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3日,周叁,正月十四。
伍珊珊带着明明、冯妙儿、韩珒提前前往今年上元灯会的举办地——坐落在南美洲某小国边陲的阮家堡。
阮家堡在海外华人世界里地位很特殊。
阮家的先祖据说是清朝嘉庆年间跟着西班牙人到了南美洲,有感于中西方发展的巨大差距,更因为发现了金矿,于是花了百年时间完成了整个家族的迁徙,建造了最初的阮家堡。
经过近代又一百年的发展壮大,甚至是炮火洗礼,阮家堡几乎可以说是“国中之国”,手上掌握的矿产早已不限于金矿,更以资源矿产为基础,在珠宝业、精密仪器制造业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阮家堡几经重建、扩建,终建成了一座蔚为壮观的唐式建筑群,叁面环山一面临海,从飞机上往下看,俨然一座世外古城。
而阮家最特殊的是,两百年来一直坚持华夏血统。并不是严禁与外族通婚,但通婚后必须搬出阮家堡,且不得在阮家各大产业中任核心职务。这在早期外迁的豪族中算是独一份,其他家族为了减轻被排挤的压力,或多或少都会与各国贵族强族通婚,比如F国的牧家,上代继承人直接娶了一位蓝血贵族。
阮家与华六家的关系还算不错,因其保留了许多中华传统民俗,又没有安保问题,华六家的上元灯会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在此借地举办,也算是加强华六家与阮家联系的一种手段。
伍珊珊与阮家当代主母在年轻时一见如故,还差点订了娃娃亲,奈何两人都没有女儿,这次提前过来,伍珊珊也请其帮忙掩饰了一番。
到了阮家堡安置好住所后,伍珊珊就和阮家主母孙似伊话家常去了,让叁个年轻人自便。韩珒来过两次算是熟客,所以也没再安排向导。
韩珒无语问苍天。
他是被绑架的。
看着韩珒生无可恋的无奈模样,明明扭头憋笑。
相较于她的轻松,冯妙儿看上去一脸紧张如敌大临。
“先休息一下,然后让韩珒带我们出去转转?”明明问冯妙儿。
冯妙儿纠结了一会儿,艰难地点点头。
明明笑笑。
冯妙儿不愧其名,也是个妙人。
昨天冯妙儿要她不要来灯会,吞吞吐吐地跟她讲了从伍珊珊那里听到的恐怖故事,最后一脸坚决地劝她不要来灯会,仿佛她来了触怒了华老爷子,就会变成故事中那个被烧毁一切的女孩。
难怪伍珊珊愿意愿意将冯妙儿带在身边,原来是个难得的直性子——应该是被哥哥一直保护得很好吧。
关于灯会,她原本也没想来,毕竟云楼和韩珒没跟她说灯会的事自然有他们的考虑,她不想给他们添乱,但听冯妙儿讲完故事,她改变了主意。
她问韩珒,她来了会不会让他和云楼很难做。
韩珒看着她很淡定地摇了摇头,说“不会”,没说灯会的事只是不想她担心,她扭头就回了花房给了伍珊珊答复。
然后她们就比华六家更早到了这里,伍珊珊还威胁韩珒让他不许告诉云楼父子俩她们来灯会了,至于樱花古堡,那里都是她的人,不怕泄露风声。
休息了片刻后,一个古装少妇领着一群丫环模样的少女捧着绫罗绸缎金钗玉饰鱼贯而入。
少妇说阮家堡整个正月里都爱汉家衣冠,主母派她们来给贵客们换装。
和《深蓝之夜》古今结合的改良款不同,阮家堡的服装样式颇为传统,给明明送来的几套皆是不同朝代的夏装,因为现在阮家堡盛夏未消。
明明选了一套晋制的丁香色交领齐腰襦裙换上,清淡温柔的色调、精美而复有层次的绣花让她整个人显得尤为淡雅脱俗,可妍丽的小脸上凤眸懒懒地一瞥,又格外的风情撩人,看得一众丫环目不转睛,满眼的好奇。
少妇请明明坐下,要为她梳妆,明明不太习惯编发,正打算清汤挂面,一身墨色银蟒纹直裰的韩珒敲门而入,递上了满满一锦盒的金银珠翠,少妇二话不说给明明挽了个随云髻,从锦盒中挑了数支簪、钗、珠花戴上,贴了花钿,再配以耳坠、璎珞,一番拾掇,一位古典美人仿若从仙境中走出,百媚千娇顾盼生辉。
少妇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至极,再一见房中唯一的公子脸上那昭昭的惊艳钟情神色,更是倍感得意,招呼众丫头悄悄退去。
“咳……好啦,别看啦,不是说出去转转吗?”明明有些不自在道。
她本不是个容易扭捏的性子,但是吧……这古香古色的一应陈设,镜中的自己陌生又别致的妆扮,一时之间确是让她有点脱离现实之感。
韩珒走到她身前单膝点地蹲下,“我后悔了,云楼不让你来是对的。”
明明娇嗔斜睨,“韩大公关什么样美女没见过,摆这个表情哄我开心啊?”边说着,她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纤手的手指轻轻从他喉间的软骨上扫过。
“是啊,什么样的美女我都见过,但从那天你坐上我的车,我才知道,我想要的女人长什么样。”韩珒平静的述说。
