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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2)

  虞衡心下一跳,那一瞬间竟然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

  脚步下意识停顿,直接错过了最佳的突袭机会!

  可恶!

  气死虞衡了!

  赵骋怀!虞衡皱着眉,撑着腰,像个邪恶的土地主,你怎么在我床上?

  弟弟垂下视线,眨了眨眼睛,收敛了一身桀骜不驯的起床气,懒散的翻身坐起来。

  他抬手轻捋乱发,声音低沉却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赢了,我睡床,有什么问题?

  虞衡无法理顺他的强盗逻辑,追问道:你赢什么了?

  赵骋怀抬手指了指,眉眼弯弯笑道:象棋。

  房间里只有一盘棋。

  虞衡视线落在沙发前的那一局残棋上。

  这是他特地买的象棋,本想着庆功宴太无聊的话,就早点开溜,带着赵骋怀躲在酒店里玩棋,顺便把之前欠的账给还掉。

  靠,想起来了。

  头痛腰痛还有点腿痛的虞衡脸色铁青。

  他记得自己拖着坏弟弟一定要下象棋,开局就是一招帅五进一,挑衅得嚣张跋扈。

  还说,晚上要将军!

  棋盘上的黑棋红棋已经走出了局势,可惜虞衡神色凝重的盯着棋盘,一点儿也想不起帅五进一、帅五退一之后,自己怎么走的棋了。

  唯独那刻赤红的帅,安静祥和的躺在九宫格之外,刺眼夺目。

  将没将军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帅怎么飞出去了!

  这帅怎么回事?虞衡声音低沉,难以置信的询问道。

  赵骋怀发出清浅的笑声,翻身下床,捡起衣服,边穿边说:你非要拿帅吃我的象,拦都拦不住。

  他腔调悠闲,走过来垂眸看着那一招臭棋,帅出九宫,犯规,我说我赢了,我睡床,你说嗯。

  他嗯得抑扬顿挫、真情实意,完全表达了醉鬼虞衡当时神志不清、极好忽悠的状态。

  还带着弟弟特有的戏谑笑声。

  虞衡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太过分了,就算我输了,也该我睡床。尊老懂不懂?

  年轻弟弟眼眸轻瞥,似笑非笑的打量他,认真问道:你哪里老?

  虞衡扶着僵硬的腰,皱着眉吼道:腰!

  在沙发上坐着睡一晚上,简直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事情。

  哪怕虞衡走进餐厅吃早饭,都觉得头痛腰痛浑身痛,痛得他愁眉苦脸,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游戏死宅的真相。

  他边吃早饭边看时间,你抓紧点,狰狰上学要迟到了,酒店到家里路程远,你起来太晚了。

  赵骋怀一向很准时,就算待会走路回家接南宫狰去学校,时间也十分充裕。

  虞衡现在喋喋不休、吹毛求疵,不过是因为心怀怒气,非要抱怨两句以解夺床之恨。

  可是,弟弟格外乖。

  默默吃饭,态度良好,既没有顶嘴也没有辩解。

  唯独那双眼角上挑的桃花眼,时不时瞥虞衡一眼。

  也许没有笑,但微弯起的弧度,足够证明赵骋怀心情愉快,不跟他计较。

  弟弟不说话,埋头吃早饭,虞衡却莫名觉得自己幼稚得心虚。

  害,说到底还是自己身体素质太差了。

  再年轻五六年,别说睡一晚上沙发,就算喝酒熬夜不睡,也不可能头痛腰痛成这样。

  两个人正在餐厅速战速决,叶少扬困顿的走了进来。

  他视线落在虞衡脸上,发现了朋友的不对劲,走过来,犹豫片刻才问:怎么了?

  他腰疼。没等虞衡说话,坏弟弟忽然抢答,还笑得阳光灿烂。

  没心没肺的样子,全然不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叶少扬欲言又止,神情古怪,纠结半晌说道:难怪你昨晚,让赵骋怀别喝酒。

  他才十八。虞衡不知道叶少扬有在说什么,仍是恪尽职守的强调道,年轻人,喝酒不行。

  赵骋怀笑容意味深长。

  叶少扬听愣了,顿时觉得自己一个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板,竟然比不过他们会玩。

  但是出于友谊,他忍着调侃的意味,认真说道:今天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情可以叮嘱别人去办。

  那怎么行。虞衡再痛,绝不允许自己溃败,鸿业不像金戈,少了我一个,公司都要没法运转了,而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说着,他吃完饭,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个赢了一次就变得嚣张的坏弟弟。

  如果不是他喝得烂醉,神志不清,赵骋怀怎么可能赢?!

