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里:“?”
“我不知道你们一起经历了什么,可是我承认,我很嫉妒他。”他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快嫉妒疯了。”
“啊,你是狼吗?”虽然咬的不疼,但傅安里还是下意识退后一步。
“那也是嫉妒疯了的狼。”他幽幽道。
“想跟他一起去死?我告诉你,就算你们到了阎罗殿门口,我也会把你们拽回来。”
这话说的实在怵人,傅安里下意识捏紧他的衣服。
他满目阴鸷,被她这一动作给缓了回去,他亲着她,语气陡转:“你知不知道我听着是什么心情……”
不管是死,还是和裴淮阳一起死,每个字都如同剜心,如同用手在他心脏里狠狠挖了一刀。
他的吻又急又凶,带着害怕和恐慌。傅安里犹豫了下,抱住了他,承受着他的吻。
设身处地想一下,她也不是不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
这种时候,如果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又亲耳听到她这么说,想必是最痛苦的吧。
当年听傅书宁说,她和江京峋有多好时,自己不也是难受到崩溃么。
她开始心疼起了他,第一次想和外人解释一下。
“江京峋,你、停一下──”她很艰难地从唇齿中把话说清楚。
他扫了眼周围若有似无落过来的视线,带着她去了包厢里,“我们去里面说。”
有人窃窃私语:“这是要开始了?嫌我们碍眼呢。”
“啧,这女的简直是神颜,干起来不知道有多爽。”
“冷冷的,欲得要死!换了我我也不肯让你们瞧见!”
“能不能跟进去瞅一眼啊哈哈哈。”
池芮咬牙,抬手,示意保安把他们丢出去。一群脑子里长满了黄色废料的玩意儿。
她看了眼江京峋和傅安里离开的方向,怎么突然觉得姐姐有点危险?
不过一想江京峋在姐姐面前的模样,她又一点都不担心了。在姐姐面前,狼狗变奶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委屈巴巴地等着姐姐给眼神。
唉,堂堂江氏的总裁啊,说出去谁信?
还真是这个样子。
到了安静的包厢里,他幽幽看着她,等着她说。
傅安里拉着他的手,无意识地晃了下,“我那么说只是在威胁裴淮阳,怕他真的去做傻事。他舍不得跟我一起同归于尽的,我这么一说,他就有了顾忌,并不是说我真的打算和他一起去死。”
……这话,其实真没什么安慰。
“我从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好到了这个份上。”
“你不懂。”她轻轻摇头。
“我是不懂。”话说着说着,咬牙切齿都快磨出个声。
傅安里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一乐:“你醋意怎么这么大呀。”
“你说呢?”真的是个没良心的,他在这里吃醋,她在那里笑得那么开心。他掐了一把她的腰,想治治她嚣张至极的笑。
傅安里不逗他了,乖乖地解释:“你不知道,当年他救下我以后我就生病了,我病得很重很重。”
回忆起过去,她的语气有明显的低落,“我和他非亲非故,只是第一次见面,他没必要救我的,也没必要照顾我,给我治病。他手下有很多人,也有很多事要去做,每天都很忙,但是他还是腾出了时间来照顾我,带医生来给我看病。那段时间……我的生活里只有他。没有他的话,我早就死了。”
她突然很想很想裴淮阳,想再抱抱他。
他真的很不容易,对她也是真的很好。
扪心自问,有几个人会对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份上的?她可能都做不到的。那不是一天两天,那是三年,整整三年。
所以在那之后,她努力地多做一些好事,她也想像裴淮阳一样多帮别人一些。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接受了这个社会太多的善意,她理应回报。
“这辈子我都欠他的,只要他需要,我都会冲出来帮他。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推辞的,就算是死亡我也不怕。这辈子,都是。”她轻声说,像是在立誓。
不管是做他的刀,还是做什么,她都愿意的。
江京峋握紧了拳心。
不知何时,牙根已经几乎要咬碎。
他找不到自己的理智,也唤不起太多的思考。
他突然开口:“难道你真的以为,他对你的帮助只是路见不平,三年的帮助只是爱心使然,全无所图么。”
傅安里一时间没明白,“什么?”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毕业了那么多年,平白无故的那一天会出现在大学里,还从画室经过,把你救下。他一不是学校的老师,二不是学校的学生,你有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
傅安里愣了愣,忙道:“他说他那天是去看樱花的。”
学校的湖边有一小片樱花树,那时候正是樱花盛开纷飞的时候。
“樱花树离画室有多远,要我告诉你吗?”
