了?
“叶城,你走吧,想走就走,走多久都行,再也不回来也行。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找回自己,想清楚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走。一年之后,如果你还没回来,我就不会等了,我会随便找个人嫁了。”
“路言兮,你的激将法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真希望能有点用。”路言兮鼻子阵阵发酸,抑制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好好照顾自己,再见。”说完,转身离开了叶城房间。
叶城盯着路言兮离开的方向,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言兮,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你的激将法当然对我没用,因为无论我去到哪里,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世界。等我回来。”
叶城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路言兮和老爸说服文语静带着孩子跟他们回b市开始新的生活,而路言兮自己一个人留在a市,继续在汪学姐手下做事,一年的时间是漫长的,为了让日子不那么难过,路言兮逼着自己忙碌起来,凭着自己的聪明努力,她和学姐拿下一个又一个的案子,并且尽最大努力完成得最好。
陈辉向晶薇求婚了,出嫁前一天,晶薇跑到路言兮屋里,抱着她又哭又笑,就像个疯子一样。
“言兮,我要是嫁了,你就一个人了,你怎么办呀?”
“要不咱不管姓叶的臭家伙了,我继续帮你相亲吧。”
“行行行,再等218天两个小时我就去相亲好不好,你别抹眼睛了,这妆很难画的,我可不想再陪你干坐五六个小时。”
。。。
自从小归岭旅游公司门迎客,彭俊扬的事业便一路风生水起,在钱多项目少的商业氛围中,多家基金公司找上门要来投资,彭真真辞去公务员的铁板碗职业,担任起了归岭旅游公司的运营总监,彭家兄妹在b市开始名声大噪。路言兮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能在高铁站里,路边站牌,甚至b市中心广场显示屏里看到他们在媒体镜头前的辉煌荣光。姥姥还是会经常说起彭家和归岭旅游公司,她说彭俊扬送给了她好些张登山门票,眼角是掩饰不住的赞美和欣赏。
“是啊,以前他们兄妹俩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终于熬出来了,我真为他们感到骄傲。”从言萍女士嘴里听到夸奖,那是路言兮想都不敢想的,至少,路言兮就没听她夸奖过自己,别人家是严父慈母,他们家是严母慈父,可是好像也不对,言萍女士对文语静母子就特别好,特别温柔,尤其是眼睛大大,睫毛长长的玉笙小朋友,吃饭时就抢着抱,连睡着了都舍不得放下。
“看这孩子白生生的,睫毛还那么长,长大后肯定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帅哥。他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孩子,大军,要不我们给他娶个小名叫大麟子吧。以后言兮那妮子的就叫小麟子。”
路军说:“我是没意见,不过我们还是应该尊重语静的想法。”他伸手想要抱孩子回房间,被言萍女士制止了。
言萍看着对面的文语静,眼睛里充满期待。
文语静拿起随身备着的纸和笔,写下“大麟子,很好听。”几个字,递给他们。把言萍女士乐的不的了。
姥姥拿过文语静写的字条,籫花小楷,跟人一样,秀气漂亮,只是她的嗓子,让人感到无比遗憾。真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语静,咱们把嗓子治好吧,以后教大麟子说话由你亲自教不是更好吗?”姥姥拍拍文语静的手,心疼地说道。
他们一家人是打心里的喜欢文语静,对他们而言,路言兮这妮子主见太多,过于跳脱,说些话做些事总是把他们气得不行,像文语静这么贤淑温柔的,才是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女儿。
“谢谢姥姥,你们教大麟子说话也很好。”文语静把写好的纸条递给她,她毕竟还不习惯接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