  重新树立老板威望很有必要。

  送完狰狰来我办公室。虞衡自认说得威武霸气很有老板范儿,我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赵骋怀轻笑出声。

  叶少扬在一旁听懵了:虞衡这么生猛?

  赵骋怀的心情十分愉快。

  即使他还要从酒店赶到虞衡家,亲自守着南宫狰背上书包去上学,也克制不住温柔的笑意。

  小朋友吃早饭在偷看坏哥哥,走路也偷看坏哥哥。

  平时神情严肃冷漠,笑意停留在表面的坏哥哥,居然眼睛里都透着掩盖不掉的快乐。

  于是,南宫狰走到校门口,大胆猜测,哥哥,你是又输给爸爸了吗?

  我赢了。赵骋怀笑得轻松愉快,半真半假的说道:所以今天你老实点,好好上课,不然晚上我把你脚趾剁掉,履行赌约。

  南宫狰:

  这还不如输了呢!

  赵骋怀日常欺负小朋友,目送矮矮的南宫狰背影消失在校门口,才悠闲的往公司走去。

  他玩游戏常赢,赢得麻木又无趣。

  已经完全记不清上一次心情愉快得像现在一样是什么时候。

  但他从没有为了微不足道的赢局,高兴得有心情和小朋友开玩笑。

  他真的很高兴。

  赵骋怀以为,等他赢过虞衡,世界又会变得灰白无趣。

  此时,他却期待着下一次的对决,在虞衡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再赢一次。

  因为犯规不算光明正大的赢局?

  因为他还没有收取到心满意足的筹码?

  赵骋怀没法弄清。

  幸好,这不重要。

  他笑容灿烂的推开公司大门,忙碌的总监们已经抓着头发研究起手上的工作。

  king神早。林曼欣惯常的打招呼,说完就埋头翻找文件。

  早。

  赵骋怀随意回答,径直往虞衡办公室走去。

  然而,隔绝在门外的三大总监,忽然后知后觉抬头,盯着虞衡紧闭的办公室们,察觉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king神刚才说早?苏庆认真确认道。

  林曼欣把文件一拍,惊喜道:居然不是嗯吗!

  冉光然哇的感叹道:看来昨晚庆功宴成果不错呀。

  常年温柔礼貌嗯嗯嗯敷衍总监们的赵骋怀,心情好到全公司都知道他心情好。

  他推开办公室门,就见到他的大老板坐在会客桌,摆放了一盘象棋。

  自己跟自己下。

  这么快回来了?虞衡转头看他,点了点面前的椅子,正好,给我坐着。

  说完,他马上复原黑红棋子,重新摆好了双方的棋。

  昨晚那局不算啊,我喝醉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虞衡皱着眉强行解释,我们重新来过。

  赵骋怀从容的坐在他面前,根本不介意他赖账。

  你不是腰痛头痛?

  虞衡撑着太阳穴,一脸要死不活,心中充满悔恨的说道:痛死了也能赢你。

  醉酒输给赵骋怀这事太丢人了。

  而且还是帅出九宫这种离谱的犯规。

  虞衡恨不得时光倒流,少喝几杯。

  或者干脆别去什么庆功宴了。

  只认识了一群家财万贯的投资人,根本没法解决他现在急需的开发工程师的问题,还输给弟弟,得不偿失。

  他还想着,趁着大好机会,努力压榨黑星二少给他干活。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帅出九宫笑死人了!

  僵持了一晚上的残棋,终于重新开始。

  木制棋盘摆放在桌面,虞衡仍是红棋。

  他这次开局先走炮,赵骋怀勾起笑意,走了一步马。

  虞衡想也没想,跟着进马,和黑棋形成了两军对垒的局势。

  赵骋怀一向强攻,见虞衡这一局的保守应对,立刻动了卒。

  单卒踩在了楚河之上,傲慢而嚣张的眺望红军。

  跟赵骋怀对弈,十分磨炼性情。

  虞衡浑身痛出来的悔恨焦躁,几步棋就忘得干净。

  因为,执黑的弟弟攻势猛烈,每一步都透着强取首级的肃杀,根本不打算慢慢筹谋,往往把虞衡搞得被动。

  瞬间,赵骋怀的炮在虞衡的红棋营地大杀特杀。

  虞衡抬手一抬,赤红的车直扑对面毫无遮挡的黑车。

  吃。

  再一转眼,嚣张的黑炮,直接点杀红相。

  赵骋怀笑着说:沉底炮。

  虞衡损失一红相,盯着直入底线的炮棋,默默无语。

  万红丛中一点黑,虞衡挑眉问道:你这是送炮?

