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带着一脸的震惊,太子被塞进了床底下,好在玲珑爱干净,打扫卫生的婢女也不敢偷懒,床底下也都扫的干干净净,就是难免有点浮灰,而且床比较矮,太子躺在那儿也就勉强能翻个身,再做点别的就难了。
他气得要死,用力捶了床板一下,坐在床上的玲珑就嘘了他一声:“乖一点不要吵,不然我就让楚旬留宿。”
成功威胁到了太子,楚旬也就进来了,见想了数日的妻子巧笑倩兮地坐在床畔,他一颗心都变得火热,在琼娘那里身心俱疲,回到了玲珑身边,他觉得自己就又活了过来,面上也露出由衷的笑容:“玲珑。”
为了维持自己的君子形象,楚旬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玲珑只穿着薄薄的寝衣,虽然一寸肌肤也没有露出来,可灯火下却勾勒出了窈窕的身段,她轻轻一笑:“夫君回来了,生意上的事儿处理的如何了?可还有麻烦,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楚旬听着都觉得欣慰和感动,便道:“这些都是小事,无需你操心的,倒是你,这几日我不在,可有照顾好自己?”
两人有来有往,倒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听得床底下的太子爷酸倒了牙,恶心不恶心,还都是小事,都是小事你亲自出马干什么,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你倒是去照顾一个妓子出身的外室了。这里太子爷觉得楚旬比他父皇还要虚伪,他父皇好色那是光明正大的,喜新厌旧也从来不找理由,可没像这楚旬,明明做了恶心事,骗婚不说,外头的女人孩子都有了,他还能一脸深情地哄骗一无所知的无辜妻子。
等一下……
说起来,玲珑能跟楚旬互飙演技,可见她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想到这里太子都有点想哭,那又怎么样,他这个太子爷不也是被吃的死死的,区区一个楚旬,还真跟玲珑说得那样,根本用不着太子爷出马,这样的战五渣,她一个能打十个还不费力。
楚旬取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这是我在外头瞧见的,觉得一定很适合你。”
玲珑看了下桌上的锦盒,笑着接过,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根缀满了宝石的钗子,瞧着挺好看的,而且绝对不便宜,心想这楚旬做戏倒是知道做全套,自己“出门做生意”,回来便为妻子带个礼物,不仅能成功打消妻子心里的疑虑,还能让她感动,从而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真是厉害啊。
她笑纳了,不要白不要。
楚旬有点眼巴巴的,因为他在等玲珑开口邀请她住下来,可是那怎么可能!本来玲珑对于睡不睡是无所谓的,有需求的话楚旬也不是不可以,但楚旬既然自己为了当君子说要等她心甘情愿,那她怎么好不成全他?怎么好先开口留他?当然是要他等到地老天荒啊!
太子爷在床底下待的不耐烦了。尤其是在他听到楚旬假模假样实则却在暗示玲珑留他的时候,他气得又捶了一下床板,这一声还挺大的,楚旬顿时警觉:“什么声音?!”
玲珑面色不变,处之泰然:“应是老鼠,白日里屋子进了老鼠,叫婢女们捉了许久也没捉到,不知道又在哪儿闹腾呢,等到明日再叫人来捉。”
楚旬信了,实在是玲珑给他的印象太好,完全想不到她这样的女子也会说谎。而且家里的确是有老鼠,他的书房曾经也进去过一只,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捉到。“那好,那明日我来帮你。”
“好啊。”
两人约定好了,楚旬再三赖着,见玲珑仍然没有留自己的意思,只得起身离开。他们现在没有圆房,楚老太太是不知道的,因此楚旬还在院子里住着,只是住在玲珑隔壁的房间,再加上知道他们夫妻俩分开睡的也就水仙等几个心腹,所以也不怕被楚老太太知道。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楚旬一走,太子爷就利索地从床底爬了出来,恶狠狠地瞪着玲珑:“老鼠?捉不到?”
玲珑淡定地回复:“现在捉到了。”
这哪还有不懂的,是说他跟老鼠样呢,太子就很想揍她,最后只能亲她,却被玲珑果断拒绝:“你好脏,离我远点。”
太子爷长到二十岁,头一回有人嫌弃他脏,她怎么不想想他是怎么脏的?还不是她逼着他钻床底?!“你这个女子,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是什么,多少钱一斤?有没有点心好吃?”
