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梧自然也是能联想到这方面,可她的性子沉稳多了,也是跟在老人家和辛妈妈的身边久了,并不爱像一些小丫鬟一样乱嚼舌根,闻言,脸上的表情都未变多少,不冷不热的:“这些,可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能胡乱猜测的。”
音落撅了撅嘴:“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音梧还是那番不苟言笑的样子:“主子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随便好奇的。”
“我——”音落无言了,也能体会到,在自家的少奶奶跟前,她才是最自在了,当即,也就不随便乱问了,更加的百无聊赖了。
音梧的性子沉稳,一看就是一个时辰,姿势都没有怎么变过,而两个主仆,早已一个靠在床上睡着了,一个趴在桌上轻轻的打着呼噜。
叩叩叩。
屋子的门被轻轻的敲响。
一位僧人在屋外开口:“已经到了午膳的时分,贵人可需要一些饭食?”
音落这才被惊醒了,音梧已经先去打开了门,要了一些饭菜,僧人说待会就送来,又离开了。
床是放在内里的,还有帘子,僧人的手脚又很轻,竟是没有吵醒萧夕。饭菜来了,音落才小心的叫醒了萧夕,让她起来稍用一些。
寺庙里的当然都是素菜,还是不加荤油的那种,不过口味十分的不错,不然也不会有人特意来净慈寺赶这一顿素斋了。
用了午膳,主仆三人又在屋子里打磨时间。
萧夕已然睡过,怎么也睡不着了,看了也看不下去,不禁放下,在屋子里踱步,“老夫人怎么还没回来?”
该不会是先回府了去,把她们给忘记了吧?
就算是要探讨,这好几个时辰也是有些长了。
音梧倒是很习惯的,以往老夫人来,她都是陪在身边的,“不会的,老夫人和净慈大师向来都是要花费这么长时间的。估摸着,还要再等一个多时辰呢。”
萧夕不禁有些无奈了。可这又是在寺庙里,没什么可以去跑的地方。
音梧便主动提议:“不如我们去找老夫人吧,一起跟着听听,时间还过得快些。”一起研讨,就是一起读,讲解其中的奥妙。音梧还是很感兴趣的。
萧夕觉得那也很无聊,但总比现在萧等着要好,点头,问:“那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音梧笃定的,“我以前也跟着身边听呢,只不过这次是怕少奶奶觉得累,才让音梧陪着来的。”
萧夕这才有些放心了,当下就做了决定,让音落稍微整理了一下鬓发,一行人便去了老夫人和净慈大师探讨的屋子里去。
只是音梧没想到,这次,老夫人让她带着少夫人走,真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
萧夕一行轻手轻脚的接近,准备捡蒲团坐下,老夫人和净慈大师沉心探讨,倒是没有注意到这轻微的动静。
读了一段的,老夫人微微的发出叹息,对净慈大师提出疑问:“大师,难道我的孙儿当真不可以在此劫中全身而退吗?”
净慈大师和老夫人面对面坐着,能注意到殿内多出了几人,但知道她们是一并来的,也没有什么驱赶之意,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开口道:“这是劫也不是劫。若夫人您执意那样做,如若成了,白公子当然是当仁不让的护国功臣。若是不成,才是一场劫难。能不能全身而退,全取决于夫人您的决断。”
老夫人的嘴唇都在颤抖着,神情惶然,“若是,我执意要让他去——”
净慈大师没办法化解她的执意,叹气,语气平静的像是一面毫无波澜的湖泊:“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想开解,但也了解老夫人一旦入了执念,就不是那么好出来的:
“白公子武艺超群,攫戾执猛,想必会战无不胜的。不过,夫人你可再为公子多立几块长生牌。”
老夫人的心念因为净慈大师的话有些缓转,是了,白泽那么大的本事,当初也是年少的将军,现在到用得上他的时候了,是时候该为白府争光、扬眉吐气了……
老夫人的野心一直都在,也一直都想让白府走上更高的位置,白升恒是一位臣子,即便翻了天,也是得不到什么大的权力了。可若是白家娶了萧右相的养女,再出了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这情况、就一点也不一样了。
这不光是她一个人的野心,也是白升恒的,是邹氏的,是背后密谋那人的。
萧夕早已经因为自己听到的而愣了神,双手不自觉的在膝上握成了拳,从老夫人的话,她听得不太透彻,但是也清楚了几分。
老夫人,这是要让白泽深入险境啊!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是她的亲孙儿啊,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萧夕都不是很能理解的,登时,后背都一阵发凉。
那厢,老夫人答应了,合掌又是一个磕头,方才从蒲团上起来。辛妈妈的神情有些欲语还休的,老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第一个,就看到了面色苍萧,惊疑不定的萧夕。
老夫人皱眉,没料到她会在这里出现,但也没有什么退缩心虚之色,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说:“回府吧。”
似乎刚才根本就没有说出那番话。
萧夕既然已经听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管,直接质问道:“老夫人,您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夫君他到底怎么了?您到底要他为白府做什么?”
这话说得太直萧,到了最后一句,老夫人更是心思不悦,阻止:“住口,这些事,回府我再与你细说。”
萧夕耐不下性子来,也猜测到了几分,追问:“老夫人是要让他上战场吗?”老夫人避而不答,由辛妈妈扶着直接走了,萧夕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失礼,只好强行按捺住,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萧夕的目光十分的凝重。
她知道上战场都是十死一生。白泽现在能够好好的,已经是实属不易,为什么,又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