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与站在监控显示屏前,冷眼看着里头衣着前卫,妆容精致的女人。
谈绥去世,谈驹白入狱,偌大的谈氏企业被谈绥同父异母的弟弟谈升捡了漏,又联和老母亲把谈绥孤寡无依的妻子和小儿子赶出谈家。
对于谈升的女儿,曾经的“小姨子”,段修与全无好感。
何况,谈绥一家的凄惨结局和谈升脱不了干系。
门铃按下迟迟没得回应,谈晚笛不甘心的又按了下,柔声说道:“修与哥,听说你的腿受伤了,昨天我恰好来南城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
依旧没任何回应。
她情绪紧绷,面上丝毫没有气馁,“我给你带了补品,可能你不在家,那我先把东西放门口。”
她谈晚笛是谁?京都名媛,顶芮首席服装设计师,走到哪都是瞩目的标杆,可她看上的男人是更夺目耀眼的存在。
在他面前做小伏低,那不是理所当然。
天知道三年前知道他还活着,她几乎喜极而泣,那时候身边最强劲的情敌正好死了,机会全是她的。
别墅内,段修与不耐地负手走开。
“直接让她拿着东西走。”
严霂:“……”
您人就在这,亲自开下口不行嘛?
大门外,谈晚笛放下东西刚转身,一道男声透过声筒传出来,她眼里刹那的惊喜即刻被冷水扑灭。
“谈小姐,老大让你别往门口丢垃圾。”
严霂的毒舌,完美的传承段修与的精髓。
谈晚笛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神智,强压下扭曲的神情,朝摄像头难过的笑笑,“修与哥还是不愿见我…”
严霂暗暗翻了个白眼,老大啥时候愿意见过你。
“谈樱的事我一直感到抱歉,是我没看好她,让歹徒得手掳走了她…”
她话语诚恳带着哽咽。
当年爆炸惨案后,谈樱毁了容又痛失青梅竹马的恋人,痛不欲生神智异常,一直住在疗养院养病。她被歹徒绑架那天,是她陪着她在附近的公园散步,此后失踪一年半,直到段修与归来,在荒野找到她残缺的尸体。
谈晚笛理所应当会被连带指责。
严霂脸一沉,反手就想把可视监控砸了。
娘的,他们做哥们的都不敢往老大身上插刀子,这女的上来就提那事儿欠踹是不?
声音已传进段修与耳里,他颀长的背影狠狠一颤,手臂青筋毕起。
“让她滚。”
低沉冷酷的声音透过话筒,如同冰雹砸了谈晚笛满脸。
她脸白了白,精心保养的指甲捏在手心连劈了两个。委委屈屈道了再见,拎起礼品转身的刹那,谈晚笛脸覆上一层阴霾。
要不是见过他的温柔,她真要以为这个男人是个冷血动物。
能和手把谈樱弄死,难不成还得不到他的心?
慢慢来,她多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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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檀樱的卧室有个大阳台,三面通透具是落地玻璃,把地方收拾干净,原木画架放置中央,又在角落摆上塞满绘画用具的置物架,不大的空间瞬间拥挤起来。
原来在谈家,她是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画室的。
谈樱坐在小杌子上,边搅拌着亚麻籽油与一氧化铅的混合物边想:二楼那间舞室,将来可以改造一下。
多年未作画,近来手握画笔的欣喜让她做梦都能笑着醒来。
练了一段时间的素描,总算找回从前的手感,现在工具都备齐全,可以潜心画最爱的油画了。
手中的温度计上升到华氏250度,她停止加热,将热的混合物倒入调好的盛有松节油的陶罐,一罐基本的调色油调制完成。
油画绘画步骤繁杂,今天温习鲁本斯画家的油画技法,她刚做好油画底,卧房门被砰砰敲响。
“这孩子怎么还锁门,”余秋莲在门外低声抱怨,“檀樱,快下来吃晚饭!”
谈樱快步过去,打开一条门缝。
余秋莲毫不客气的推开门径直闯进来,鼻子一皱。
“你房间是什么味道?”
屋里充满混合着各种化学物的颜料味、油味,若是从前,谈樱会戏称一句“这叫艺术的味道”。
可现在余秋莲毫无顾忌的闯进她的房间,她淡着脸,隐隐不悦。
余秋莲环视一圈卧房,视线落在阳台上的一干物件,惊诧道:“那是什么?”
“画画的工具。”
她当然知道那是作画用的,问题是,她女儿学芭蕾的,没事画画做甚?
谈樱连解释都简洁明了:“最近突然有点兴趣。”
余秋莲拧起眉。
平日练芭蕾的时间都少的不行,闲来没事画画不是浪费时间吗!
不过想着女儿大概也就三分钟热度,就没纠缠问下去,转而问起其他事。
“这一周在学校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两人下着楼,她问道。
谈樱垂着眸,“都挺好的。”
“檀樱,”余秋莲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妈妈给你说,你年龄小自制力有限,千万不要被些油嘴滑舌的坏男孩骗了!可不许在外面偷偷谈恋爱!”
谈樱有些发笑,乖巧的点点头,“您放心。”
“不要光嘴上答应,要是被我发现你违规,妈妈会惩罚你的。”
她摆出吓唬女儿时一贯的严肃面孔。她的惩罚,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苏檀樱往日被体罚的画面自脑海一闪而逝。
谈樱瞳仁微深,冷冷划过厉芒。
晚餐除了她同父异母的兄姐,一家人都坐齐了。
京都段少要暂留南城的消息悄悄流了出去,一时间各路豪门蠢蠢欲动,关达杰寻了个时机亲自登门,邀请段少下周六参加一场晚宴。
苏家在南城算的上号,也在邀请之列。
苏敻无疑很高兴,他打量的目光落在正在吃饭的小女儿身上。
五官漂亮,气质出众,论外表,丝毫不逊色别人家的姑娘。
现在她病愈,是时候带出去见见世面,认认人。
“谈樱,爸爸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谈樱抬眸,静等他下一句。
“周六晚上有个晚宴,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不行!”
余秋莲立时反对,脸色在触到苏敻阴沉的眼神,渐渐白了起来,她缓声道:“老公,她还小,平常作业都写不完,还要抽时间练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