望着那双无辜潋滟的美眸,太子顿时丧气,说不出话:“孤走了,孤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再来。”
“别来了。”玲珑对天翻白眼,“我夫君就在隔壁你还敢来?怕不是要被拖出去打再浸猪笼。”
“他敢!”太子横眉怒目,压低了声音喝斥,“那孤就挖了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舌头让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你在这儿等着,孤很快就回来!”
然后走之前威胁:“不许叫他夫君,叫他名字!”
玲珑才不理他呢,冲他做了个鬼脸:“快滚你。”
太子火急火燎地出去,真的洗了澡换了衣服回来,就发现玲珑房间的窗户从里头被别上了――她是故意的!他现在要是想弄开肯定会发出比较大的声音,那隔壁的楚旬不就听到了?!虽然这样做也不是不行,但太子可以保证,他要是真这么做了,玲珑第一时间跟他翻脸。
于是他气闷地瞪着窗户,一直挨,挨到了夜深,等其他人都睡得差不多了,才叫侍卫把窗户捣鼓开,自己又顺着窗户钻了进去,美人早睡熟了,太子爷就是有千般万般的旖旎想法也不能实现,只好气呼呼地跟着上床――他不管,他明天不走了!
第312章 第二十八片龙鳞(十一)
玲珑一早起来, 人被抱得紧紧的, 太子爷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把她死死箍在怀里,她试探着动了动手脚, 他就还闭着眼睛轻声哼哼, 安抚了她两声, 其实自己根本没醒。玲珑盯着他端详了一会儿,觉得他比楚旬顺眼也不是没原因的,抛却一切外在条件不说, 光是太子爷这张脸, 楚旬拍马都赶不上。
皇室的皇帝们都喜欢美女, 后宫的妃子虽然因为家世问题多有容貌普通的,但生出来的皇子公主颜值普遍不低, 太子明显是达到了一个顶峰,楚旬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在太子爷面前也就配提个鞋。
玲珑还没打算起来呢,就听见水仙在外头说姑爷来了,说是要陪玲珑一起用早膳。
玲珑看了眼占据自己柔软床铺的太子爷,顿时感到几分苦恼――要怎么藏才能让这个人不被发现呢?好在她的床是当初楚家给他们两人准备的新床, 足够大, 被子也厚实, 要是太子爷愿意蜷缩成个虾米状蹲在里头,倒也不是瞒不过去。楚旬总不能上来揭她的被子, 看看里头有没有藏野男人吧?
太子就被这么无情地摇醒了, 他眨眨眼, 刚睡醒的时候完全不似平日里那样贵气逼人,眼神有几分茫然,看着还挺可爱的。玲珑竖起一根指头点住他的唇,说:“楚旬就在外面,你不想被他发现吧?”
太子立刻醒了,谁说他不想被发现?他简直是太想被发现了!而且就算楚旬发现又能如何?太子还在苦恼怎么样让玲珑跟他走呢,楚旬一发现这不就顺理成章把她带走了?
结果却被玲珑摁住,得到一个警告的眼神:“你给我安分点,要是坏了我的事,我要你好看。”
太子顿时委屈,他怎么就坏她的事了?“你真的是答应跟孤和好的么?为何不肯让孤跟那楚旬说清楚?若是担心名声,这点你大可放心,孤定然会保护好你的。”
玲珑才不关心名声不名声的,全天下都歌颂她的美德如何,全天下都批判她的叛逆又如何?她只是不想现在就跟楚旬撕破脸,因为当初楚旬也不是一开始就跟原配撕破脸的呀!他装作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哄得原配对他情根深种,然后又无情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其实他另有所爱,并且希望原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善待他的琼娘――玲珑也不要他条胳膊砍他条腿儿,反正她就是想把这一切再演回去。
先让楚旬喜欢上她,等到他决定跟她好好过日子了,那会儿才是太子出场的时候。
不过现在楚旬就在外面,没有时间跟太子爷废话,玲珑二话不说,掀起被子把太子爷摁了进去,一路踹到床尾,这才让水仙放人进来。
楚旬何曾见过刚起床的玲珑?那真是美得令人窒息,宛如清晨林间的无辜小鹿,又仙又纯,胜过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美人。
他几乎都要看痴了。
玲珑就坐在床上,寻常人要是藏着情夫,那是生怕被丈夫发现,必定战战兢兢,她可不一样,她态度无比坦然,就跟被子里完全没有另外一个男人一样。
“烦请夫君到外面等我会儿吧,我梳洗好了就出去,咱们再一同用早膳。”
楚旬轻笑:“我想留下来陪着你。”
玲珑明显感觉到被子里那个被她强迫摁住的人不高兴了,因为他捉住了她白嫩的小脚,还放在嘴边啃了一口。她面不改色:“好。”
她居然敢答应???
