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2732住客的女伴印象很深。
那晚蒋燃提前跟酒店打了招呼,说他女朋友回过来,然后快零点时,怀兮拉着行李箱在前台报了他的名字和身份证号拿了房卡。
但她上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下来了。
面容姣好,身段袅娜的女人深夜出现在酒店前台,足够惹眼。
而她那晚下来时还穿了一身酒红色大衣,里面一件张扬暴露的蕾丝情|趣内衣。暗火缭绕般的红。
口红都擦了个干净,妆面也不若刚上去时那般的精致无暇。
足够惹人遐想。
她没过夜,放下房卡就离开了。
要不是蒋燃现在又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前台小姐真怀疑那晚是他喊了个应召女郎过来。毕竟那晚显示他是入住了的。
当晚她看怀兮手里的那个行李箱是某小奢的限量高端货,身上的大衣也价值不菲,脚上的高跟鞋还是当季限量款的红底christian louboutin,加上蒋燃提前说了是他女朋友,她差点儿打电话让警察来扫黄了。
前台小姐还奇怪,那个女人是从他房间出去的,为什么现在又要问有没有这回事儿。
电脑显示,蒋燃那晚是住入了2732的。
前台小姐心存疑惑,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说怀兮拿了房卡没一小时就下来了,连她那晚的奇怪装束也提及了一二,还说酒店最近对这块儿抓得很严,暗示蒋燃下次不要让他女朋友穿成那样下来了,以免引起误会。
蒋燃听完,顺便退了房。
他挂掉电话,在走廊踱了会儿步,穿过休息厅,想去外侧找个窗口抽根烟。
突然注意到,一身墨绿色长裙的立夏立在长廊一端。
已经很晚了。
赛车场的休息厅24小时开放,车场很晚也有人训练,他这一处灯火通明,她站在暗处,墨绿色阴影衬得脖颈白皙,天鹅颈纤细。
她是带着卷儿的长发,披在肩背,乌黑秀丽。
侧脸安静柔美,比之昨晚在酒桌上大杀四方,四处邀酒的爽朗样子,仿佛是另一个人。
立夏唇上轻咬着一支女士细烟,手里拿着程宴北的那个滚石打火机,不怎么会用,大拇指很笨拙地按着。
“咔哒――”、“咔哒――”
火星四溅,就是不弹火苗儿。
她向来不抽烟,不过是觉得好奇,刚去买了一包,顺便在这里等程宴北。
本来她跟他约好她去一趟卫生间,出来他们就离开。她出来却没见到人,就徘徊到了这里。
窗敞开着,夜风凉。
她还按着那个打火机,指腹都给按疼了,准备放弃。
忽然出现一只手,虚拢在她的烟前。
那只手五指修长,比程宴北的手掌心稍厚一些。温柔的男人的手。
“你这样迎风是点不着的。”
他嗓音也温润。
“……”
立夏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温柔的男人,眉眼都是温柔的。
蒋燃又伸出只手,和刚才那只同时拢在她的烟前,稍稍把握着距离,为她遮住了在窗口不安肆虐的夜风。
“你再试试。”他扬了扬下巴,说。
立夏眼帘匆匆一垂,不再看他。
大拇指颤抖一下。
向下压。
“咔哒――”
火苗成功蹿起。
干脆利落得简直出乎意料。
“很简单吧。”
蒋燃笑笑,拿出自己的打火机,也避着风,点上了烟。
夜风过滤着烟气。
立夏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地抽了口气,一口烟登时挤着鼻腔和气管儿,直冲天灵盖。
呛得她眼睛都红了。
“第一次?”蒋燃看她那样子有点儿好笑,问,“你以前不抽烟的吧。”
立夏摇摇头,摘了烟,躬下身去,掩着嘴,轻轻咳嗽起来。
她手半扬着,烟头已经灭成了一抹晦涩的黑。
“……好难抽。”
蒋燃轻轻拍着她后背,一阵阵的震颤传感到他手心。
他一伸手,将她那支抽了一口的烟给摘了。
扔一边垃圾桶。
“程宴北平时没教你抽?”
立夏顾着咳嗽,自然没听出他别有深意。
稍舒服了一些,她直起身,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回答:“没有。”
蒋燃对上她眸子,笑了笑。
“女人最好不要抽烟。”
拍了拍胸口,立夏舒服一些,有点儿好笑地反问:“你女朋友不是抽烟么?”
“我哪儿管得了她。”蒋燃淡淡笑着,移眸,看窗外。
立夏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她将只拿了一根的一整包烟给扔到垃圾桶了。
蒋燃看到,瞥她一眼:“不抽了?”
“不好抽,”立夏老实说,将包挎到肩头准备离开,随意问了他句,“你在这里等她么?”
蒋燃掸了掸烟灰,淡淡笑:“不等了。”
“嗯?”立夏没懂他意思。
他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我今晚不回去了。”
“训练吗?”
“对。”
“还挺辛苦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立夏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蒋燃点点头,“嗯,好。”
-
蒋燃安排了任楠送怀兮回去。怀兮听说他明天很早就要训练,也没好叨扰了,发了个微信说自己先走了。
他那会儿还说晚上要送她回去的。临时改了主意。
蒋燃回复她:【好,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
她转给他修车的钱他也没收。
怀兮从小到大不爱欠人东西,准备等24小时退款回来了托人转给他――最好是能直接打到他的银行卡里。
免得他又不收。
怀兮在24小时营业的休息厅闲坐,等任楠过来。
另一边,任楠却火急火燎地打给了程宴北,问他有没有离开赛车场。
程宴北刚跟立夏取上车,将车开出了停车坪,准备离开了。
“哎哥,刚燃哥打电话给我让我送他女朋友回去,我现在临时有点儿事儿走不开,你能帮忙送她一趟么?她应该还在赛车场。”
程宴北笑着问:“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你问那么细干什么,”任楠支支吾吾的,怕被轻看了似的,又扬声,“大晚上还能什么事儿啊。”
程宴北又轻笑,感叹着调侃:“我们任楠长大了。”
“――我都24了好吗!早就长大了!你别一副我还穿开裆裤的口气,”任楠据理力争着解释,“就昨晚在bar rouge碰见一个漂亮姐姐,我们挺投缘,今晚约出来聊了聊。”
“聊到现在?”
“不行吗!”
“行,”程宴北笑着,“怎么不行。”
“那你现在还没走是吧?”任楠抓紧问,“我把蒋燃他女朋友电话给你吧?你在门口等等她,打个电话让她出来就行――她住外滩那边也不远,举手之劳嘛。”
何况下午修车那会儿,程宴北已经载过怀兮一趟了。任楠觉得他们应该熟悉了。
“好,”程宴北淡声应,“发我吧。”
手机很快振动一下。
任楠把怀兮的手机号发到了他微信。
一串很陌生的数字。
程宴北泊车到门边,视线落在屏幕,直接打过去。
立夏大概听出了那边的情况,问他:“你要在这边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