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利爪幼崽和雷电幼崽直奔卫守城这边,帮撼山幼崽送信。
这么些日子撼山幼崽一直都在边城,虽说没有明文规定困住幼崽们,可燕洵没有消息,幼崽们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卫守城倒是找环哥儿给撼山幼崽捎过信,这会子利爪幼崽和雷电幼崽又帮着撼山幼崽捎信了。
屋里没有旁人,外面守着的都是卫守城的心腹,这让利爪幼崽和雷电幼崽放松许多。
“撼山说让我配合你们。”卫守城看完信,把信小心的收起来,看向两只小幼崽。
利爪幼崽和雷电幼崽互相对视一眼,直接道:“我们要借兵,京城大营借三成,地方驻兵能调动多少就调动多少,全都要。粮草、军饷补贴等等,都从我家大人的库房里出,足够的。”
“为了歧元县……”卫守城沉吟。
不是他小看歧元县,而是就算是大秦最富裕的县城,那也只是县城而已,就算所有百姓连带着当地驻守的小将也都反了,那又能搅动多少风云呢?
普通人的实力跟道兵比起来,终究是犹如天堑一样。
“也不单单是因为歧元县。”雷电幼崽道,“当初我家大人献出那么多作坊,里面的人全都抽调出来,再加上他们的家里人,这不是一个小数目。那时候我家大人便许诺他们一个前程,原本计划是在边城重建作坊,总能把他们都安顿下,可后来出了很多事……”
“我家大人既然对他们许诺过,那么我们就应该帮我家大人完成。”
“歧元县所有人都不能用,至少二十年内不能用,所以必须得去一些人。”
“当初从作坊里撤出来的人,正好可以去歧元县,去那边搏一个前程。”
两只小幼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清清楚楚,而撼山幼崽在信中也对卫守城透露了燕洵的行踪,故而此时两只小幼崽说的话并不是帮燕洵做主,而是表达了燕洵的意思。
卫守城自然也知道为什么自己能知道燕洵的行踪,那是因为他的儿子是撼山幼崽。
“成。”卫守城想了想,点了头,他要帮这个忙。
当初从那些作坊撤出来的人一直都闲着,私底下燕洵是有给补贴的,不过不如做工的时候得到的补贴多。而那时候秦仪接手作坊,又有朝廷各个部门的人可以用,完全可以把他们反招回来。
这些人手艺都十分熟练,招回来直接就能用,而且还能收拢人心,再等以后慢慢筹谋安插自己人也行。
可那些人太心急了,作坊刚拿到手里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就开始拼命的安插自己人,再排除异己,后来出事完全是必然,就是现在眼瞅着作坊似乎很正常,可还是臃肿的不成样子,效益下降几乎是必然的。
燕洵没有放弃这些人,且给过他们承诺,而现在有了机会,卫守城有机会推一把,自然得帮忙。
“我写封信你带着去找谢然书,他知道怎么做。”卫守城想了想,决定再帮幼崽们一把。
他儿子是撼山幼崽,这些年虽然没有在一起过日子,可来来往往的总是不一样,卫守城再看这些小幼崽,就觉得自己是长辈,理应顾着他们。
利爪幼崽和雷电幼崽赶忙点头。
等着卫守城写完信,两只小幼崽很快离开,直扑京城大营。
第383章
利爪幼崽和雷电幼崽直接见了谢然书,把信送上,倒是没有在京城大营停留,而是很快退了出去,在外面等待。
大营中谢然书看了信,心中很快有了计较,赶快让人给两只小幼崽捎信,“且等着,最多两日,我定然能把兵借出来。”
京城大营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许多纨绔倒是也不敢太过分,自个儿出了大营去京城吃喝玩乐可以,手头有银钱尽管花,却再不敢对出身贫苦的道兵动辄打骂。
而水獭等人因着曾经去边城帮燕洵做过工的关系,再回来便是摇身一变,身边也是聚拢了不少人,威望更是与日俱增。
谢然书找的就是水獭,他没有瞒着消息,而是直接说:“这事儿是在边城的那群幼崽引起,又请了卫将军帮忙。我有法子说动上面的将军点头,单看你们愿意不愿意去了。幼崽们早早说过,这一路上的吃穿用,钱粮补贴等等都从燕大人的私库中出,定然是少不了你们的。”
