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腊梅上的雪被抖落干净,但到底还带三分寒意。
诸鹤原本是想趁机冰旁边的人一下,没成想楼苍丝毫未动,连身形都没挪一分,只是有些无奈的侧过头来,看向自己:“摄政王急着唤我回来,就是为了戏弄于臣?”
“没有没有。”
诸鹤还惦记着自己的大事,巴巴的给人家主动将花取了下来,弯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只是近来边关稳定,本王又每日都无所事事,所以才让楼将军快些回来。本王想你了!”
楼苍原本正欲抬头去看枝上的梅花,闻言动作几不可查的顿了顿。
诸鹤趁热打铁,张口就编:“这段时间本王无论是在摄政王府,还是在宫里,都觉得没有在南疆开心,楼将军,要不然以后你就别回去了,留在燕都陪着本王不好吗?”
楼苍平日里几乎从不笑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半晌后道:“军中男儿,自当平定天下,如何能龟缩燕都。”
诸鹤并不能明白大男人心中的理想抱负,当即便有些失望,不乐意的表情写在皱着的脸上,越发显出几分骄纵肆意。
楼苍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放缓了语气。
他脱下身上的黑色狼皮大氅,小心的披在了诸鹤肩上,开口道:“这次回来,臣会多留一阵。”
诸鹤毫不客气的霸占了人家的大氅,抱着暖炉缩在椅上像颗愤怒的毛绒球,闷闷不乐的抓过石桌上的坚果啃了两颗,没搭理楼苍。
楼苍叹了口气,将那件大氅紧了紧:“太阳等等要落了,御花园会冷,恐怕火盆也抵不了用。若是摄政王还没用晚膳,不妨先与臣一并去用膳,别在这里坐着,可好?”
诸鹤十分不乐意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当男人那方面练手工具人的楼苍这么快就回返边疆,亮亮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半天,突然想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他喜滋滋的在心里将那主意盘算了几遍,觉得非常可行,于是不动神色的将坏水默默咽回了肚子里,起身向楼苍眨了下眼睛:“好啊,不过宫中的饭本王吃腻了。楼将军如果想跟本王一起吃晚饭,不如与本王一并回王府去。府内的厨子手艺不比宫中差,不知将军肯不肯赏脸?”
楼苍看了诸鹤片刻:“好。”
回摄政王府吃饭是假,吃饭之后才是诸鹤期待已久的时刻。
偏偏楼苍自小便长在世家,虽在边疆入乡随俗,但回了燕都后一举一动都相当恪守。
作为主人,况且还对人家有不可言说的指望,诸鹤也不好直接离席,只得陪着楼苍一顿饭规规矩矩吃了一个半时辰。
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到最后,诸鹤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成功和楼苍成为一对互相帮助的好兄弟,就会先把自己撑死在饭桌上。
唉,鹤鹤好难。
下人很快将碗筷都收了出去,吃撑了的诸鹤一时间连妖都不想作,软趴趴的窝在椅子上,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肠胃偶尔咕噜咕噜的发出一两声无法消化的抗议声。
两人到底在一起生活过几个月,楼苍知晓诸鹤的胃口一直较正常人小了许多,每次吃饭连碗都要比旁人小上几寸。
他开口道:“可是不舒服?”
诸鹤恹恹的哼唧了两声:“本王吃多了……”
屋内的灯火明亮,诸鹤的脸在晕黄的灯光中显得越发白皙,像是根本无法经受一丝风雨的被娇养起来的植物,脆弱得不堪一击。
楼苍略微犹豫,俯身轻轻握住了诸鹤的手:“我带你出去走走,会好一些。”
这天底下没有哪只鸟是喜欢用两条腿走路的。
诸鹤才不愿意:“本王不去,本王不运动。”
楼苍:“……”
楼苍只得在诸鹤身边的软塌上坐下来,另一只手环过面前人长衫之下纤细的腰肢,极不熟练的试着哄:“散散步,消食就不难受了。”
诸鹤并没有上当受骗,眼皮一掀,向面前的人伸出手:“那你背本王吧。你走路,本王也能跟你频率共振,就当一起运动了。”
楼苍:“……”
背是不可能背的。
大老爷们怎么能让另一个男人背着动呢?
眼瞧着楼苍站起身,真的要来背自己,诸鹤吓得一机灵,立马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拍拍衣角,乖乖的跟在人家后面走出去绕圈了。
摄政王府占着整个燕都位置最好的地方,上风上水,单占地面积都快比得上多半个皇宫。
诸鹤顺便带着楼苍去看了看他从吐蕃送来的那只羊驼――这年头不知道羊驼是不是也认主,那羊驼对待楼苍比对待诸鹤亲昵多了。
楼苍摸它就蹭人,诸鹤摸它就被用蹄子踩,还踩得分外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