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陆放滑下去的陡坡,往下一看,鬣犬正在狠命咬着陆放的小腿不放,陆放正在用手里的石块砸鬣犬的脑袋,一边惨叫。
陆屏搭弓放箭,正好射中鬣犬脖颈,鬣犬应声倒下。他不放心,又连续射了两箭,第一箭刺中脖颈,第二箭刺中头颅,都是命门之处,鬣犬彻底没了起伏。
陆放满脸泪痕,大叫:“还不快过来扶我上去!传太医!我的腿没了!”
陆屏示意达生留在原地,自己一步一步走下陡坡,来到陆放面前。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任由鬣犬咬死陆放。
但什么事都不能凭借自己所欲任意妄为,就像皇后和陆景不能处置陆放一样,他也不能杀掉陆放。
想到这里,陆屏微笑道:“陆放,鬣犬是不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陆放抽着气一愣。
“如果皇嫂腹中的孩子没了,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果皇嫂也没了,那你就是一箭双雕了。”陆屏顿了顿,“与其说你的目的,倒不如说肖贵妃的目的达到了。”
此时没有别人,陆屏又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陆放,陆放不禁怒视着他,咬牙切齿道:“算你聪明,我就是故意的。”说着又佯装得意道,“哎呀,本以为这些狗东西多少咬傅妤两口,最好一尸两命,没想到竟然还给她平安生下来了,算她命大。得亏是个女婴,要是男的,你们最好祈祷他能活得过周岁吧。”
说着,他又露出阴险的笑容。那森然的笑和他自己腿上不断涌出的汩汩鲜血一样触目惊心,像一把剑一样反过来直击陆屏。
陆屏冷冷道:“你果真是故意的。”
陆放挑起眉头:“是啊,但那又怎样?你们没有证据,如何定我的罪?”
腿上的鲜血染红了原本干净的布料,他的状况十分狼狈,却似乎已然致胜,扳回了一城。
“很可惜,是没有证据。”陆屏平静地点头,道,“比如我现在要整你,也不会有证据。”
“什么?”陆放一愣。
他还未反应过来,陆屏便抄起手中的弯弓砸了下去。
――――――
远山文几:
君游燕地,我滞乡关,两地睽违,无日不神驰左右也。只觉日短,又恐夜长,君无在时,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流尘已赴职,新松未肆业,敬慈还安康,家嫂险孽诞。幸而公主力足日啼,谓小儿常势,称懿文,取茂德之意,寄文华之托,惟愿岁岁康健。待君还归,非周岁礼不出见。
掷书格中,寄与南风,直至西北,望远山安。
留安谨拜。
◇ 第37章 37 我是黑心的木头?
“嗷!”
陆放的面门被硬生生挨了一道弓的痛击,疼得在地上嚎叫,“陆屏,我跟你有什么仇怨?傅家怀的种出没出事,跟你有什么干系!”
陆屏轻哼,抡起弓又砸下去。
“嗷!”
陆放来不及避挡,捂着脸在地上打滚,陆屏蹲下来看着他道:“还记得去年秋天那场文武校验么?你故意扰我坠马,害我一条手臂受伤。”
陆放像是想起来了,错愕道:“你……你居然记恨到现在?”
他说错了。
陆屏直觉血味冲天,忍着嫌恶道:“你以前对我怎么样,我都可以不在意、不追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不代表我好拿捏。你妄图残害皇嗣,害皇嫂早产差点丧命,害皇兄彻夜担心……”
说到这里,他眼神发狠,直接丢掉弓箭,蜷起拳头砸向陆放的眼睛:“你敢动他们两个试试?”
陆放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转而双手护着脸大哭求饶:“不是!刚才我只是故意唬你的,我没有故意放出那些狗!全是那几个奴才不小心让狗跑出来的,和我没有关系!”
陆屏站起来揣了他两脚。
“和我没有关系!别打了!别打了!”
尽管陆放再怎么求饶,陆屏还是觉得不够。
他正寻思着要不要补两脚,忽地,陆放竟猛地爬了起来扑向陆屏,抱住陆屏的双脚,把人压倒在地上。
血腥气扑鼻而来,陆屏手掌撑着地面,任由陆放沾着血和泥泞的手掐在他脖子上,听见陆放哈哈大笑道:“陆屏!好啊你,原来以为你就是块木头,没想到里面的心是黑的!装了这么多年,把我骗得团团转,还真以为你是脑袋空空、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不装了是吧?”
黑心的木头?
你说是便是吧。
“操你娘的!”陆放揪着陆屏的头发往地上撞。
陆屏及时捡起地上的箭刺入陆放小腿里,在陆放痛声呻吟时脱身,又干脆利落地拿起弯弓穿入陆放的小臂,压在他背上,让他再无法动弹。
陆放怒吼:“你别嚣张!你如今的气焰都是陆景给你的,没了陆景你什么都不是!”
“你说得对,没了皇兄我什么都不是。我向来都承认自己没用。”陆屏轻轻喘气,笑道,“但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没了陆执你更是个废物,连我都打不过。”
陆放的手臂被弓缠绕着屈就在背后,细利的弦刮蹭着衣服,陆屏稍一用力,便引来他的哇哇大叫。
他几欲癫狂,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觉得陆景即位,你就能跟着沾光了?哈哈哈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告诉你,陆景能不能即位还说不定呢!我哥!陆执!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