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杰答:左右护法,北域司天士。
靳岄:“寿辰当日出现过么?”
陆文杰:无。
靳岄:“也就是说,如今问天宗内,有两位宗主?一个是你,一个是画像中的人?”
陆文杰不住点头。
靳岄心内满是迷惑。辞别陆宏爷孙二人后,靳岄原本想给陆宏留些住店的钱,又怕陆宏不接受,便悄悄交给客栈老板。老板没有收:“那绿眼睛的北戎人走的时候留了钱。”
靳岄:“他是高辛人。”
老板:“都一样嘛!都是蛮子。”
靳岄和陈霜离开客栈,往明夜堂的仙门分堂过去。
岳莲楼正在分堂里跟过来问事情的俊俏女侠逗闷子,女侠一张冷脸,耐着火气,他自己却乐不可支,笑成一只抖毛的鹌鹑。见靳岄走入,岳莲楼神情一整,连蹦带跳跑过来。
靳岄来找他,是想让他帮忙查一查问天宗两个宗主是怎么回事。
岳莲楼一口答应,陈霜却不太信任他:“问天宗一直都是两个宗主,仙门分堂完全没察觉,可见问天宗把这事情遮掩多严实。你怎么查?”
“问天宗不是有俩护法么?”岳莲楼说,“那右护法年轻标致,腿长腰窄,英俊非凡,寿辰那日你没发现他是问天宗里最打眼那位??”
陈霜:“我为何要无端端去品评别人长相身段?”
岳莲楼:“所以你至今情窦未开,多么可惜!”
他抚掌长叹,半是认真,半是嬉笑:“右护法以为我是蔷薇阁的绝色舞姬,我给他飞了几个媚眼,这俊汉倒是上道,勾着眼波朝我笑呢。”
靳岄:“……”
岳莲楼:“我从他身上下手便是。”
靳岄:“……我要告诉堂主。”
岳莲楼兴奋:“好哇!你一定要说。”
他不知想到什么,笑得古怪诡异,惹得那冷脸女侠冷不丁射来一枚竹叶标:“淫贼!”
留岳莲楼与那女侠辩白,靳岄离开了分堂。外头已经停雨,但天仍是阴暗的。游君山问靳岄是直接回去,还是随处走走,靳岄忽然想起仙门关那巨大的象骨,起意要去看看。
仙门关两侧被高峻山崖夹着,山崖上数根灰白石柱,斜斜刺入山中,石柱上不知是什么人写的字,“仙门城外仙门道,仙门关口仙人笑”,数十载风吹雨打,仍旧十分清晰。“仙人笑”柱子下方便是往日供奉圣象遗骨的棚子。
沈水水位暴涨,淹没了仙门道与仙门关,水虽然不算太深,但也没过了马蹄。靳岄掀开窗上小帘,看见棚子拆走了,里头的象骨只剩一半,平时跪拜念诵的信客则不见一人。
“游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靳岄问。
平日里陈霜多陪伴在靳岄身边,游君山则常常城内游走巡视,比较熟悉仙门城里发生的事情。
“上个月雨太大,没法来拜象骨。有些歪心思的人便偷偷来窃走骨头,拿回家里摆着。”游君山说,“这事情有一就有二,渐渐地,这骨头就只剩那么多了。”
仅有大象的头部和颈部还残余着,连两根象牙也被切走,留下两个圆乎乎的、惨白的切口。
靳岄低头看了看周围地势。象骨下原本是一个石台子,如今连石台也被淹没了。他心中隐隐泛起不安,但又不知道这不安具体是什么。正要说话时,天上一道闷雷滚过,雷声还未消失,大雨又落了下来。
“回去吧。”靳岄皱眉道,“仙门城地势低洼,这雨下成这个样子,若是沈水上游堤坝撑不住,只怕会出大事。”
游君山驱赶马儿掉头。穿过仙门关时,靳岄听见车外哗啦一阵大响。
大雨竟把剩下的象骨冲散了。
***
又是哗啦一阵响,几根毛笔滚在桌上,方才搭的小架子没了形状。
贺兰砜被声音吸引,慢慢抬起眼皮,看向正在玩儿毛笔的宁元成。
他不声不响、不笑不嗔时,黑中藏碧的眼里蕴着一股野兽的怒气,此时直勾勾扎在宁元成身上,宁元成坐立不安,手里两支毛笔怎么都搭不起来。
这是封狐城签发出关文牒的地方,宁元成今儿值班,一日闲散无事,临散值时却偏偏来了个一个坐如磐石的高辛人,一个不住打呵欠的北戎胖子,和一个分不清雌雄的古怪刀客。
三人呈品字形,将稳坐桌边的宁元成围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