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长陵公主是蛮横霸道的话,那么谢炫就是十足的混蛋。他八岁就开始杀人,十岁就已经亲手杀人了。
八年前,他率长陵卫外出打猎,晚上驻扎在沪上府西郊外的村庄之中。白天打来的猎物,他交给村民处理。
但是村民并不知道谢炫不喜欢吃葱花,而要处理好野味,葱花是必备的调料。当那些野味被端上来之后,谢炫暴怒。
一夜之间,将做饭的几户农家满门杀害。正巧,江南三侠夜间赶路路过村庄。盛怒之下,三人也顾及不得谢炫的身份了。
谢炫被白烨一剑刺死!原本,他们三人可以将谢炫带出来的长陵卫全部灭口,自己逃之夭夭。但三人顾及到村子还有一百五十几口老少,便放过了长陵卫并自报出了姓名。
以此希望长陵公主能冤有头债有主不会迁怒到无辜村民。”
“想来,事情并未如三侠想的那样发展吧?”
“是啊,三侠所做依旧没能救下无辜的村民,长陵公主以村民是帮凶的罪名将他们全部斩杀。而这件事,就连朝廷都无法阻止。
毕竟,皇亲贵勋被杀,而朝廷实在没有证据证明与村民无关。之后,长陵公主大肆搜捕江湖人士,无论是和三侠有关的,还是无关的,都被一批一批的被斩杀。
那一段时间,可谓是沪上府最为血雨腥风的时间。长陵卫就像是疯狗一般,见谁都想杀。”
“南陵王府就没介入?”
“哪里没有,但南陵王府只能保护平民百姓不受牵连,对江湖武林人士无可奈何。他们目无王法,又不听从朝廷号令,脾气上来就算赴死也不愿意卑躬屈膝。
这么迎头撞在长陵公主的枪口上谁也拉不住。而且宫里头,太后她老人家也闹腾的厉害。皇上继位时间不长,几个王爷更是虎视眈眈煽风点火。这个关头,要是不把太后安抚好了,皇上的位置都坐不稳。”
“后来是怎么平息的?”
“白烨一人站了出来,将杀死谢炫的罪过一人担下,而后也是在东门外,白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凌迟处死。
白烨的死,结束了这一场浩劫。之后郭松龄秘密加入了大内密探,林泉则改头换面隐姓埋名。”
陆笙听完,心底也是受到了不小的触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算了,既然是你开口了,就算刀山火海我也得走一趟啊。”
日头渐高,骄阳似火。
太阳下的人们早已经热的恨不得将身上的皮都扒掉。但在东门之外,却弥漫着一阵阵透骨的寒意。
陆笙一人缓缓的走来,每一步都仿佛有烟云环绕身侧。潇洒,飘逸。
走出城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城门外的古道旁,那丢弃如山的尸体。
粗略看过去,大约近百人。
他们都是前来收尸的人,可他们收尸不成都变成了尸体。
听沈凌说被长陵卫杀死的有七十五个,但这七十五人,毕竟不仅仅是一个数字。当真正看到现场的时候,陆笙才明白近一百条生命是什么样的分量。
都死了,甚至死后的眼神中,还残留着浓浓的不甘。
陆笙抬起头,头顶上悬着一具尸体。
郭松龄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尽显豪迈风采。但是此刻,他却悲惨的被悬在城门口,受烈日暴晒。
此情此景,让陆笙不由得怒有心生。何等罪恶滔天,才能留下如此血债?
陆笙执掌罚恶令,罚天下可恶之人。
但这一次的恶,陆笙不是因为对方藏得太好而不能罚,却是因为那狗屁的皇权保护而不可轻举妄动。
长陵公主,这个长着天仙一般的容颜,却比蛇蝎还要恶毒的女人。陆笙当杀之,但却不能明目张胆的杀之。
好在,陆笙还有一张小李飞刀的体验卡。如果时机成熟,陆笙宁可放下身段做一次刺客。
“陆大人,你怎么来了?”清河满脸微笑的走来,笑容如此的甜美,让人无法联想到这位就是斩杀了眼前近百名武林人士的凶人。
“收尸!”陆笙淡淡的抬了抬眼皮冷冷的说道。
清河的笑容猛的收起,“陆大人,你可别乱说话,长陵公主有令,郭松龄需悬尸东门,暴晒十日,而后挫骨扬灰,任何人胆敢收尸,杀无赦!”
“连本官你们也敢杀?”
“不敢,但还请陆大人不要找死。公主杀过的武林人士很多,杀过的官也不少。”
陆笙没有再废话,缓缓地向郭松林的尸体走去。
“陆大人请留步!”
陆笙不理会依旧缓缓的走去。
“拿下!”