“我又帮着打听过,除去咱们京城大营的道兵要去,卫将军还会帮忙借调地方驻兵。这一路上呢,还会有许多做工的百姓也去,你们也可以回去问问自家人,若是愿意,也能去谋个活计。”
水獭自然是愿意的,他家里穷,只靠着自己那点儿俸禄,也就是勉强饿不死罢了,想要吃饱是完全不能的,可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这样惊动那么多道兵,只是为了对付小小的歧元县,动静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这般想着,水獭就直接问了出来,“歧元县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县。”
“你能想到的,我自然也想到了。”谢然书叹息道,“这事儿自然是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也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宫里怕是就会传出消息,到时候再准备也不迟。”
水獭就不说话了。
惊动这么多道兵,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借调地方驻兵,根本就不可能瞒着人,若是宫里知道消息还放任如此,那怕是会有更大的事情。
这边幼崽们写的信一封一封的送出来,京城也就迅速有了动静。
先是宋飞凉请曹三斗诗,两边实力旗鼓相当,结果自然是不相上下。
不过诗作确实传了出来,其中所表达的意思自然也瞒不住聪明人,而曹家几位身居高位的更是开始频繁走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为了边城战功走动似的。
吏部侍郎咸平更是直接写了折子,前面折子进了宫,周光后脚便也进了宫。
下面动起来的人更是几乎数不胜数,就是保育堂第二学堂里面学生带出来的消息,就足够让许多人家谨慎了。
现如今但凡是第二学堂的学生,在旁人眼里那都是板上钉钉的小秀才,稍微被先生赏识过的,往后举人,进士更是不多么难。
当年只是看着周光周老的面子才把自家小辈送去,可现在当年不起眼的小辈那是完全不一样了,在一些读书不成、武艺也不成的勋贵人家,有这么一个学生,那就得当家老爷正经对待。
毕竟现在还是小辈,可等将来不如朝堂,那就是一家子的未来。
再说贾不甄得了信,倒是也没跟家中老太太、太太等人说,也没去找家中两个不成器的老爷说话,而是直接去找了贾不伽。
贾不伽也在保育堂第二学堂念书,他以前是在贾家族学念书,开蒙四五年都背不会四书五经,脑子比寻常人要笨一些,可自从去了学堂,便是比寻常人笨,那也是学了不小的本事,教书先生更是说过,贾不伽虽然笨,但懂得笨鸟先飞,一个秀才功名是不在话下的。
再加上学堂不但教学问,还教一些做人的道理,贾不伽是再也不糊涂了,见着贾不甄来,也只当是自家兄弟,背后的那些小算计是完全没了。
“我得了一封信,你且看看。”贾不甄把信递过去,见着贾不伽看完了,这才说,“我捉摸着,咱们家都是一等一的糊涂,若是叫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坏事。”
“可有什么注意?”贾不伽也知道自家那些人都不顶用。
贾不甄便道:“我看不如这样。我想法子拦着老太太、太太,这个月不叫她们进宫请安。你想法子跟杜芹生见一面,叫他跟娴妃娘娘说说,照看照看贾妃。”
“成。”贾不伽略微一想就答应了。
自从贾妃又生下一位小皇子,先前那位小皇子是彻彻底底的被人给遗忘了。
要说宫里宫外的人,眼睛看到的都是利益,即便是知道小皇子有不妥当,不敢问不敢想,那也是为了保全自身,那也就罢了。可贾家可是那位小皇子嫡亲的姻亲,旁人不过问也就罢了,独独贾家跟着不过问,真是让人寒了心。
早前贾家老太太、太太的,十句话总有九句话是说宫里的小皇子,可现在呢?
