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这大概是明军骑兵此刻最好的写照了。在河洛新军和天雄军的作战体系里,骑兵始终是战场上的突击主力,那不动如山的步兵方阵是铁砧,枪骑兵是铁锤,现在后金大军已经被死死的按在铁砧上了,这一锤当即毫不犹豫的抡了下去!
第一个被砸的就是杜度那七八千剽悍的骑兵!
其实除了汉朝和唐朝,汉民族在其他时代对上北方游牧民族,骑兵始终都是落下风的,这是农耕民族的天然劣势,不管骑兵怎么训练,骑术和箭术始终比不上那些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先学会了骑马的北方游牧民族。事实上,即便是汉唐也是这样,汉唐的骑兵对上北方游牧民族之所以能大占上风,是因为他们有大批属国骑兵――――也就是从北方一些游牧民族藩国征召的骑兵,这些骑兵弓马娴熟,又装备了汉民族最为精良的武器,同时还对北方游牧民族惯用的战术战略了如指掌,同行是冤家嘛!有了这些精锐骑士加上汉民族雄厚的财力物力,以及那一批批名将那可怕的韬略,汉唐才将北方游牧民族打得哭爹喊娘。到了宋朝以后,汉民族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骑兵一直不如人,近千年来一直如此,因此用区区两千骑兵猛攻后金七八千精锐骑兵,在一般人看来几乎是自杀式的行为,至少在红娘子看来是这样。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千枪骑兵疾风般扫过后金骑兵的锋线,槊锋撕裂血肉的可怕闷响和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被扫中的后金骑兵从伤口喷出大股污血,下饺子似的从马背上坠落,随即被疾驰的马蹄踩成了一团肉泥!后金那此曾经纵横战场所向无敌的恶魔遇上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恶魔,被火箭炮轰得几乎魂飞魄散的他们在枪骑兵的冲击之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人喊马嘶乱作一团,人裹着人,马挤着马,只能绝望地看着那些披着红色或黑色的战袍的恶魔挺着糊满鲜血的马槊呼啸而来,身边血光四溅,惨呼不绝,挡在自己前面的人一个个倒下,最后轮到了自己……
这还是后金骑兵吗?
红娘子彻底看傻了眼,一直以来,后金骑兵在她眼里,在所有大明的军民眼里都是嗜血的恶魔,往往几百人就能击溃明军数千人甚至上万人,可是如今,他们却在比他们少了四倍的枪骑兵的冲击之下溃不成军,枪骑兵势如破竹,冲到哪里哪里的后金骑兵便成片倒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猎骑兵同样看傻了眼,他们自认为自己很凶悍,很厉害,又装备着最为精良的武器,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才发现自己还差得远!
曹峻怒吼:“发什么愣?猎骑兵,冲锋!”这一声大怒把猎骑兵的魂给吼了回来,大家纷纷拔出马刀,策动战马,朝那些侥幸穿透了枪骑兵的队列的后金骑兵冲杀过去。他们的队形没有枪骑兵那么整齐,但同样士气如虹,战马兴奋的嘶叫着发力猛冲,转瞬之间便冲到了后金骑兵面前。红娘子冲在最前面,跟一名后金骑兵撞了个正着,她分明看到那名后金骑兵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哆嗦着,目光散乱,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红娘子都冲到面前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红娘子当然不会跟他客气,苗刀挥出,一闪而过,高碳钢打造的苗刀本身就锋利无比,再加上奔马的速度,别说人,就算是碗口粗的树也一刀就断,那位仁兄肋下一凉,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污血狂喷,内脏泥石流似的流了出来,惨叫着倒了下去。曹峻同样是探出苗刀,刀刃对准一名枪尖颤颤朝他刺来的后金骑兵,苗刀轻而易举的撕裂了那位老兄的棉甲,划开他的肚皮,登时肚破肠流。几乎所有的猎骑兵都采用同样的攻击方法,不必挥砍,把刀刃对准敌人,撞不上是他好运,撞上了就有人要倒血霉了。这苗刀实在太锋利了,后金骑兵往往还没有意识到痛苦,躯干便已经被划开,就算没有伤及内脏,那大失血也会要了他的命――――游牧民族都喜欢用弯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弯刀的斩甲能力虽然不如横刀,但是却可以凭借奔马赋予的高速轻易划开骑兵身上的棉甲、皮甲,在对手身上划出一道一尺多长的大口子,造成大失血。通过实战,杨梦龙发现横刀更适合步战,所以给猎骑兵统一换装苗刀,这批苗刀都是全新的货色,现在正好痛饮鲜血。
杜度一个照面就挂了,他那几千骑兵军心大乱,显然是撑不了多久的,枪骑兵横扫而过,所向披靡,挡在前面的只能被穿成肉串,原本就乱得不可开交的阵列被这么一冲,就更加混乱了。眼看着明军枪骑兵如入无人之境般左冲右突,眼看着好不容易逃过了枪骑兵四轮突刺,穿过了枪骑兵的阵列的伙伴又被一千多把苗刀割麦子似的割倒,不可一世的后金骑兵感到一阵胆寒。上一次他们败给明军枪骑兵还可以推说是不明对方的底细,轻敌大意,所以才吃了一点小亏,这一次就无话可说了。他们已经极度重视这支兵力并不多的枪骑兵,但还是远远不够,当枪骑兵发起冲锋后,他们的表现跟大凌河之战竟然如出一辙,那就是纷纷被刺倒,没被刺倒的四散逃窜,然后被猎骑兵用滑轮弓射倒,或者用苗刀割倒!惊恐的、绝望的狂呼终于从这些骄狂的后金武士口出发了出来,在人的惨叫和战马的悲嘶中是如此的凄厉,如此的惊心动魄:
“败了,败了!”
