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辉，张朝辉，你在哪儿？听到了就回答一声。”
三个小伙子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双手拢在嘴边喊着那没有声息的小伙名字。张凡则是拿着手机，一边在这地方寻找，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地方，好像是一个天坑。
说的简单点的话，就是一个埋在山腹中的接近于圆柱体的空间。
这里除了白骨之外，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不由得让张凡想象到了传说中金陵城外的万人坑。
据说在远古时候，贵族们死了以后，除了在墓室里准备陪葬品之外，还会有殉葬坑，里面埋着牛羊马匹供死者到地下享用，更有一干奴隶或者女眷也会被一同殉葬。如果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话，大规模人殉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的。不过……眼前这个坑应该不是殉葬坑。
首先，殉葬坑的上边，不应该有阵法镇压。尤其是在这个阵法中的阵眼还是一柄极具象征意义的湛卢宝剑。
其次，就是这个规模。
很明显，如果是殉葬坑的话，墓主人的殉葬规格，绝对超标了。
商以后，周、春秋、战国、秦朝皆有殉葬习俗，《墨子·节葬》篇说：“天子杀殉，多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多者数十，寡者数人。”墨子说的是春秋战国时期。《西京杂记》载：“幽王冢甚高壮，羡门既开，皆是石垩。拨除丈余，乃得云母，深尺余，见百余尸，纵横相枕藉，皆不朽。唯一男子，余皆女子，或坐或卧，亦犹有立者，衣服形色，不异生人。”唯一男子应是幽王，百余女子应是殉葬的宫婢、妃妾。
古代社会中，阶级制度是非常严格的。
什么样的身份能够使用什么样的仪仗，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其中墨子说的那个，应该就是殉葬的规定之一。
这里的天子，指的是最高规格的周天子，殉葬尸奴隶的数量多着也不过数百而已。可是看看这座天坑里的尸骨数量，别说数百，张凡粗略的估摸了一下，得有近万了。所以张凡更倾向于这里是一个掩埋死者尸体的万人坑。
他们脚下的地面上，基本是被一层富含灰白色颗粒的土层所覆盖的，这是骨灰土，说明这里曾经埋过很多死人，可能现在还存留着的这些骨架只是丢在这里的一部分尸体而已。
“卧槽！张朝辉！你特么这……这……”
就在张凡心里面嘀咕的时候。一声惊呼，陡然从不远处传来。
张凡眉头一皱，连忙循声跑了过去。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张凡不由得嘬了嘬牙花子。这下可是有些麻烦了。
名叫张朝辉的青年，运气实在是不太好。其他人落下的时候，虽然也都摔得鼻青脸肿的，还在半空中被那些骨头碴子划得到处都是伤。可是他们落地的时候，也就是压碎了一些骨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而这个张朝辉……
他掉落的地方，有一具与其他骸骨不一样的尸体。
那是一具干尸。
所谓干尸呢，就是说尸体没有彻底的白骨化。皮肉什么的都好像肉干一样依附在骨头上。
这个干尸的身体下面有一些残破不堪的布片，中间还夹杂着很多个生满铜锈的青铜小物件。想必是张朝辉落下来的时候，把干尸身体上残存的破衣料都给震落了下去。
这具干尸和其他胡乱堆叠在一起的白骨不一样。
它整个身子呈现出一个盘膝打坐的姿势。左手拇指和食指相扣，放在左腿上。右手平伸，手中握着一把青铜矛。那把青铜矛，尾部杵地，尖部朝天，而张朝晖掉下来的时候好死不死的，背部朝下，后心直接被那青铜矛扎了个对穿，身体就那么挂在了青铜矛上。
此时此刻，张朝辉双眼圆睁，口鼻溢血，胸膛没有半点起伏，显然是已经死透了。
“唉，怎么会这样呢。”
看到这一幕，张凡只能轻叹一声，哪怕他的医术再好，这后心都被扎穿了，他也是救不活的。黄一涵之所以能“救活”，一是有天材地宝，二则是她的尸体没有遭到物理层面的破坏，这个张朝辉显然是不行了。
“把地上的那些青铜小物件收拢一下，等咱们上去以后，送到他家里吧。就当是一种抚恤了。”
对于张凡来说，这年轻人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他没有像另外两个搬尸体的小伙儿一样无声的抹眼泪。
