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鹤没什么旨意,就是懒得和面前两人继续纠缠,于是决定能打发一个是一个,遂用脚丫子指了指门口:“行了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喀颜尔瞳孔缩了缩,在原地停了片刻,一抹杀意极快的从眼底掠了过去:“既然如此,那便请相锦仙师与我一并出去,切勿打扰摄政王就寝。”
虽是僧人装扮,但相锦身上却未着袈裟,只是一袭白袍,从头到尾都透着股素净得远离尘世感。
纵然被喀颜尔如此挑衅,相锦面上依旧没有丝毫恼意。
他幽静无波的目光在喀颜尔身上只留了片刻,便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家真的境界不同,从诸鹤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相锦看向旁人的时候,眼中几乎时时刻刻带着种近乎薄凉的淡漠,仿佛跟他说话的不是人,而是再低微不过的芸芸蝼蚁。
这感觉让诸鹤觉得不太舒服。
然而还没等诸鹤提出自己的不爽。
相锦便将手中的佛珠一粒粒自上而下拨过,不急
不缓的开了口:“楼兰……圣子。”
殿内的气氛刹时一凝。
喀颜尔原本放在裙边的手向后微不可觉的靠过去,将一把几乎没有反光的短刀刀柄捏在了手中。
相锦不知是不是察觉了他的动作,神色却依旧平静安和。
他诵了一句佛号,轻声道:“请圣子恕小僧直言,摄政王恐怕最不喜的便是男扮女装之人……或者说,摄政王最厌恶男扮女装之流。他让你离开,已是对你分外仁慈了。”
诸鹤:“……”
诸鹤拧了下眉,眼尾向相锦扫了过去,停了停,却没开口。
虽然说他讨厌这种每天阿米豆腐的小和尚们,但是这句话还真让相锦给猜准了。
只不过他不是讨厌男扮女装的人,他只是单纯的阴影深重,看到就觉得浑身都疼。
相锦手中的佛珠不知是什么制成,却并非寻常木珠,颗颗皆是纯白为底,珠上却都染了一抹鲜血的腥红。
那佛珠在他手中一颗颗的滚动。
相锦眼中似有一抹轻描淡写的悲悯,向喀颜尔道:“若我是你,绝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消磨三年时光。”
喀颜尔的神色微微一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般的朝诸鹤看过来。
他看到了诸鹤眼中一如既往的事不关己。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三年时光仿佛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烙印,他亦不会为任何人心动。
分明窗棂早已经关得紧实。
可喀颜尔还是觉得夜风直直灌进了肺腑,让他连呼吸都觉得一片冰凉。
他轻轻吸了口气,向美人榻上的人问了最后一句:“摄政王,你心中可曾……真正爱慕过何人?”
诸鹤:“?”
这个问题就比较深奥。
但鹤鹤肯定最喜欢自己。
诸鹤思考了片刻,没好意思把自恋到家的答案写出来。
于是他委婉的摆了摆手,一脸憔悴病弱马上不久于人世的表情:“本王这都马上要驾鹤西归,这种问题还有什么意思,放过本王吧。”
相锦:“……”
喀颜尔:“……”
相锦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身,目光一瞬不眨的看向诸鹤:“小僧正是为此事而来。”
诸鹤:“?”
诸鹤伸手将美人榻上的织锦被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