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泽很早就离开公司回家了,在车上一直沉默不语。
张秘书感觉到了什么,问:“顾总,您今天似乎心情不好。”
顾承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张秘书:“你觉得,宁修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是顾承泽第一次问出这种问题,他对宁修好奇了,有兴趣了。他知道宁修在他和别人面前是不同的样子,所以想知道别人眼里的宁修。
张秘书想了想,说:“宁先生很爱您。”
“爱?”顾承泽反问了一句,不自觉有些嘲讽。
他向来不相信这种东西,以至于说出这个词都觉得难以启齿。可他又为什么非要从宁修嘴里扣出“喜欢”两个字呢?
顾承泽想,或许是因为喜欢和爱不一样。他可以喜欢喝鸡汤,却不会爱上一只鸡。
那宁修呢?宁修会爱他吗?
这个问题在顾承泽心里扎了根,他看了看张秘书,终究没有问出口。
张秘书巧妙地转移话题,说:“宁先生发消息来,说饭菜已经做好了,就等您回去吃了。”
宁修是做他的情人,又不是做张秘书的情人,为什么每次都跟张秘书联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秘书或许比自己更了解宁修也说不定。
顾承泽觉得不太舒服。
他皱了皱眉头,对张秘书说:“以后让他直接跟我联系。”
张秘书愣了愣,说:“是。”
顾承泽这才舒坦了些。
等走进屋子里,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顾承泽在寻常烟火气息里愣了愣,然后忽然想到宁修的病。
宁修可能活不久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顾承泽的心脏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于是在他的感知中,这温馨的香气迅速散去,变成了琐碎的油烟味。
宁修穿着围裙,正端菜出来,说:“阿泽,你站在那里发呆干嘛?”
宁修表情平静,顾承泽看到他,却总想起那封确诊书。
顾承泽换好鞋子,脱掉外套,走向宁修,说:“家里请个保姆,以后不用你做饭了。”
宁修说:“可……”
顾承泽补充了一句:“你好好养病。”
他看向宁修的目光充满怜惜,宁修忽然反应过来了,顾承泽这是完全把他当癌症病人看待了。
宁修说:“我是顾先生的情人,不是顾先生的病人。”
他不想顾承泽因为他的病对他另眼相待,因为那是他不该得到的东西,纵使现在能握在手里,以后也终究是要还的。
顾承泽现在怜惜他,以后呢?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顾承泽。
顾承泽却独断专横,说:“既然是我的情人,那就听我的。”
宁修想了想,顾承泽其实对饭菜不挑,唯一偏爱的鸡汤,也只是偏爱鸡汤本身而已,谁做都一样。
自己不是特殊的,也没必要觉得顾承泽离不开自己。
这样一想,宁修忽然松口了,说:“好。”
两人吃饭时,难免温馨了一些。顾承泽吃一口,便看宁修一下,像是要把宁修的脸记在脑子里。
宁修任由他看。
然后听见顾承泽问:“你的病……只有不到半年了?”
宁修有些惊讶:“结果出得这么快?不愧是顾氏投资的医院。”然后又说:“跟卢医生的诊断差
不多。所以,我不能跟您续约了。”
宁修很淡定,像是在说饭菜咸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