现在嘴上说的是贾妃后来生的小皇子,前面那位是完全忘了。
现在这位小皇子年岁小,贾不甄倒是见过一回,只觉得这位小皇子有些愚笨,完全比不上他哥哥灵性。贾妃倒是喜欢的紧,可皇帝定然是更喜欢聪慧的子嗣的,这一点从皇帝从未抱过这位小皇子就能看出来。
当年那位小皇子,那真真是被皇帝抱着长大的。
可惜这些家中长辈全都看不明白,还以为自家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哪儿哪儿都端着高人一等的架子,殊不知多少人背地里看着笑话。
再说贾不伽去找了杜芹生,这边杜芹生早就得了消息,他是半点不敢造次的,赶忙去找杜玄风。
早年杜芹生还有些小心思花花肠子,倒是这几年一直被关在作坊里,等闲见不着外面的花红柳绿,也没得机会出去吃喝玩乐,倒是有些改了性子,差事都办的不错。
“你且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杜玄风叮嘱道,“别以为燕大人一直没消息就觉得他不成了,你也不看看现在那群幼崽已经成长到什么程度了。”
“我知道。”杜芹生赶忙答应着。
他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当初自个儿戏耍燕洵,还叫他威胁着逼着卖肥皂,后来更是被圈在作坊里。
如今他也就是守着一个作坊,虽然不太懂里面的技术,但工匠都给他几分面子,连带着他在京城也极为有脸面,这都是燕洵不跟他计较,给了他这么一份不错的前途,他可不敢再造次,更是不敢得罪燕洵。
况且杜芹生以前经常能见到幼崽们,自然知道他们掌握的本事极多,完全是自个儿想象不到的。
就说作坊里的工匠,哪个不是幼崽们教出来的,且教出来的本事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故而不用杜玄风叮嘱,杜芹生也不敢有半点想法。
后宫的娴妃娘娘更是比谁都明白,不说这些年她手中的胭脂、肥皂、香膏等等,不但极好用,也十分拿得出手,就是燕洵饶了杜芹生这一条,她就得记着念着,根本不用杜玄风说,她便赶忙安排人去盯着贾妃那边。
这前朝后宫的动作起来,不说大张旗鼓的,反正是整个京城都惊动了。
家中有小辈在学堂念书的,还惦记着小辈的前程,就算不帮忙说话,那也绝对不会使绊子。
甚至原本朝中有些还盯着燕洵不放的,此时也不敢开口了,他们家中是没有小辈在学堂念书,可有几个孩子年纪眼瞅着大了,一两年后正好送去学堂念书。
别的族学、家学什么的,甚至是专门聘请先生啥的,又哪里比得上保育堂第二学堂呢?毕竟不管进去之前是什么样,只要不是傻子、疯子,总能拿个秀才功名,再是稍微机灵些,举人也不再话下,往后可不就是多了一条入朝为官的路?
再上朝,除去寥寥数位依旧不肯松口的大人,剩下的人都变了态度。
边城道兵出生入死,战功原本就是嚯出性命才换回来,一直这么压着根本不是个事儿,到现在边城还没乱,也不过是因为边城不能乱,为了防备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妖怪攻城罢了,可根本不是因为惧怕京城。
就连户部也上了折子,是要给边城拨钱粮的。
皇帝一看折子,便问:“这是第几次拨钱粮?”
是问从铜爪鬣狗妖和归元虫叶妖攻城以来,户部拨了几次钱粮。
下面户部尚书脑门上冒出汗,嘴唇哆嗦,身上也哆嗦,愣是不敢说话,他能说一次钱粮都没拨吗?
皇帝一看户部尚书的反应就知道了,他几乎快要压抑不住怒气。
还是张瑞眼瞅着不好,小声道:“前些日子奴婢听十三殿下提过一嘴,说是琢磨着给边城拨一次钱粮。”
这就是说一次都没拨过。
皇帝顿时就是眼前一黑。
当初燕洵献出来的作坊一开始经营确实不顺畅,不过皇帝也金口玉言说过,两个月的收成都捐出来,到后来作坊经营顺畅了,所得银钱可不都是应当进入户部。
当年燕洵因为插手了曹家的事,把豆干那档子生意拿出来,银钱全部归入皇帝私库,到现在皇帝自个儿简直是富得流油,就是自个儿大兴土木也消耗的起。
又听说豆干口味愈发的多,不但小吃几乎遍布整个大秦,还有一些能够储存很久的罐头,不知道多少商户喜欢。
就是个小小的豆干作坊,就让皇帝的私库充盈起来,银钱也不过是数字的事儿,那燕洵献出来的那么多作坊,那得是多少银钱!
边城护卫大秦,对抗妖国,皇帝从未轻视过,就是下面的人跟边城那边打擂台,皇帝也不过是想着平衡一下,不能让边城那边因为战功累累而膨胀,可谁能想到下面的人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是一次钱粮都没拨过。
那么边城上下究竟是如何过活的?
皇帝再看看下面的动静,恍惚间明白了。
燕洵哪怕是献出这么些作坊,他手中还是有作坊的,再加上以前积累的银钱,便是养活整个边城都不在话下,可边城道兵是大秦的道兵,怎么能让燕洵以一己之力……
现在边城大营的道兵,还是大秦的道兵吗?
皇帝这么一想,就觉得眼前一黑。
“皇上?”张瑞一看不好,赶忙端着热茶送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皇上。
“退朝,押后再议!”皇帝低声道。
张瑞一看皇帝果然是有些不好,赶忙大声喊退朝,又马不停蹄地引着皇帝回了后面的大殿,又安排人去喊大夫。
大殿中,皇帝躺在软榻上,只觉得自己的精气神都没了,“张瑞,你说朕是不是糊涂了?只想着京城安稳,以为下面的人都在朕的掌控当中,却没想到……”
没想到下面的人胆子愈发的大了,不但敢欺君,还这般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