可想而知，失去了一个棒小伙子，张朝辉的家人肯定悲痛欲绝，说不定还要闹上一场，可是这就是命，除了在经济上给与一些补偿外，张凡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去安抚他家里人了。
这些青铜物件上虽然生满了铜锈，可是应该都是两千多年前的物件，随便拿出去卖一下，千八百万都是少的。
眼看着张朝辉的鲜血还在顺着青铜矛不停地往下流，张凡轻叹了一声，招呼那三个汉子帮忙把他的尸体从青铜矛上取了下来，毕竟，这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不是腊肉，怎么能让他一直在那里挂着呢？
取尸体的过程中，张凡把手机扔给了一个摔得比较重的青年，让他在一边给照明，张凡自己帮着取尸。
而那个青年在张凡等人把尸体取下来后，朝那还沾满着鲜血的青铜矛看了几眼，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难以控制的叫出了声来。
“卧槽！这尸体，这尸体是……”
“这尸体怎么了？”
张凡抬起头来满是不解的看向那青年，那青年一只手指着那根青铜矛的矛头，似乎因为太过于惊讶，张口结舌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张凡顺着他的手指仔细看向那青铜矛，只见矛头中线起脊，脊上有血槽，两面血槽后端各铸一兽首。骹中空，骹口扁园。通体满是菱形几何暗纹。基部有错金铭文两行八字。而这八个字也是大篆写成的，张凡并不认识。让那拿着手机的青年如此失态的，显然也就是那八个字。
“这这这，这八个字写的是……吴王夫差自乍甬矛。翻成白话，就是吴王夫差自己做来用的矛！”
那青年显然也是认识大篆的，然而在听了这话之后，凡哥心里却只剩下一句“卧槽”。
记得在以前的历史课本上，好像看过一对出土兵器，叫什么吴王夫差矛和越王勾践剑。难道说，这尸体手里的这把，也是一把“吴王夫差矛”？
等等！自作用矛！也就是说……这东西是吴王专用的，哪怕是他手下的大将军也不能胡乱使用吧！而这个干尸的姿势竟然是拄着吴王夫差矛的，难道说……我勒个擦的，难道这货就是传说中因为沉迷于西施美色而灭国的吴王夫差！？
凡哥感觉自己的心里有10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自己的员工兼宠物是施夷光的后人，这就已经很离奇了，现在竟然还在他们村子旁边发现了埋葬着吴王夫差的万人坑？
等等，不对啊，历史上好像是说夫差被越王勾践逼迫自杀后，勾践以伯侯之礼将他葬在城北阳山，让军士每人负土一筐，遂成大冢。这里距离夫差墓可是有些距离的……难道说，那个世人以为的夫差墓是假的？
张凡的手在衣兜里摸了摸，发现自己的手机并没有因为坠坑而遗失。于是掏出来打开手电筒想要仔细查看一下这具尸体的情况。
“张先生！张先生！你们在下面吗？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就在这时候，头顶能够看到星光的地方，传来了范延年的呼喊声。
“你们去准备绳子！最好有吊筐之类的，弄个滑轮，等着把我们接上去，还有，最好弄几个氧气面罩下来，下面空气很糟糕，我还凑合，不知道他们三个能撑多久！”
弄清干尸的身份固然重要，可是逃离此地也同样重要。
张凡之所以一直没有用火符而是坚持用手机照亮，就是因为这里的空气环境很糟糕，如果他的鼻子没出问题的话，这里应该存在着一定量的沼气，他自己有修为在身，能坚持的主，另外三个能坚持多久就不好说了。
上面的范延年听到张凡的吩咐立刻就去准备了，大老黑又凑到坑边一阵的念叨，弄得张凡有些不胜其烦，不过看在大老黑是关心自己的份上，张凡也能就仰着头和他说了几句。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张凡仰头说话的功夫，从张朝辉尸体里流到干尸和青铜矛上的那些血液，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消失。就好像……那些血液是被干尸和那把青铜长矛给吸进去了一样。
“格拉”一声，从张凡身前传来。正在仰头骂大老黑的张凡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种声音倒是不陌生，之前他们踩到地上那些风化严重的骨头时，也会发出这种声音，然而……这次的发声却是在张凡面前。而另外三个小伙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在那个方向的……