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北坎侯眉头微微一挑,脸上露出了一丝狂热。寂寞了二十年,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值得他一战的对手,实在可悲。
在来之前,除了为了一泻自己的屈辱感之外,最大的理由就是为了能与传说中的陆笙一战。
那个传说,不是陆笙剑圣之传说。如果陆笙的武功,仅仅如江湖中盛传的那样不在步非烟之下,北坎侯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致。
他曾经点评天下后起之秀,柳青云,步非烟皆是十年后可堪一战。他等了二十年,不介意再等十年。可是,等候的日子那么的煎熬,让北坎侯都感觉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有些生锈了。
但就在不久前,他却惊喜的探听到一个只有在绝顶高手圈子里才流传的讯息。
二十年来,第一个踏上道境的高手竟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的步非烟,而是这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神秘的陆笙。
陆笙对外宣称只有先天之境,而且他多次与人交手都没有展露出道境之上的修为。可是,柳宋波却无意中透露,在第一次与剑魔一战之时,陆笙露出了真实的实力。
天刀柳宋波,不敢敌也!
这个消息,曾经一度化为飓风一般席卷了绝顶高手耳朵。但所有人都选择了看破而不说破。
即为高手,应该有高手的气量。既然陆笙喜欢装一个世俗的一流高手就让他装吧,大家也不会闲着没事干的八卦。
更为重要的是,陆笙的背后,透露着让他们深深忌惮的神秘。
虽然各方势力早已将陆笙的祖宗十八代调查的清清楚楚。陆笙的家庭背景,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没有半点问题。可这没问题,却又是最大的问题。
古往今来,没有人的成长能快到陆笙这样的地步。如果单单说是陆笙的天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之前陆笙自己透露是罚恶帝君下凡,高层之中理性的选择无视。先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神是否真的存在,就算真的有,离他们太过遥远。
而且陆笙口中的神明体系,与他们所知的神话时期传说有太大的出入。与其相信陆笙举头三尺有一大票神明兄弟,他们更愿意相信陆笙的背后是圣地,或者是传说中最神秘的轩辕村。
那个七大圣地之中从未在历史中出现过,却让昆仑圣地,道庭玄宗,南海慈航,大日佛宗等圣地都缄默的第一圣地。
但无论陆笙的背景多么神秘,或者多么可怕。这在北坎侯眼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笙隐藏了真实实力,而陆笙的真实实力,可堪一战。这就够了!
在之前,北坎侯一度认为传言错了。或者说,柳宋波那白痴看错了。因为陆笙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没有半点道境修为的神魂。
如果先天之境是感悟天地法则,顺应天地法则的话,那么道境高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应该是掌握了天地法则。
北坎侯之前看不到陆笙那种道韵,可在一瞬之间,陆笙身上的气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无论气势和气质,都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这一刻,陆笙还是陆笙,但他却已经不是陆笙。
北坎侯微微放下抱起的手臂,无力的垂在身边。这不是对陆笙的轻视,而是对陆笙无比的看重。
看似无力的双手,却是北坎侯最为强大可怕的武器。虽然北坎侯的武功浑身上下都是武器,但他最强的武器还是他的拳头。
陆笙的手指微微一勾,寒铁剑瞬间出鞘落入到陆笙的手中。长剑在手,陆笙的气势又从之前的淡然瞬间化作一柄寒光四射,锋利无比的宝剑。
陆笙轻轻的抬起剑,长剑直指苍穹。一道剑光冲天而起,仿佛一道镭射破灭了虚空。
剑道意念搅动着天地道韵,蔚蓝的天空荡漾起一道道涟漓。涟漓扭曲了空间,三头被军阵具象化的巨兽,在涟漓之中扭曲了起来。
“轰――”
突然,仿佛被戳破的泡沫一般破碎,三支大军之中,一瞬间人仰马翻。
“你我之战,当为绝巅,不相干的人还是离场为好!”陆笙化作清风的声音响起。
“理当如此!”北坎侯很是认同。在他看来,决斗是神圣的,自然应该无牵无挂没有打搅。