傅安里咬了咬唇。她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她迟疑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心里有个猜测,隐隐地几乎要冒出芽。
她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在他开口之前,她慌张地拦住他,“你是不是要说他是有目的的?不可能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图的东西。江京峋,你不要说……”
她想说你不要污蔑裴淮阳,可是这个词又被她咽了下去。这么说太伤人了,她知道的,她不忍心。
“你怎么会没有?你是傅家唯一的女儿,是傅竟敛的掌上明珠,是傅安凛和傅安铎的亲生妹妹!”他一语道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逼着她接受现实。
他看得出来,戳破裴淮阳的所有,对她来说有多痛苦。可是她痛苦,他的痛苦就在她之上直接翻番。――没有一个男人能毫无反应地看着自己爱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痛苦。
但是能不说吗?
不可能。
裴淮阳的真面目,她迟早要知道,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他不可能看着裴淮阳把她玩的团团转,肆意地去利用她达成目的。
“你在说什么啊?”傅安里不明白,“我刚刚被傅家找到,这才发生了多久?你是要说他未卜先知吗?不可能的!”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复杂,复杂到江京峋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告诉她的原因。他只弄明白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他还在调查。
但是就只是这一部分,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你应该知道裴淮阳是做什么,他是刀尖舔血的人,这样的人棋差一招都会万劫不复,再也起不来。他们做梦都想要的是什么?”他一步步地引导她。
“是……”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保障?”
“对,是保障。他们恨不得有一张护身符,这样闯起来能更加肆无忌惮,做起事来也不用再畏手畏脚。而这护身符,你有没有觉得你大哥正好符合身份?”
傅安里大惊失色,她猛地抬眼看他,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但还是紧紧存住最后一分理智,“不,不是,就算是他图的是我大哥,那也应该是在我回到傅家以后他才能图。在这之前,他又不知道──”
“他为什么就一定不知道?当年你丢失,不一定是什么真的人贩子特意蓄谋把你偷走,那也就意味着,这件事说不定会有一些暗中的知情人。那如果知情人告诉了他呢?”?
傅安里的脑子几乎要崩溃。
他在说什么?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但是合起来,她又什么都不懂了。
“我现在还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我能肯定地告诉你,裴淮阳早就知道了你就是傅家的女儿,那时候你大哥已经初露锋芒,他也就势盯上了你。那一次,不一定全是傅书宁做的,裴淮阳不一定干干净净,和傅书宁全无勾结!”
这一句话,直接在她心里翻开了浪。
她原本以为她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可现在才知道,身边早就盈满了各种偌大的圈套和阴谋。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大敢信,毕竟这说起来未免也太荒唐了,她最后抱着一丝希望地问:“会不会都是误会?”
“宝贝,这个圈子,还有他那个圈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干净,一个比一个阴狠恶毒,阴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我说的,句句属实,证据我已经在搜集,只是还有一部分最关键的没有找到,等我全部搜集清楚,我会给你看。”他握着她的肩膀,情绪已然稳定,“但你不要再全副身心地相信裴淮阳,为他上刀山下火海,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你答应我,对他先有些防备,好不好?”
他原先是打算,把所有的资料都收集清楚了再告诉她这些事,这样的话可信度会更高。证据条理清晰,她也容易一眼看穿裴淮阳的真实面目。可是刚刚听到的那些话,迫使他没法再隐瞒,也隐瞒不下去。他现在只想撕开裴淮阳的假面孔,让她离裴淮阳远一些,再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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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铎来接傅安里回家的时候,傅安里坐在副驾驶,格外的安静。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会不会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场梦而已?
会不会,从她出事开始,或者从她被傅家找到开始,就都是梦境?
车窗落下,窗外的风打在脸上,风声徐徐,她却半点冷静不了。
如果江京峋说的都是真的,那裴淮阳……得有多可怕啊。
可是,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会是真的吗?
裴淮阳为了自保,能在她身上耐心地下一盘好几年的棋?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出了事,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又忽然觉得想的通了,毕竟那样的后果,足以他们绞尽脑汁、拼死拼活地去寻求退路。
傅安里想得头疼,不愿再去想。
傅安铎见她脸色不对,多问了一句:“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哥……”
傅安铎对这个称呼非常受用,享受地应下,“哎!二哥在,怎么了?和二哥说说。”
“你们这个圈子的人,是不是整天都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设计陷害?”她无辜地看着他,等他回答。
傅安铎笑容一滞:“……”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宫心计吗?
他失笑,正好遇到红灯,他把车停下,腾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小脑袋,整天想什么呢。”
“我看电视剧,好像是挺复杂的。”傅安里眼神闪了闪,随意找了个借口。
“生活又不是电视剧,有比电视剧夸张的,但是也有跟电视剧上完全不沾边的。”他想了想,自夸道:“比如我们家,从爷爷开始,兄弟间就没有过什么勾心斗角,家业这种东西,都没人想继承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咬牙道:“当年大哥仗着比我大,毕业就从政,跑得比谁都快。等我毕业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只能继承家业了。”
他们这一辈就他们俩,大哥跑了,他就跑不掉了。说起来傅安铎就气得牙痒痒。他也想去拥抱世界啊,谁想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看着那一堆的数字,头都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