太子爷更气了,顺着过去把每一颗白嫩可爱的脚趾头都咬了一遍,当然是不用力的那种,甚至还非常温柔,滚烫的舌尖一点点舔舐过去,玲珑身子都软了,如玉面庞露出几分娇媚嫣红,看得楚旬越发情生意动,只觉得她面对自己时这样的小女儿娇态,定然是对自己有了情意,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两人都能圆房了呢。
他便到了梳妆台前坐好,玲珑在被子里踹了太子爷一脚,自己掀开被子下床,小心地没让太子爷露出来。她一下床,被子就铺到了床面,阻断了太子爷呼吸的通道。他在里面匍匐着也不敢动,倒不是怕楚旬,主要是怕玲珑,她要是再跟他耍脾气,他可不知道要如何去哄她了。
只能悄悄往前,一点一点的摸,挑开被子一角,就看见楚旬手上拿着螺子黛在给玲珑画眉,太子爷顿时咬牙切齿,这厮还真把自己当做玲珑的夫婿了!他有什么资格跟她共享这闺房之乐?太子爷都没这待遇!
要不是怕玲珑生气,他早冲出去把楚旬丢的远远的。
但残忍的事情接连发生,不止于此。太子爷就在被子里,看着那两人打情骂俏,又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最后还要看着他们一起用膳,期间楚旬深情款款地给玲珑夹菜,她也低头浅笑夹回去,太子爷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他觉得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好在玲珑见好就收,知道是不能再继续刺激下去了,免得太子爷爆发。跟楚旬用完了早膳,她就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楚旬依依不舍地走了,每次留在玲珑身边,他都觉得无比轻松,感觉生活都变得美好起来。可转念一想,又要去看望琼娘,这颗心就又如同在冰天雪地深埋,满满的都是不情愿。
若琼娘还是初见时那朵解语花,楚旬自然是喜欢的,若琼娘还能维持少女时的美貌,那楚旬自然也不会轻易放下,但这实在是太难了!玲珑跟原配不一样,她出色的容颜让琼娘感受到了危机,从而更想直接抓住楚旬,也正因为紧张与恐慌,使得楚旬每次面对她都觉得呼吸困难。
再加上这次小产,不仅孩子没保住,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下面恶露不止,好一阵子才调养的好了些,这段时日都是没法伺候楚旬的,楚旬能忍住?他在琼娘这里得不到满足,回到家再看到如花似玉的妻子,便不由自主地将两人放在一起比,然后便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为何看上琼娘的呢?
琼娘如何能与玲珑相提并论呀!
他谎称出去做生意,结果却是陪着琼娘,这几日可真是压抑,琼娘因着没了孩子,身子又不舒服,非常没有安全感,拽着楚旬便不停地要他给自己保证,楚旬一开始还有几分真心,后来就不耐烦起来。他是楚家的少爷,虽然出身并不算达官显贵,但也是被家里人宠大的,到哪儿都有下人伺候,谁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结果遇着了琼娘,她出身卑微,却生得美丽,楚旬便存了怜惜之意,戏本子里不都是这样么?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怜香惜玉,成就一段佳话,也正因如此,琼娘被家里人卖掉,一联系上楚旬,楚旬便马不停蹄地为她奔走,还将她秘密养在自己的一栋别院。
可现在不一样了呀。
现在的琼娘跟之前的琼娘简直判若两人!她知道自己在容貌上比不过楚旬的妻子,又绝望于失去了这个本该成为她最好武器的孩子,那么除了情分,她还能拿什么来抓住楚旬?
楚旬也正是因此,觉得跟琼娘在一起呼吸都困难。有时候他是真的忙,结果只要两天不去看她,琼娘便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又去了妻子那里,要他保证决不会爱上那个女人。
跟琼娘在一起,楚旬体验到的是反抗楚老太太的快乐,尝到的是自己当家做主的喜悦,而现在,琼娘再也不能给他这样的感觉了。
他更喜欢跟自己的妻子在一起。玲珑安静温婉,从不对他索求什么,只是温温柔柔地看着他,楚旬就觉得满心欢喜,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琼娘的感情,也许现在他成家了,有了妻子有了责任,过去的所作所为其实并不正确。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越发的不想去琼娘那儿,也越来越频繁地朝玲珑这儿来。
玲珑越是不留他,他就越是喜欢她。
用太子爷的话说,那就是贱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玲珑没反驳,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意味可明显了,太子爷想装自己看不懂都不行。他摸摸鼻子:“孤跟他可不一样,孤说喜欢你,就不会在外面养别的女人伤你的心。”
自打两人和好,太子爷似乎点亮了说情话的天赋,干什么都能张嘴来一句,尤其喜欢疯狂遍地楚旬抬高自己,试图让玲珑擦亮眼睛早点决定跟他一起回宫。
他都想好了,年后登基,顺势就把她封为皇后,新的身份他都给她准备好了。
至于知道内情的人――谁敢多说一个字,怕是脑袋不想要了。
反正他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他就是抢了别人的老婆又能如何?就楚旬那窝囊废的样子,敢跟他争吗?