明明一脸嫌弃,凤眸里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低头在男人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走吧,再不走,我怕我就不想让你出这扇房门了。”
取下金丝眼镜换上了隐形的他,更是撩动她的欲望啊!这一身颀长修美,帅得令她词穷……
闻言,韩珒俊眉微挑,忽而笑得邪肆中带点羞涩,取过梳妆台上的一袭流苏面纱,起身为明明戴上。
两人出了房门,冯妙儿已经梳妆妥帖,桃色的高腰襦裙配着可爱的元宝髻,很是青春靓丽。好妆扮确实能带来好心情,冯妙儿看上去已经不像一路上那么紧张,站在窗外左顾右盼的模样倒像是颇为兴奋。
一见明明戴着面纱,杏眸顿时一亮,“对哦!你戴着面纱不就没事了!”说完,小脸又露出几分尴尬,挪开了视线。
“……”明明这会儿真觉得这妹子挺有意思的。
端详了一下冯妙儿的元宝髻,明明转头问韩珒,“介意我送点发饰给别人吗?”
“临时让人准备的,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你随意。”韩珒道。
明明拍拍韩珒的肩,“款爷就是不一样。”然后大方地拽着冯妙儿的手腕回了房间,将她按到梳妆台前,拿起几只珠花在她头上比了比,最后挑了几个造型比较活泼俏丽的为她戴上。
冯妙儿想拒绝的,可嗫嚅半天还没能开得了口,明明就已经笑容爽朗地道:
“好了,看看喜欢吗?”
“……谢、谢谢。”
跟在明明身侧下楼,坐在外型复古但非常平稳的宽大马车里逛阮家堡的主干道,冯妙儿坐在窗边看着街景,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另一侧窗的明明。
她的哥哥不是个好人。
她从小就知道这一点,哥哥在家乡的时候就是出名的流氓混混,进出看守所、监狱如家常便饭,父母早逝有一大半原因都是被他气的。
因为哥哥的原因,她走到哪都被孤立排挤,就算她努力地去对别人好,别人一听说她哥哥是黑社会也会立刻变脸,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又脏又臭的垃圾!连带她碰过的东西都让她们恶心厌恶弃之不及。
她活得像个行走的病毒,可这个女孩刚刚……
哥哥做的事珊姨都对她说了,哥哥也将受到应有的审判。她很感珊姨和云少爷没有牵怒她,心甘情愿成为珊姨的供体。
她没想到的是,曾被哥哥威胁到生命安全的人居然会对她毫无芥蒂!就好像不知道那个藏了枪支炸弹要杀她的人是她的哥哥一样。
她看不懂她。
摸摸头上的珠花,冯妙儿又忍不住看向明明。
“怎么了?不舒服?”明明躬身挪到冯妙儿身边,取下她头上的珠花。
“不……”冯妙儿盯着珠花,突然很害怕珠花被拿走。
明明用指腹拨了拨珠花发簪的尖端,没有毛刺,于是将簪尾弯了弯重新插回冯妙儿的发髻,“现在呢?还会不舒服吗?”
冯妙儿摸着失而复得的珠花,怯怯地摇摇头。
“你、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冯妙儿问。
“冯超,是这个名吧?”明明答。
“那你、你还送我东西?”
“因为我觉得我觉得你挺可爱的呀!”明明好笑道。
“你——”冯妙儿撇过脸朝着窗外不再言语,泪花却止不住地外涌。
什么啊!这人脑子有问题吗?什么叫她挺可爱的?
她、她挺可爱的……
妈妈,有人说她挺可爱的……
冯妙儿无声地泪如泉涌。
“咦!车内是哪位贵客?”
马车外突然响起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
韩珒按下防窥车窗,笑应,“少堡主别来无羔?”
明明闻言也朝窗外望去,这一看吓了一跳!
“韩珒是你呀,这位是?”
韩珒看看明明,想起珊姨的交待,不禁摇头低笑一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表妹贾月姑娘。”
“我、表妹?”
“嗯。”
“……珊姨带来的?”少堡主压前两步低声问。
韩珒轻轻点头。
“那我明白了,表妹你先逛,我们待会儿再见。”
“……”明明抬起手木然地挥了挥,表情还是有些惊诧。
阮家堡的少堡主是国内一线影帝阮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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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明烜:哇!表哥!哎!自古表哥表妹多奸情啊!
明明及众男: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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