北坎侯轻轻一挥手,隐藏在身后的深蓝海大军缓缓的整齐的向后退去。
“你们也撤吧。”陆笙淡淡的说道。
黑永脸上虽然有些不甘,但也非常明白。这等道境之境的高手之战,不是靠着几千人凝结出来的战阵可以干预的。
虎骑营一千,玄天卫一千,两只军队加起来,未必打得过深蓝海。
何况,陆笙轻轻一剑就破了军阵,两人要真的打起来,余波之下,大浪淘沙。自己带来的弟兄,怕是要尽数折戟沉沙。
在沈凌的一声令下,黑永带着一众手下向军营外退去。
“陆笙……你确定你能应付?”沈凌临走前有些不安的问道。
但被陆笙一句要不你来?怼的乖乖的跟着黑永退出了军营。
天空晴空万里,脚下三千浮尸,眼前风卷劲草,身后战马长嘶。
陆笙轻轻的踏出一步,手中的剑顿时散发出一阵阵道韵。道韵不可见,却能感应,极情剑道,横架天地。
眼眸中,无喜无悲。
一个纪惜惜,成就了浪翻云。如果没有纪惜惜的死,浪翻云也许永远无法极于情从而极于剑的一步。纪惜惜在现实中死了,但在浪翻云的剑道之中,她却永远活着。
因为她,就是浪翻云的剑道。
当体验了浪翻云之后,陆笙才明白什么是极情剑道。对情的真与纯粹,超越了世间的一切。
但浪翻云的剑道是浪翻云的,陆笙有自己的情,也当有自己的剑道。
所以,陆笙抬起了头,眼神平静的射向了西边,仿佛破开了地域的阻隔,跨过了群山峻岭。
浪翻云的剑道,太悲伤。这不是陆笙要的,就算陆笙要走上极情剑道,他也宁愿选择将剑道化作守护至爱之人的决心。
大漠黄沙如浪涛滚滚,金色的夕阳下,黄沙被染成了动人的金色。
一袭白衣靓影,站在金色的浪尖之上。
靓影如起舞一般舞动着剑,衣袖飘飘,恰似天空略过太阳的薄云。
步非烟的剑很慢,但却很美。坐在骆驼上的陆狸,也不觉间看的怦然心动。以陆狸的境界,还无法看出步非烟的剑有什么奇妙之处。
她唯一能理解的是,步非烟的舞蹈真美。比她见过的所有的舞蹈,都要美上百倍,千倍。
步非烟的剑,在她的掌中灵活的舞动。没有寒光闪动,没有剑气纵横。但却有着反射的金光,还有那无处不在荡漾的涟漓。
自从踏出了江南道,步非烟领略了神州大地的风花雪月。她的剑,也从一开始的冷冽冰寒渐渐变得不再冰冷。
因为人的心,始终是热的。
去了大理,步非烟的剑如白玉般温柔,去了草原,步非烟的剑如天地一般广阔,而现在,步非烟的剑如长河落日般豪迈。
她以天地为师,以江山为墨,但却始终无法谱写出,属于自己的剑道。
突然,步非烟停下了手中的剑。
蓦然回首,疑惑的望着东方的天际。
天空传来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道韵,带着浓浓的思念。
步非烟似乎没有懂,但又似乎懂了。
一瞬间的错愕之后,眼前浮现了一张略带坏坏的笑脸。
步非烟嘴角微微勾起,一道令世界都黯然的微笑荡漾开去。
“嗤――”长剑当空,一道剑气作为回应,自大漠深处冲天而起。
“好!”北坎侯兴奋的仰天长啸,“如此剑道,方能与我一战,哈哈哈……”
话音落地,北坎侯的身形已经消失了。无论沈凌如何寻找,天上地下都已经没有了北坎侯的身影。
但一阵阵仿佛雷声一般的破空声,却在校场的四面八方诈响。
北坎侯不是消失了,而是他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肉眼的极限。他只是移动的太快,快的无法用眼睛捕捉,只能用意念捕捉。
陆笙依旧静立着不动,周身荡漾着涟漓,如海浪中的水草不断的舞动。
不是陆笙不想动,而是他周身的气机已经被北坎侯牢牢的锁定,任何动作,都有可能露出致命的破绽。
北坎侯的身影在陆笙的感知不断的闪转,因为速度太快,北坎侯的身影都被拉长扭曲。
突然,北坎侯的轨迹改变了,身形一闪而现直直的向陆笙的后背轰击而去。
陆笙没有看到北坎侯的身形所在,甚至此刻他都来不及转身。但陆笙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剑刺向身后。
“轰――”
一声巨响,视野定格一帧。北坎侯的拳头,牢牢的抵着陆笙的长剑。这一帧,一闪而逝,瞬息间,两人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了。
剧烈的爆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上。而每一次的爆炸,都伴随着一闪而逝定格的画面。
每一次画面的出现,两人脚下,都会炸开一个三米左右直径的圆坑。
大地在崩裂,天空在破碎。两人的快,都超乎了沈凌的想象。此刻沈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对眼前充满玄幻的交战画面叹为观止外,体内的热血,也在这一刻急速的涌向大脑。
这,才应当是真正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