一声娇喝从身后响起,话音落地,周围的四名飞凌卫瞬间拔出短枪向陆笙刺来。
枪尖封锁了陆笙的前路,而的清河,瞬间来到陆笙的身后锁定了陆笙的退路。
她说的拿下,那就必须是拿下。
长陵卫长期的配合,让每一个人的动作都精确到了毫颠。
陆笙冷冷的顿住了脚步,缓缓的抬起左手,寒铁剑上仿佛流过一阵月光。
兑换出寒铁剑已经好多天了,很可惜寒铁剑还没有机会出鞘一次。
这一刻,陆笙的心突然有些颤栗。那是一种渴望,一个绝世剑客对出剑的渴望。
“嗡――”
一阵蜂鸣炸开,仿佛天地的鸣唱一般。
一丝丝荡漾的涟漓从陆笙的身上飘散,如清风细雨,又如云卷云舒。
刹那间,清河和一众长陵卫都感觉到了凛冽的寒意。
几乎下意识的,长陵卫瞬间收手。在枪尖几乎要顶上陆笙咽喉的时候,电视花火之间错开。
因为那一瞬间,她们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收手,下一秒她们都得死。
这是常年与死亡擦肩而过后换来的直觉。
陆笙的身后,清河静静的站着。
而此刻的清河,想笑,但却发现怎么也笑不起来。
豆大的冷汗不断的滴落,哪怕陆笙背对着自己,但她却感觉陆笙仿佛拿着一把剑架在她的咽喉上一般。
她想动,但却不敢动。
“唉――”陆笙低声叹了一口气。
好可惜!
本来打算着借此机会一剑宰了这几个为虎作伥的混蛋。却想不到一不小心竟然把她们吓退了……
陆笙的叹息听在长陵卫的耳中,虽然他表达的意思如此的隐晦,但长陵卫每一个人都听明白语气中的可惜是什么。
下意识的,一个个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哧――”剑气划过绳索,郭松龄的尸体坠落。
陆笙手中一晃,脚下的绳索化作灵蛇将郭松龄缠绕,而后被陆笙轻轻的提在手中。
来时如风,去时如烟。
郭松龄的尸体被陆笙带走,很快,官道两边的密林之中冲出无尽飞鸟。
人头攒动,沪上府街道两旁的房顶之上,时不时的有武林人士飞速的在房顶上闪转腾挪。陆笙明白他们都是冲着手中的郭松龄而来,但他们却异常默契的远远跟着,并没有半点靠近的意思。
陆笙踩着凌波微步,身形如烟的回到天水客栈。
推开房间,将郭松龄随手放在地上,“不辱使命,赶紧领走!”
“不急,等长陵公主过来,到时候我来应付。杀了几个?”
“一个没杀!”陆笙冷冷的回到。
“不可能啊,你要不杀人,她们会乖乖的让你收尸?”
“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你让我去收尸就是想让我杀几个?”
“八年前,三千长陵卫就剩下一千,他们替长陵公主双手染血这一生也洗不干净了。这一次,正好借机把长陵卫给撤了。”
“不是没杀人,而是没杀成!我刚刚要拔剑,他们就识相了……”
“他们识相了?”沈凌诧异的站起身,直勾勾的盯着陆笙,“你的竟然仅凭剑意就让他们不敢动?”
沈凌虽然已经知道陆笙身怀武功,也知道武功不俗。但却没有想到,陆笙的武功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沈凌可不是像别人那帮不知道陆笙根底。他也绝对不是像陆狸这么好骗。
当年在京城,陆笙确实不懂武功。否则,陆笙也不可能被人五花大绑榜下捉婿。
没有人会这么突然之间的得到武功,也没有会以陆笙这种近乎奇迹的方式飞速变强。
沈凌来沪上接近陆笙,看清陆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也许是我的意图表露的太明显了,要是下次再有机会,我保证在砍下他们脑袋的时候还面带微笑……”
宁国侯府,长陵公主的后院之中。
清河与一众长陵卫颤颤巍巍的跪倒在长陵公主的面前。
“尸体被陆笙给带走了?”
“是!属下无能,请公主恕罪――”
“本宫说过,要将他暴晒十日而后挫骨扬灰,长陵卫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还等什么?”
“公主――”清河猛的抬起头,眼神绝望的看着长陵公主。而在长陵公主的眼眸中,她却只能看到无情的冰冷。
这一刻,清河突然想笑,所以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甜美的笑容。
二十年了,她清河跟着长陵公主二十年了。二十年来,就算自己是一条狗,也该有点感情。可是,在公主的眼中,也许自己连一条狗都不是。
“娘,清河姐姐跟了您这么多年,就出过这一次疏漏……”
“闭嘴!”长陵公主厉声喝道,灵珠郡主身形一颤的退到一边。
“公主,属下不能再为公主尽忠了!”清河默默的道了一声,闪电般的抽出匕首,狠狠的刺进胸口。
朱红散落,美人绝命。喷涌的鲜血,如散落的玫瑰花瓣一般。
身后跪倒的长陵卫,也整齐划一的抽出匕首。几乎同时,十几把匕首刺进了她们各自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