几乎同时,明军十门大炮打出了最后一个齐射,又将后金炸翻了一大片,然后天鹅哨声响彻云端,所有明军步兵齐声大吼:“万岁!万岁!”长枪兵挺着步槊悍然发动了白刃冲锋,很多后金士兵猝不及防之下被三两个一起穿成了肉串,整个军阵都被冲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稳住了阵脚,明军军阵中又杀出了数千名凶悍绝伦的横刀手,挥舞横刀虎入羊群般撞入他们中间,横刀上下翻飞,血沫四溅,如屠犬羊。跟长枪兵苦战了这么久,耗掉了几千条人命,后金全军都已经疲惫不堪,最重要的是必胜的信念已经被那牢不可破的枪阵给撞得粉碎了,现在又遭到几千横刀手的猛烈突击,哪里还支撑得住,被一层层的砍翻,横刀手所到之处尸横遍地,挨上他们一刀至少也得摊个残废,手臂甚至大腿一刀就断,脖子的强度跟甘蔗似乎没什么区别,不少后金士兵甚至是被拦腰斩成两截,内脏暴露在空气中,格外的恐怖。枪骑兵更是挟带巨大的动能,瞬息之间便冲垮了杜度所部那几千骑兵,驱赶着大量被他们击溃的后金骑兵呼啸着从后面杀了过来,那些被击溃的骑兵六神无主,直愣愣的撞入步兵方阵后方,冲后金原本就稳不住阵脚的步兵方阵冲得大乱,枪骑兵乘势杀上,马槊挑刺,铁蹄践踏,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现在的后金步兵就像一颗被夹在铁钳中间的核桃,每一名后金士兵都能听到自己坚强的内心在明军那强大的压力下破裂的声音。他们茫然四望,只觉得明军步骑军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冲上来,仿佛冲上内陆的洪水一般将他们一个牛录一个牛录地淹没,一个甲喇一个甲喇地冲垮,最后轮到他们自己了……
败了!
哪怕再怎么不情愿,见些情景,阿巴泰和莽古尔泰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仗他们真的输了!所有人脑海里都一片空白,浑身发冷,目光呆滞,惊愕、恐惧、愤怒、迷茫……激烈至极的情绪狠狠地撞击着他们的心灵。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后金还是第一次在万人以上的大会战中输给了明军,而且输得这么惨,输得无话可说!数千将士埋骨沙场,岳托、杜度两位贝勒人头落地,血淋淋的现实击得他们眼冒金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后金将士的狂呼大喊海啸般传来,淹没了一切,让他们不得不信!
败了,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败得一发不可收拾!
豪格双目尽赤,状若癫狂,挥舞着长刀凶狠地砍杀那些败逃的后金将士,每砍倒一个就发出一声怒吼:“不许后退!你们这些懦夫不许后退,冲上去,杀光这些低贱的汉狗!不许后退,谁敢后退我就砍他的脑袋,将他妻儿贬为奴隶,你们听到没有!”然而在明军猛烈的冲击之下,他的威胁完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越来越多的后金士兵选择了背对明军撒腿奔逃,然后被明军从后面砍倒。一旦丧失了必胜的信念和战斗的勇气,号称“满万不可战”的女真武士的表现并不比被他们击败过千百次的明军士兵强多少――――甚至还要狼狈得多!
败了!败了!
巨大的呼啸声在天地之间回荡,在白山黑水之间回荡,在辽阔的辽河原回荡,与明军的怒吼,燧发枪的鸣放,弩箭的呼啸汇成了令人惊心动魄的乐章。这恐怖的乐章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千斤铁锤,毫不留情地粉碎着后金武士用残暴的屠戮,用千百次胜利堆积起来的自信,粉碎着他们的骄傲,粉碎着他们的勇气,让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一批接着一批,狂喊着逃离战场,落荒而逃,几万人的大军在明军的围追堵截之下奔走若狂,自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
吴胜拖着连刀柄都被鲜血糊了一遍的苗刀冲到杨梦龙面前,口水直溅到杨梦龙脸上,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大人,败了,败了!”
杨梦龙怒吼:“叫个毛,给老子反击,一个不留,把他们通通留在这里肥地!”
吴胜叫:“明白!”带着一帮子亲兵冲向后金兵力最多的地方,扬刀狂啸:“大人有令,一个不留,把他们通通留在这里肥地!”
明军爆发出天崩地裂般的怒吼,攻势越发的凌厉,在他们的打击之下,后金已经不是战败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一溃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