要是敢,太子还能高看他一眼。
玲珑轻笑,手上把玩着太子送给她的九连环,一边玩一边慢悠悠地说:“听说过几日要下大雪,天冷得很,你就别来找我了。”
第313章 第二十八片龙鳞(十二)
“什么意思?!”
太子爷立刻警觉起来:“你想把孤怎么样?”
玲珑觉得他真是敏感,她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啊, “下这么大雪,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么?大晚上地朝我这儿跑也不怕把小命给弄没了。1
太子爷一听, 顿时露出喜悦的表情,凑了上来抱住她猛亲:“玲珑, 你是在担心孤吗?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肯定是吧!”
玲珑说:“你觉得是就是吧。”
他太高兴了,玲珑都有点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 其实只是因为接下来几天都要下大雪, 再加上又要过年,楚旬肯定不会到处乱走,玲珑决定跟他一起把夫妻间的“感情”升华一下。
既然太子以为她是关心他,那就是好了,反正也说得通。
太子顿时美滋滋:“没事,孤安全得很,不要小看孤的侍卫。”
玲珑翻了个白眼,把解开的九连环丢到桌子上,“可是这么冷的天我不想跟你一起睡了,你不知道你每次从窗户进来身上都很冷吗?而且还抢我的被子。”
太子感到很委屈:“那孤下次在火盆前烤热了再上床。”
玲珑扶额,“随便你吧。”
虽然如此,太子爷仍然很高兴,因为玲珑关心他。他笑眯眯地把玲珑抱到大腿上,开始给她讲自己谋划好的以后的美好生活, 没有什么楚旬琼娘, 就只有他们两个, 他不会让她有任何烦心事的。
其实这段时间太子来找玲珑的频率明显变小,倒不是他厌烦了,事实上他恨不得每天十二个时辰都要跟玲珑在一起,而是他既然决定年后登基,让皇帝“禅位”,那就要做一些万无一失的准备工作。本来只有禅位的话问题不大,可他同时还想带走玲珑,那就需要一点时间来做铺垫了。
太子跟玲珑这边甜蜜蜜,楚旬则快被琼娘折磨的精神崩溃。他自诩是个情圣,对琼娘爱得深沉,可话说回来,爱的再深沉,也承受不住琼娘这样的折腾啊!他有时候留宿,琼娘大半夜的能把他推醒,披头散发地逼问他是不是最爱她,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他的妻子,又问他会不会娶她为妻――楚旬一开始还真情实感地安慰,后来就变得敷衍了,尤其是一个夜里琼娘能把他弄醒个七八次,她自己就不用睡觉吗?
这样第二天楚旬的精神也不大好,他是再也不想留下来了,恰好下了大雪,就有了不来看琼娘的理由,干脆窝在家里不出门了!
楚旬一不来,琼娘的状态就更差,她其实也不是疯了,就是没有安全感,现在唯一能得到她信任的就是身边的朱婆子,朱婆子说什么琼娘都听,而且她觉得朱婆子说的很对,楚旬明显就是想把她给抛弃了,根本没有带她回楚家的意思!
“……夫人您现在还年轻貌美,可早晚有人老珠黄的时候,去了这段时日的浓情蜜意,您看楚爷对您还有几分真心?照老奴说,您就是要作要闹,看看他能不能包容,否则便是不够爱您,那咱们也不必跟他客气,直接上门去闹,毁了他的名声,看楚家接不接您过门!”朱婆子说得口沫横飞,琼娘听得认认真真,频频点头,她也觉得朱婆子说得是,楚旬若真不要她,那她肯定是不能让他好过的!
“您看这正是过年,等下回楚爷来,您就问他,什么时候带您回去,他要是再这样支支吾吾,咱们何必容忍他!”朱婆子轻叹,“这女人啊,可真是难,若是自己都不为自己打算,那还有谁能怜惜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