  赵骋怀笑他,送了你敢要吗?

  虞衡:

  他难得犹豫,还真不敢。

  吃了这个炮,后续的棋直面河对岸的威胁,谁吃谁没,送了也是白送。

  虞衡反反复复算了好几步,只能含恨带着仕走。

  他刚动,对面的车就没了。

  局势突然变得格外危机。

  赵骋怀的黑炮长驱直入,宛如挑衅,虞衡飞到楚河汉界对岸,进行牵制的车直接被吃,虞衡落了下风。

  虞衡看懂了棋盘,挑眼端详坏弟弟。

  你在逼我?

  赵骋怀视线尽是笑意,一点儿也不否认,我在逼你。

  他不喜欢虞衡慢慢思考,磨磨蹭蹭的样子。

  就喜欢两军交锋,不顾死活的厮杀到底,而不是互相试探,浪费时间。

  行。虞衡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宠弟弟了,抬起最后的车,直接过河。

  满足你。

  得到了满足的赵骋怀,见识到了另外一种红棋。

  虞衡过河的车棋,仿佛吹响了进攻号角,攻击性极强的追着炮棋,一口嗷呜。

  刚才还在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的局势,成为了双方高歌猛进的拼刺刀。

  赵骋怀疯狂的吞掉虞衡营地里的红。

  虞衡则是全军出击,杀得赵骋怀营地一片狼藉。

  打。

  捉。

  杀。

  毫不留情的虞衡,杀伤力极强。

  赵骋怀逼得虞衡动手,最后,被逼得走了一步逃棋。

  结果,没逃掉。

  哈,叫你吃我的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虞衡吃炮吃得十分愉快,开心的拍着大腿。

  弟弟,你好嫩。我现在已经算到第五层,你毫无反手之力,输得是一塌糊涂。

  象棋这种战术游戏,虞衡就算头痛都能吊打赵骋怀,永远比年轻弟弟多算一手。

  虞衡能看出来的结局,赵骋怀同样能。

  他盯着棋面,思考片刻,笑着感慨道:看来你确实是清醒了。

  将军!

  虞衡捏着炮,毫不留情的把弟弟的将吃得干干净净,能不清醒吗?我都要感谢你,昨晚赢了就想睡床,而不是把我儿子吊起来砍掉脚趾。

  他快乐的捏着黑色的将棋,感受赵骋怀无路可走的战败,笑着说道:我儿子啊,未来可是要继承我的财产,成为世界首富的人。

  万一小道八卦爆料说他脚趾少了一只,还以为我混道上的,鸿业不干不净,牵连了儿子呢。

  赵骋怀笑而不语。

  虞衡对南宫狰的爱,总是异乎寻常。

  小崽子才八岁,鸿业游戏还没做出点称霸全球的游戏,竟然就给儿子安排了继承家业,成为世界首富的未来。

  嚣张至极,十分虞衡。

  还来不来?虞衡将棋盘复盘,满眼写满了再来再来。

  来。赵骋怀笑着同意。

  虞衡头也不痛了,腰也不痛了,好,我们再来就是重新开始了,你以后不许说我输过给你。

  得寸进尺,赵骋怀喜欢。

  他无比深刻的觉得,跟醉酒的虞衡对决有意思,跟清晰的虞衡对决更有意思。

  两种不同的面貌,他都十分满意。

  象棋成为了他人生之中最棒的游戏,没有之一。

  因为,他竟然在这么简简单单的十六枚棋子组成的游戏里,赢过,再也没赢。

  临近中午,赵骋怀已经翻来覆去输了十几局。

  虞衡不仅洗刷了自己昨晚的冤屈,还把《觉醒》的验收项目甩给弟弟。

  然后,他强行进入已经属于赵骋怀的休息间,表示赢家要休息,输家快去带孩子。

  赵骋怀眼神深邃的盯着虞衡,眼见着这位幼稚的老板,脱掉外套、长裤,挑衅一般裹进舒适的被窝。

  虞衡伸出卷起袖口的手臂赶他,快走快走。

  不要打扰本帅休息。

  南宫狰一直在期待神秘甲方发布任务。

  每天上课都在幻想,自己能够接触真正的国际黑市,做点伟大的事业。

  然后,他终于等到了!

  输了一上午象棋的赵骋怀,重新提着南宫狰渴求许久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摆上桌面,屏幕上复杂纠缠的代码,一行一行列在窗口。

  看得南宫狰心花怒放。

  这次的程序稍微复杂了一些,你做的主要工作是查出里面存在的bug,并且按照新的要求,精简冗杂结构。

  赵骋怀贴心的给与简单说明,并且给出了十分充裕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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